“一万三。”
“一万三千五。”
“一万四。”
“一万五!”
七樱夫人道:“三万。”
一阵沉默后,有人大声道:“三万五!”
七樱夫人道:“七万。”
这下人们开始窃窃私语,目光都纷纷投向月上谷来的六个人。
这己经远远超过雪芝的预料了。她之前的打算是三万两,可裘红袖喊价的方式是那样特别,每次都翻一倍,让别人彻底无话可说——难道他们是上官透派来捣乱的?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依然无人出声。雪芝道:“好了,七樱夫……”
“八万!”一个略微发颤的声齐响起。
七樱夫人则是淡淡一笑:“十八万。”
这时,她身边的一个血樱子低声道:“女人,二八一十六.”
“哦,对。”七樱夫人回头,也压低声音道,“唉,叫都叫出来了,谁规定一定要乘以二?你别让我丢人好不好。”
半个时辰之后,七樱夫人让人搬了六个装满银两的巨大箱子入门,将两本秘籍纳入囊中。人群渐渐散去,付了银子之后,裘红袖摘下面具,叹了一口气:“对我和狼牙来说,上官透还活着无疑是这些年最令人雀跃的消息。可他也越活越不洒脱了。妹子,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真只是个漂漂亮亮的单纯小女孩儿,单纯得让我们都担心你会被那个花花公子欺负。但我怎么都不会想到,真正厉害的人是你。真的,你很厉害。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你都成功了。”
仲涛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说的,只走到雪芝面前,拍拍她的肩,道“上官透很想见见他儿子。”说罢转身走了。
刚好,对于适儿没日没夜要回到爹爹身边的叨念,雪芝也感到十分头疼.她让人将适儿送到月上谷,下定决心无论再想他都不会在三个月内让他回来。上官透会知道她这些年也不好过的。
又过了两个月。
少林寺。
“数月不见公子,不知有何吩咐?”释炎血对佛像,手持念珠,薛静敲着木鱼。
他知道穆远在自己的身后。只是,当他知道穆远在太虚峰落败一事后,这个“公子”似乎就再没以前那样可怕了。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平静,少了几分恭维。
“释炎大师这几个月过得可好?”
一听到这个声音,释炎身子僵硬。然后,他缓缓回头,看着眼前的人,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是你?”
“不是我是谁?”
“你不是己经被原双双杀了,怎么会……”
“被杀就一定会死吗?”
“可是,你的脚步声,为何与穆……与公子一模一样?”问出这个问题以后,释炎才发觉自己说的话都是废话,但他也不愿意去相信事实,只迟疑道,“你才是‘公子’”
“有时候是,有时候又不是.但是近些年都是我。”
“不可能。那时你已经走火入魔了不是吗?”
“看人不要总是只看表象,方丈。真正该走火入魔的人是你。”
“什么意思?”
“对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最了解吧。”
释炎微微一怔,随即陷入沉默。
“所以,照着我说的话去做,我可以让你恢复过来。”公子笑了笑,拨弄着腰间的玉佩,“还有,全本的《莲神九式》,你想要吗?”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里火宫里的一切都有了明显的起色。然而,之间发生过的两次小插曲让雪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又很不愉快。
一次是护镖的事。虽然试图弥补过,但经过穆远之前的折腾,原本就没开正式镖局的重火宫早已失了信誉。可是突然一日,有人上门拜访,主动送来笔大生意:从苗疆护送一批珠宝到洛阳,薪金万两。不过条件是最少让四大护法其中两个当镖师。
这么多银了,雪芝当然同意。但是等货到洛阳,两个护法回来以后,却带回来珠宝商说的话:“其实开始是打算让长安的月上镖局来护送的,但苗岛主说近日人手资金紧缺,让我们找重火宫来办。结果果然很满意呀,替我多谢雪宫主。”
一次是月上谷闹事。一批月上谷的弟子喝醉了借酒发疯,把重火宫设在安阳的武馆砸了,还伤了好几个学徒。雪芝听了这个消息以后只是淡淡说叫他们赔偿,但刚放话出去没多久就后悔了。很快,苗见忧亲自拜访了雪芝,赔礼道歉后说,因为谷内缺钱,所以不能赔银子,只好赔几段布匹以谢罪。
雪芝看着那几车在洛阳以寸计价的福氏丝绸锦缎,断然拒绝。苗见忧笑吟吟地说,宫主这样和我们撒清关系,是打算与月上谷过不去?雪芝说当然不是。苗见忧转身就走。
发生了两次“不经意”和“不小心”的事,雪芝少走了不少弯路。但是正因为眼见一切都在好转,雪芝更加努力,病拖了一身,终于卧床了。
因为平时太累,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倒头大睡。她窗台上的花瓶也己经空了整核半年。身体的不适外加长期的辛苦奔波,雪芝一个人躺在床上的夜晚,突然感到异常想念上官透。
几日后,上官透收到了重火宫的信件:
残秋卧疾残花香,七年秋光自情伤。
白云高台君去远,旧雨重逢月凝霜。
妻雪芝上。
然而,几日前写下这封信的人不是雪芝。
写这封信的人究竟是谁,雪芝也不知道。她只是在高烧重病的情况下,看着释炎往自己嘴上缠了一道又一道的白布,还有面前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奋笔疾书。
不管如何,她己经知道这个人有问题。
穆远自小习武,不擅长舞文弄墨。他认字,也只是为了读懂武功秘籍。况且,他写的字并不好看,而且速度也很慢。
要么是穆远隐藏太深。要么,他不是穆远。
第三十七章
上官透按着信上给的地址,一个人去了傲天庄南面的别院。
深秋时节,繁花碎尽,山骨儿细细,枯树落叶坠。万物都被十月浓雾褪了一色,远处的高山顶上,甚至已盖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初雪。傲天庄外树林潮湿凄清,深处寂静无声.只有一只不知身藏何处的鸟儿在胆怯地嘶鸣。
一推开别院的大门,几只黑鸦惶恐地振翅而飞。满院的落叶,而天已快要黑尽。他看着这个荒凉而偏僻的别院,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准备转身离开。但再拉大门,己岿然不动。
看样子,非前进不可了。
上官透挑着黄色的灯笼往前走.灯笼上挂着大红穗儿,白玉坠儿,颜色鲜亮,在黯淡的天地间显得醒目而又突兀。
进入第一个房间,略有一些破旧的陈设和占奄一般的花瓶,却空无一人。穿过这个房间进入回廊.看到面前有一排房间,红木房门都紧紧关着,而中间一个房间则是半敞着的石制大门。
上官透进入那个房间。
房间很宽敞,通向另一个方向的几扇门大开着。靠窗的木框纱边米色方篓中抽着儿枝梅花。秋风凄恻阴森,扬起房内的黑色轻纱。纱很薄,薄到不经意看,还以为是无色的。
轻纱后面有一张红木床,床后的墙上两侧挂着梅花花枝的古木雕刻,中间镶嵌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纱窗,表面是精致的黑线刺绣,后面燃烧着黄澄澄的火光。床头床脚挂着厚厚的黑帐,帐前各有一个灯柱,柱顶放置着透明的乳白薄玉灯盏。
床前有一个大理石棋局。棋盘散乱,黑自子在幻一光下荧荧发亮。
而此时此刻,床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深紫色的衣裳,头上披着同色的轻纱。头上的银饰,颈上的银坠在紫纱下若隐若现。
他低垂着头,正在自弈。
一开始不是没想过这人是穆远.但是他的打扮和行为举止和穆远毫无相似之处。
上官透很想问他是谁。但他不能这么做。
直到那人用柔软的声音道:“现在的上官公子果然才貌双全又武功盖世,恐怕重莲再世,看到你也会老实躺回棺材里去。也难怪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你神魂颠倒。”
说罢,从床头的黑帐后掐住一个人的脖子,将她扔出来。
上官透定睛一看,那竟是消失了多日的柳画。柳画被塞了嘴,浑身捆绑着,躺在地上像被拔了翅膀的苍蝇一样扭动着。上官透蹲下,拔出塞在柳画嘴里的东西。
“你快走,快走啊。”柳画小声道,“他们要杀你——”
“臭婊子,给我闭嘴!”那紫衣人一边大声道,一边将手中的棋子弹出,直直刺穿了她的耳朵。她的耳朵顿时脱落下来,血肉横飞。
柳问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上官透道:“敢问阁下专程叫在下来,有何指教?”
“是想送上官公子一件礼物。请跟我来。”那紫衣人竟很快恢复柔和,从床上走下来,走到另外几扇门面外面。
上官透跟着他前进。
那扇门外面竟是一个悬空的木桥,下面是幽幽河畔和生长在河畔旁边的枯树林。有几小船停泊在岸边,船上挂着麻绳串联的密密麻麻的小白灯笼。
木桥直通一个楼台小亭,亭柱上的白纱在微风中翻舞。亭中坐了一个老和尚,老和尚正在敲着木鱼,他的左右两侧各放置了一大一小的棺材。
“那就是给上官公子的礼物。”紫衣人指着大的棺材,轻声道。
上官透还没来得及回话,紫衣人己经转过身来,朝他微微一笑。
而这张脸,无疑把上官透吓了一跳——他的震惊程度,绝不亚于第一次看到释炎彻底妖魔化的模样。
那是一张被伤疤覆盖的脸。在灰暗的天色中,那些深深陷入皮肤的疤痕显得如此狰狞,完全将他原本俊美的脸破坏得不堪入目。可是,这些疤痕还不至于恐怖到让人感到恶心,也不至于多到让人分不清这个人的脸。
所以,在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上官透想到的并不只是毁容这样简单的问题。
因为这个人是夏轻眉。
“你…还活着?”上官透几乎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夏轻眉仰头大笑,“为何人人都要问我这个问题?我分明就没有死过。只是在你们以为我死掉的时间里,我独自去做一些很有意义的事罢了。
“例如——精湛的易容术?”
“聪明,不过易容术却是我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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