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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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火-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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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是古怪。

那两个古怪的男人是神算破阵巩大头和盗墓王屠飞燕。容貌正常的那一个是轻功高手钱玉锦。而那个被孤立的男子,则是毒公子天涯。

这几个人都是朱砂在长安春饭馆看到过的,她回去也对雪芝说过,不过雪芝从来没有重视。

上官透则是躺在一个豹皮长椅上,身边点了薰香。他的腿上搭着白兔毛毯,绒毛边软软地垂在地上,上面满是凋落的梅花花瓣。他的面色依旧雪自,香烟缭缭升起,模糊了他的双眼。有两个少年在他周围,一个正在替他捶背,一个在捶腿。

他半闭着眼,似乎在小憩——离开了冰窖以后,任何地方都变得很温暖,太温暖了。以至于他每时每刻都想躺下来,都想睡觉?

而那四个人仿佛都不是他的客人,而是园子里会动的四棵树。

柳画站在他的身边,是第一个看到雪芝的人。她低头对上官透说了一句话。上官透睁开了眼晴,和雪芝四目相对。然后他站起来道:“湘平,带四位大侠去前院走走。”

替他捶腿的少年立刻收手,以惊人的速度将四个人和大部分烟花女子带出去,留下了几个被冷落进退两难的女子。

上官透闭着眼,轻轻道:“雪宫主,别来无恙啊。”

“我有事想要清你帮忙。”雪芝开门见山道。

“呵,想得倒是很轻松,说得也很轻松。”上官透轻哼一声,“我为何要帮你?”

“这事关重火宫的生死存亡。”

“重火宫与我何干?”

“适儿毕竟是你的儿子。重火宫的前途就是他的前途。”

“你是说重适么?那和我上官透有什么关系?”

“上官透,做事不要这样绝。”雪芝上前一步,说话的语气放软了很多,“不管你怎么恨我,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都与适儿无关。不要让我们的矛盾变成他的负担好吗。”

上官透淡淡道:“我的儿子,就是我妻子生的孩子。你是我妻子吗?”

雪芝尚未说话,柳画便笑道:“透,不妨听听雪宫主有什么要求吧?”

上官透道:“说的也是。雪宫主请讲。”

周围的烟花女子们看看柳画,再看看雪芝,满目同情。

无名的怒火在胸中静悄悄地燃烧着。但是雪芝还是忍住,继续说道:“你说穆远是‘公子’,还说能找出证据.这些是真的吗?”

“这个恐怕我们谷主就不知道了。”柳画说话声音毫无起伏,却上前两步,侧身坐到了上官透的腿上,“雪宫主自己门派的事,怎么好叫我们处理?”“嗯。我确实不清楚,和我没有关系。”

雪芝第一次感觉到强烈的嫉妒。她死死地盯着柳画缠上上官透颈项的手,一字一句道:“公子,是害你的人。你若不找他报仇,岂非一点自尊都没有?”

“哦?他害我什么了?”上官透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丫鬟端来的茶盏,轻轻拨了拨盖子,喝下一口茶。

雪芝张口,却半晌说不出话。

害他丢了性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失了武功?变成废人?……

好像这一刻,都不成立了?他不仅活得好好的,江湖地位和武功都比以前好了太多。至于妻子和儿子,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会有一点点在乎吗?

雪芝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胸腔中的妒意,道“既然没有害,那当我没有说过。后会有期。”说罢她转身要走。

谁知,柳画却在她身后轻轻唤道:“雪宫主请留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雪芝背对着他们:“你说。”

“相较你这个武功卓绝的女魔头,我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你似乎从来看不到我的存在。”说到此处,柳画轻轻哼笑一声,“但是,你却输给了我。你是否觉得很不平衡奇Qīsūu。сom书?是否输得很不甘心?”

那些烟花女子看着雪芝,眼神更加怜悯了。

如果上官透不在,柳画已经死了。

可是上官透在,在她不是他对手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发脾气,或者平静。等待了片刻,雪芝转过身去。她明显看到上官透的手护在柳画身上,仿佛在提防毒蛇猛兽。而她只是微笑道:“如果赢得男人你便觉得人生完满了,那么我在此恭喜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另外,在你跟他在一起之前,我就已经放弃了他。现在,他只是我孩子的父亲而己。这个事实我很想改变,相信你也想——可惜,我们谁都改变不了。”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上官透冷峻而秀美的面容,她想起了他搂着儿子时温柔的表情,那个会说“儿子,你娘不愿意嫁给爹爹怎么办”的人,仿佛真的己经死去。

他一直沉默着。

“况且,现在的虞楚之,哦不,上官透,根本就是另一个人。”雪芝看着他的双眼,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我爱的人,早已在七年前,逝世于少室山光明藏河。”

上官透还是沉默,神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但周围的人己经不敢再说话,包括柳画。因为他们都听到了叮叮咚咚的陶瓷碰撞声。

而那个声音是从他手中的茶盏发出的。

“你要证据是吗?”上官透冷冷道,“行,我过几天就拿证据给你。”

“多谢上官谷主,我会静候谷主的佳音。”雪芝声音同样冷漠,“那我先离开了。告辞。”

雪芝刚一转身,上官透又道:

“慢着。”

“谷主还有何指教?”

“你住在月上谷,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去。”

“抱歉得很,我在重火宫内还有事要办。改日再登门拜访。”雪芝脚下没有停。

上官透瞳孔渐渐紧缩。

一瞬间,很多不愿意想起的事,飞速在脑海中闪过。

七年前,他被释炎打了儿百拳,踢了几百脚,最后趴在地上爬不起来。释炎一脚踩在他脸上。而公子站在释炎的身后。他看不清公子的脸,只听到淡漠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让重雪芝彻底讨厌你,和你分开,无论你用什么方法。”

“你认为我可能去做吗?”上官透喘着粗气,冷笑。

“如果你不在意你的命根子,还有她的性命,当然可以不做。”

良久的沉默,他轻声道:“你要我怎么做?”

“你可以让她知道,你是为了她父亲的秘籍才接近她。”

然后,他偷走了重莲的秘籍,又在愤恨和担惊受怕中等来了“公子”。

“这样你满意了?”他忍着怒气道。

“不,不够。告诉她你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说不爱她。任何方法。”公子显得有些急不可待“你最好做彻底一点,我的耐心没有这么好。”

“你……”他几乎发怒,但还是强压下来,“我会照着你的话去做,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伤害她。”

“不伤她?哈哈哈哈……”公子妖异的笑声在黑夜中响起,“好啊,我不伤她。你求我啊,跪下啊。”

那是他人生中最失败、最耻辱的一日,也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过去。他从来没有那样深刻地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连最基本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子,都只能靠下跪和乞求换来。

他早就想到过,公子不会就此罢手。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在他刚说出一堆让雪芝恨他的话以后,便派人杀了他的儿子。

然而这远远不够。

这场杀戮是早就策划好的。

释炎叫他去光明藏河,不然连另一个孩子也要杀掉。然后他去了,早就作好了被他杀死的准备,和他拼死一搏。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功不弱,而且.还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少林寺的和尚们,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只要他使出全力,就算是修炼了《莲神九式》的释炎,也应该会被他重伤。

直到和释炎真正交手他才知道,释炎取他性命,易于破竹。

他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但他没有。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己经和废人没有区别。他依然活着,带着羞耻和悲痛的记忆,忍辱负重地活着。因为一直倾慕他,一直替公子做事的柳画找了替身,救了他一条性命。并月把他关在地下十几层深的冰窖中,请神医替他治伤。

他很感激柳画,并且问她如何才能报答她。柳画说,你目前的身体状况离开冰窖不能活。想要痊愈必须住上七年。而且,现在无论你去哪里,都会被公子发现。所以,七年内你不能离开这里,是给我一个机会,也是保护你自己。如果七年后离开这里,重雪芝变心了,你便娶我,以全新的身份生活下去。如果她依然爱着你,我放你自由。

他从来不曾担心过雪芝会变心。

他很清楚,雪芝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整个世界。就算变心,也不是七年内的事。

相反,他一直很担心。他担心雪芝,担心适儿,担心他们会受到公子的加害。所以即便是在极寒的冰窖中,他也不敢浪费一分一秒。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练武上。

他用一年半的时间研究重莲的两木秘籍,又用两年的时间修炼。接下来的两年,他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冰椅上调节内息,终于在第二年年末双修成功,同时拥有阴阳两道内力,达到了内功的无上境界。

但他依然觉得不够。

既然《三昧炎凰刀》和《沧海雪莲剑》是两个人修炼的武功,内力是两个人的,那他将内力合二为一以后,自然可以用合二为一的招式。

于是,接下来的三年多,他修成了《黑帝七樱剑》。

七年的时间,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有练功。从最开始一日十二个时辰嘴唇四肢发紫长冻疮,浑身痉痒,到后来的仅是身体发抖行动困难,到后来的渐渐习惯极寒……到最后的人冰一体,离开冰窖就会觉得燥热难过,一出太阳皮肤便像被火烧一般。在他忍受了普通人无法忍受的寂寞,经历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性格渐渐孤僻和冷漠的时候,他却知道,他一直等待着的东西没有变。

因为,他唯一的放松活动便是做冰雕。千百个日月,他做的冰雕永远都是一样的:一棵樱花树,一个女子,满墙的雪花。

因为他在樱花树下对那个女子说,我们成亲吧。

因为她站在雪花中的模样很美很美。

因为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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