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死不是秦明的风格。
只见徐志的脸夸张地扭曲一下，慢慢地，勉强翻了个身。徐志上衣的后背已经被血染红，夹着灰尘，加上布本来的颜色，显得有些发黑。徐志这一翻身，自然把胸口也染红。不过徐志的动作没有停下，右手撑地，居然一点一点巍巍颤颤地站起来。
秦明费尽力气站起来后，不敢停，怕一倒下后再也无法站起来。
不知怎么的，秦明站起来后，发现自己控制不了徐志的左手和左腿。左手稍微卷曲于胸前，五指绷紧，像抽筋的样子。左腿则直挺挺地立着，只能挪动，不能像右腿那样自由控制。秦明从徐志身上搜出一台手机，不过当他看到手机上泛白的屏幕和没有反应的按键，秦明毫不犹豫地把手机扔掉。这种情况对于虚弱无力刚刚苏醒的秦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别说霜，就算是加雹也得离开这里。
秦明一步一停地走下实验楼，身后留下一排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不知过了多久，秦明终于走出实验楼。本来实验楼就少学生去——在二中，因为经费紧张，学生到实验楼做实验的次数寥寥无几，通常只会在试验楼弄一些简单的操作，一般有上级领导来检查评估的时段才会有机会，平时只有几个老头在这里折腾，也不知道弄些什么——此时是放学时间，连教工都看不到。
要是在两年以前，秦明还可以在实验楼碰到几个在实验楼偷情的学生。但是，自从两年前二中后山的绿化带建好之后，到实验楼偷情的学生已绝迹，全都转移到学校后山。想想也是，实验楼那种充满福尔马林、酒精等各种各样化学物品刺鼻的味道，还有时不时出现的青蛙老鼠等小动物的尸体，绝对会影响情绪。
秦明走出实验楼，见到远处有位身穿灰色制服手拿扫帚的大婶向自己走来，兴奋无比，心跳加速，肾上腺激素快速分泌，走路的力度明显大了两分。
此时秦明已经熟悉这副身体的走路节奏：右腿一踏步左腿一拐腰部一扭左手一蹦右手一甩，然后再右腿一踏步左腿一拐腰部一扭左手一蹦右手一甩……整一个二愣子。
负责清洁的那位大婶见前面有一个浑身血迹，满脸通红——被头顶流下的血染红——走路不正常的傻头二楞小子向自己走来，唉呀一声惊叫，扔下扫帚拔腿就跑。
徐志的身体本来就失血过多，此刻虚得不能再虚。秦明见可以救助自己的人逃跑，心头一急，血气一涌，顿时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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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觉醒
秦明醒来时已是八天后，身在医院。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如何来到医院的，秦明一头雾水。不过秦明毫无所谓，看样子自己已经脱离危险，不由一阵放松。
就在那天，那位清洁大婶受惊后，一番狂奔乱叫，马上引来一大堆人，有学生有老师有门卫。教导主任刚好路过，也不得不去帮忙。校医接到通知后急忙赶到，和众人一起七手八脚把徐志抬到校医室进行急救，最后等120来之后才把徐志运到医院进行抢救。
徐志大量失血，急需输血，校医室可没有血库，只能送去医院抢救。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啊……我的儿啊……你叫我怎么活啊……”抢救室外徐母在哭喊，声音凄凉，真是见者伤心，闻者同悲。
“妈，别伤心了，哥哥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徐娇在一旁安慰着妈妈，自己却也是眼睛通红，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流。
徐母收到老师的通知，立即带着徐娇赶往医院。当徐母见到全身血迹的徐志时，立即全身乏力，两脚再也站立不住，差点倒在地上。幸亏被旁边的教导主任扶了一把，才没有晕过去。虽然徐志没有孝心，品行又差，但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生儿，是不能割舍的心头肉。此刻徐母的悲痛，只有当母亲的才能明白。
啪――抢救室的警示灯灭，医生们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我儿子怎么样了？他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徐母一看见医生出来，立即冲上去抓住医生的手，带着哭腔紧张地问。
“病人只是大量失血，没有致命伤，已经抢救过来了，手术很成功。不过由于麻药的作用，现在病人还在昏迷状态，估计明天就会醒过来的了。”医生一边把徐母的手拿开，一边很耐心地解释着。旁边的徐娇也是一脸着急的神态。
“真的没有事了？是真的没有事了？”徐母一脸不相信地问道。
“我保证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而且没有任何生命危险。现在你们可以去病房看他，不过要等到明天病人才会醒。”医生说完再安慰几句就急忙走开，一点也想不到徐志会昏迷一个星期。
徐母和徐娇来到徐志的病房，看到昏迷中的徐志，徐母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不过怕吵着徐志休息，不敢发出声音，只是不停地抽噎。
徐娇看着昏迷中的哥哥，眼泪忍不住地流，觉得心酸酸的。虽然他平时对自己不好，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哥哥，现在搞成这个样子，着实可怜。哥哥的事情学校的教导主任都对妈妈说了，在他身体上找到一封遗书，是为情自杀的，真是太傻了。
就在秦明想放松的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面前闪了一下又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哥哥醒了哥哥醒了”。过了一会，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位乖巧的女孩子走进来。中年妇女脸上虽然布满风霜，但风韵犹存，显得很有教养。女孩子十四五岁的样子，有点瘦弱，穿着校服，一头秀发刚刚盖住脸颊，显得有点土里土气，不过眼睛扑闪扑闪的，让人觉得很机灵。
进来的正是徐母和徐娇。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徐母的心情已平复不少。
秦明一看到面前的两人，种种记忆画面在脑海里闪过，秦明一下子知道面前两人的身份。不过秦明的心情一点不好，因为刚才徐志脑海闪过的画面都是一些不好的画面。看来这个徐志不是什么好鸟，连自己母亲都打。居然是不孝子，秦明忍不住心里一紧——秦明很重孝道，最是厌恶不孝子。
“小志，好点了吗？”徐母看了徐志许久，问出这样一句话。虽然徐母的眼神充满关爱，语气却略显生硬，看来徐志平时跟父母没有一点沟通。
“没事。”徐志——或者说是秦明——避开徐母的眼神。
我又没有打过她，为什么我要避开她的眼神？为什么我会感到心虚？秦明心里有点虚虚地想，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真的没事吗？”徐母又问一句。
“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起来。”秦明拍着自己的脑袋，不是装模作样，是真的调取不到记忆。
“啊？怎么会这样？”徐母很快又叫来医生询问情况。
医生对徐母说明了这么一个状况：因为病人脑部受过撞击，可能由此造成激烈的脑震荡，头部外伤后出现暂时性的意识障碍，可能是脑干网状结构受损，脑组织轻度充血、水肿，甚至点状出血等等情况。病人昏迷这么多天，现在刚刚苏醒期间，暂时失去记忆或者出现记忆缺失是很正常现象。你儿子的情况并不严重，反而很乐观，应该很快会恢复……
徐母见医生这样讲，终于放下心来，一点也没有想到一个星期前医生说徐志第二天会醒过来，结果昏迷了足足一个星期。徐母拿出一个饭盒，对徐志说：“你肚子饿了吧？我熬了点汤，喂你喝怎么样？”
看来徐志跟自己的老妈关系确实不怎么样，连喂一口汤都要征询意见。不过秦明觉得自己胃里面空荡荡的十分难受，这么多天只靠输液来维持身体的能量消耗，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
本来秦明想说不用的，可是那抽筋似的左手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唯有点头。
徐母打开饭盒，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徐志喝汤。徐志不知道这是什么汤，只觉得滋润甘甜美味无比。有家人照顾的感觉果然很好，秦明心想。
不知怎么的，徐母见到徐志缠满纱布的脑袋，心里头无由地一酸，眼泪哗啦啦的止不住地流。
“妈，让我来喂吧。”徐娇在一旁拿过塑料碗和匙羹，徐母没有反对，转身去擦眼泪。
秦明一边喝汤一边打量眼前的女孩。徐娇的眉毛很淡，形如一弯新月。嘴巴小巧，短发刚好遮住脸颊，眼睛不大，却显得水灵水灵的。穿着一身校服，显得干净朴素。她是我妹妹？可惜能读取的记忆不多。秦明只在徐志的脑袋中读取少量关于徐娇的记忆，全部都是打骂徐娇的画面，连秦明都觉得惭愧，想读取更多记忆的时候却发现读取不到。就在秦明奇怪的时候，徐娇已经把小勺递过来，秦明只好乖乖张嘴。
这女孩子真不错，温柔贤淑，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秦明一边咽着汤一边看着徐娇一边想，只是严肃的表情跟漠然的眼神让人看了觉得心底发寒。
徐娇看见哥哥用这样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感觉怪怪的。因为平时哥哥对自己不好，根本不会正眼看自己，如果是看自己的话一定是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的，哪会像现在这样？喂着喂着，徐娇不好意思地尴尬起来。
第004章 额的神
“喂，孩子醒了，你过来看一下吗？”徐母拿出手机悄悄打电话。
“醒了就醒了，就算死了也不关我事。”电话里面一把粗暴的声音传出。
“那医疗费……”徐母为难地说。
“离婚，医疗费我出，不然一分钱也没有。”电话里面还是那把粗暴的声音。
“好。”徐母咬咬牙，答应下来，然后把手机收起来。
电话里面传出的声音那么大，病房又安静，秦明把简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看来又是一个破碎家庭，秦明心里有点感慨，又有点同情。
“小娇，我要照镜子。”秦明喝完汤，突发奇想，很想看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虽然秦明以前很少照镜子，对自己的外貌也不注意，但当自己真的换了一副脸面的时候，那种感觉还真是说不出的诡异。而且，自己以后要以这副脸面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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