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书院大门,一切的衣食住行,都要靠自己了。
无论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还是寒门子弟,杨蕴秋都不打算把他们养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从一开始,校规就制定的十分严格。
不是泛泛的那种,对品格方面的规定,而是把所有不能做的事情,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地列下来,不看你是怎么想,只看你是怎么做。
不过,就连另外两个先生,也没觉得这些规定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太宽松了些。
这个时代,对读书人的要求,本来就是极高的。
别的都还好,只有一点儿,校规里明确规定,对所有书院工作人员,必须客气有礼,所谓工作人员,包括园丁,保安。
书院里的园丁保安什么的,可没一个是卖了身的奴婢,全是雇佣的良家子,大部分是附近村民来打短工。
这一点儿,大家多少有些不适应。
另外,衣食住行自己照顾自己,在学生们看来,也是一桩不大不小的难事。寒门子弟也就罢了,富贵人家的公子因着不许带书童,吃饭穿衣洗漱都靠自己,一开始很多人很难接受,连衣服都穿不好,闹了好些笑话,哭鼻子的也有好几个。
没几ri,好些学生家长跑来求情。
杨蕴秋只有一句话,不遵守规定的可以不来,别说,还真两个家长要把孩子带回去,只是学生们到不肯了。
事实上,能进来的没有傻子,一拿到分发给他们的教科书,再看看那些科目,其中还有乐理,有棋谱,有书法绘画,又哪里愿意就这般灰溜溜地离开?
不就是自己穿衣吃饭?有什么难的!
本来也不难,杨蕴秋特意叮嘱,同宿舍的人互相提点帮忙,没多久,学生们之间的感情反而好了起来,什么寒门子弟,富家公子的,界限渐渐变得不那么明晰。
学校里就算有一百件不适应,对伙食,大家却适应良好。
连寒门子弟每ri的免费餐,在大家眼中,也是相当美味,更别说时不时能在小灶里得到点儿好吃的,一ri三餐,简直是学生们最期待不过的时刻。
那些食物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有很多,这时节大家都不怎么吃的,像是骨头,心肝肺之类的内脏,偏偏经过厨子巧手烹饪,那味道简直是绝了,让人吃了一顿就想下一顿,每逢吃饭时间,教课的先生们都能感觉到自家学生的心不在焉。
当然,其实连先生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结果,一月一次回家,当家长的忽然发现,自家孩子不爱让人伺候了,穿衣洗漱全要自己做,而且更有礼客气,对家里的下人态度也温柔和善了许多。
家长们当然高兴,可连饭都不大爱吃,这就让人头痛。
为此,大家都没少请大夫。大夫请过来,确定并非生病,身体健康,甚至有几个本来身体不怎么健康的,也变得健康,一群家长才算放心。
这方面,他们很不必担忧。
有提刑司那边友情提供的基础内功心法在,这帮学生即便没多少天分的,保证身体健康不生病,也没多大问题。
眼下虽然是个武侠世界,习武之人众多,真正比较好的内功心法,却也不是轻易能够获得,尤其是像提刑司这边收集的,可比一般的江湖门派高名不少。
书院渐入正轨。
教书,杨蕴秋是老手,真算一算,他怎么也得有特级教师的水准,而且比特级教师还多一些特技,至少别的优秀教师,不可能像他一样,使用一些手段,让学生们学习的时候,jing神高度集中,绝不会轻易开小差。
他一般是主要教授《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等等正经的课,教书的时候,一般信马由缰,很少中规中矩。
毕竟在后世读了一大堆的研究论著,虽说解说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儿离经叛道,但微言大义,却还是讲述的很清楚。
他的学生多是读书人,显然比起别人的讲解,更喜欢杨蕴秋的课程。
等到偶尔杨蕴秋给他们讲个故事,顺带着教一点儿所谓的厚黑学,带着他们画画写生,又弹琴怡情,便心中更是欢喜,连riri不得歇的课业,也不觉得苦累。
不看别人,只看小皇帝一天到晚被招得想来学校,三五天因为忙来不了,就要浑身不自在,便可知道,杨蕴秋教书的本事,已经足够上zhong yāng新闻。
当然,书院里的诸般好处,也只是内部流传一下,外人并不知道。
至少四大学院,还不把眼下这个不知所谓的新书院放在眼里,尤其是马上面临的书院通考,那成绩是选官考核也要看的,大家都把心思放在老牌子书院上,估算自家学生们有多少能考到前面去,又估算有多少等到出师之后,第一次选官考核就能顺利通过,拿到推荐,进入学堂。
四大书院为什么如此超然,还不就是因为朝堂上好些官员,都是他们书院出身?
身为同窗,那就是天然的同盟军,就算某些自家同窗有可能因为政见不合,家族矛盾,大闹起来,但对书院,对山长,那绝对是要客客气气。
尊师重道都不能保证,哪里还能在朝堂里混下去?
杨蕴秋忽然发现,他开办书院,貌似赚钱不多,反而有点儿贴补进去的意思。
收费当然不少,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之类,杨蕴秋都小赚了一笔,反正那些伙食之类,花不了多少钱,只是烹饪手法够好罢了,但那些预科班的学生都是赊欠的学费,全用打工抵债。
不止如此,杨蕴秋这人无论做什么,都有点儿jing益求jing的意思在,给这帮学生准备的,光是书籍,就有三大屋子,差不多市面上能够买到的书,都能找得到。
而且还在不间断地更新中。
最近一段儿时间那些大儒名士的著作,只要出来,他就购买。
买书可是大开销,开了书院,杨蕴秋到觉得自己的钱更不够用,颇有些哭笑不得——似乎和他的初衷有点儿背道而驰。
幸好小皇帝吴宓很给力,他看了书院的藏书,直接偷偷摸摸把自家皇宫翰林院的藏书分批调拨出来,让学生们自己抄录。
虽说翰林院的藏书不能随便送人,可有皇帝开后门,偷渡出来,抄好了再偷渡回去,显然没多大问题。
最大的这项开销被解决了,杨蕴秋总算稍微不那么别扭。
时间一riri过去。
距离通考,还有半年,整个书院的气氛也渐渐不同于过去。
“不知道这次书院通考,咱们书院的学生能不能取得好成绩……”
絮絮叨叨的,不是杨蕴秋,而是小皇帝和书院里另外俩先生。
杨蕴秋自己无所谓,他也看过其他书院的考生做的文章,论功底,自家书院的学生们可能还差一点儿,但论思维灵活,这些考生们肯定有所不及,至少是一大部分是比不上的。
他一派悠闲,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到像是丝毫不把所谓的通考放在心上,比起他,人家小皇帝反而更像书院的山长。
这段时间,吴宓几乎有空儿就泡在书院里。
大臣们以为他爱玩,虽说偶尔也说两句,表达一下自己忠君爱国的思想,但其实还是挺支持的。
爱玩好啊,爱玩说明还没长大,自己执掌权柄的时间就能再长一点儿。
权力这种东西,一旦拿到手,肯放弃的人就很少见了,无论是聪明人还是庸人,一旦得到让人陶醉的权力,就都不乐意再失去。
小皇帝年纪渐长,势必要取回他该得到的权柄。
这毕竟还是个封建社会,不是什么社会,连的概念都不会有,这时候有人冒出来说,老百姓们该获得权力,他们说谁上位,谁才能上位,估计立时会被当个妖孽烧死了事。
哪怕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大臣们,也得承认,这个国家是小皇帝的,他才是真正该当家做主的人。
但小皇帝掌权的时间再迟一点儿,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安排安排家里的情况,给子孙后代谋求更高的权势利益,又有什么不好?
很多大臣,尤其是现在的顾命大臣,还是挺愿意哄着小皇帝四处玩玩,更孩子心xing一点儿才好,至于他去书院,会不会招揽新的臣子,那其实无所谓。
一来,只是个小书院,统共也没几人,又不是四大书院,二来,那些书院的年轻学生,想要成长到能给小皇帝当臂膀,还不知要花费几年,何必杞人忧天?
于是,吴宓在书院里呆的时间,快要赶上在宫里的时间了,居然没什么人过于反对。
学生们上课,他也老老实实地上课,不喊苦,也不喊累。
一起吃饭,一起谈笑,不像君王和平民,和正经的同窗,同学,也无甚不同。
吴宓才是真正认认真真和这些学生们接触过的,一点点看着他们从一块块儿顽石,被雕琢,被开光,变得光彩夺目,比珠玉还要出sè。
对于这座书院,吴宓也从一开始的利用心理,变得有些归属感。
就如现代人对母校的感觉。
他可以自己说自己的母校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哪里都不行,但从别人口中说出这等话,他便要不舒服一阵子。
如果母校能取得什么荣誉,能发展的更好,他也会与有荣焉。
小皇帝的心态很好猜测,杨蕴秋便放任了些,也不多管,他不会在这个位面呆的时间太长,必然是要走的。
但既然留下了一座书院,他就想善始善终,给他的学生们创造一个好的开始。
之后,他们究竟能够走多远,便不是杨蕴秋能够去管的事情。
通考,算得上是这个位面相当重要,比高考和中国古代的科举差一点儿有限的重要考试,如果只是对书院来说,那真是堪比高考了。
书院的两个先生是打定主意要一心一意为书院奋斗,对此事自是放了十分的心思。
最后还剩半年,杨蕴秋几乎被身边的人吵得耳朵发麻,终于决定上点心,省得到时候成绩不好,把小皇帝给气死。
他到没做别的,只是笑说了一句话:“如果谁的成绩比其他书院的学生低,那自己抄写所有课本一百遍,放心,也不算多,就当练字了。”
一群学生:!?
据说,一连数ri,好些学生都把自己练习骑shè的箭靶,换成了四大书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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