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除了李哥的指点,队里的其他同事,也给了我不少帮助。
作为一个富家子弟,原先我对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的工人,不可否认,是带着一种轻视的心态的。
当然,我不会像某些暴发户那样,刻意地去攻击他们,嘲笑他们。
甚至,我们还会在暴发户嘲笑蓝领阶层的时候,跳出来,嘲笑暴发户,做一次仗义执言者,过一把正义使者的瘾。
然而,我对这些蓝领阶层的朋友,还是带着一丝傲气的。
直到,我自己沦为乞丐,扑街到底,我的傲气,才终于烟消云散。又和这些人一起工作、生活了一段时间,我才真正地认识了他们,知道了他们的可爱之处。
石斑鱼,本名石搬愚。老家在海边,自小精通水性。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游泳技巧,救过不少落水者。有一次,救起了一名因失恋而跳水的女大学生。顺利成章地,那女大学生就喜欢上了他。那女大学生长得很漂亮,而石斑鱼也只是个十几二十岁,情窦初开,血气方刚的男孩。自然而然地,他也很喜欢她。
然而,他却不敢接受对方的爱。一个,是因为对方正在上大学,不好影响对方的学业。另一个,石斑鱼也自惭形愧。不是说他长得丑,而是他每月的收入,实在太少,根本不可能养得起老婆。于是,石斑鱼忍痛拒绝了对方的交往要求。
但是,时不时地,我们还能看见石斑鱼偷偷拿出那女大学生的相片,或睹物思人,或唉声叹气,或痛哭流涕呢!
小虎,本名肖虎,山里人,猎户出身,身手敏捷,性格粗犷狂放,好打抱不平。一次,碰到一个小偷抢人家的手提包,狂追了两条街,终于将对方摁倒在地。
但是他也被狗急跳墙的小偷,用蝴蝶刀在肚皮上狠狠地划了一刀,差一点就被开膛破肚。幸好对方是白粉仔,毒素侵蚀下体质虚弱,没什么力道,小虎才最终保住了小命。
然而,最后那被抢包的女失主,为了不承担医药费,竟然还诬赖小虎是罪犯同谋。幸亏那白粉仔良心发现,说出了真相。小虎才终于得以用见义勇为英雄的名义,报销了医药费。但是他的肚皮上却永远留下了一道恐怖的疤痕。
肚皮上的疤痕,或许通过手术,可以祛掉。然而小虎心里被无情无义之人划出的伤痕,谁能修补呢?
不过,后来又遇到了不少坏人坏事,小虎还是不计前嫌地出手了。只是,他再不敢那么拼命了。因为,他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和几个弟弟妹妹呢!他是一家的支柱,可不能倒下。
就在我们准备收工离开工地的时候,一群手持铁锹榔头的暴徒,突然闯入封闭施工的工地,向我们围了过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王伯雇请的保安队长带着几个保安队员,壮着胆子迎上去喝问,却被一个大汉一榔头砸倒在地。
那榔头足有十多斤重,如果被砸到头,肯定要头颅崩裂,脑浆飞溅。幸好砸的只是脚。但也疼得那倒霉的保安队长倒在地上,呻吟着直打滚了。其他保安人员顿时不敢再妄动,很快,就在那群大汉的步步进逼下四散溃退了。
“唉,怎么这么倒霉,又遇到这种事!”在附近监工的王伯突然呻吟着哀叹了一声。
“王伯,是怎么回事,他们想干什么?”我挪了过去,好奇地问道。
“他们肯定是这个工地的承建商请来接替我们工作的人力施工队!”王伯愁眉苦脸地说道。
顿了顿,王伯突然转头对我们说道:“等一下,如果他们砸我们的机械,大家千万不要反抗,要砸就让他们砸好了,反正我早就给机械买保险了!”
“为什么,为什么承建商要请人力施工队来接替我们?”我不解地问道。
王伯眉头紧锁,无心向我解释。李哥却走了过来,淡然地对我说道:“在大框架的施工上,我们机械化施工队是占优势的,然而构建好大框架之后,我们就比不上这些人力施工队灵活了,而且我们施工队的人数只有几十个,人力施工队的人数却往往有几百几千,我们的施工速度,在这个时候,就会比不上人力施工队了,更重要的是,人力施工队,便宜!”
“原来如此,但是如果一开始签合约的时候,说明让我们帮忙构建完大框架就交给其他建筑队,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这么野蛮,找人来赶我们,甚至砸我们的机械呢?”我点了点头,接着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谁知道这些黑心鬼的猪脑子是怎么想的,也许,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主动解约,省掉几个工钱吧!”李哥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哼,想让我主动解约,没门,老子又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会上他的当吗,看我不请律师告得他破产!”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在敌人的恶意逼迫下,老好人王伯终于爆发了。
可惜,王伯的经验似乎有点过期,对方竟然不砸我们的机械,反而向我们的人冲了过来。
瞬间,我们都明白了敌人的险恶用心。机械坏,我们有保险公司赔偿,可以重新购入。还可以请律师告他们。但是,如果我们都受伤了。就无法在合约期内完成工作,承建商就有足够的理由找其他建筑队来接替我们了。甚至,还可以给我们安一个违规操作,发生事故的罪名。
如果被判定违规操作,我们建筑队就可能要被迫停止运营。按照这时候的法律,承建商只是负责出钱,事故责任是要由建筑队自己来承担的。
为了省一点点工钱,黑心商人竟然狠毒到了如此境界。
“跟他们拼了!”小虎从地上抄起一根钢筋,向敌人迎了过去。
李哥犹豫了一下,也抄起一根钢筋,跟着小虎冲了过去。
事到如今,已没有其他选择,我只好也加入了群殴的混战之中。
呃,不是群殴,应该是我们被群殴。敌人足有几百人,我们只有区区几十人,敌众我寡啊!
老好人王伯,在那里猛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可惜,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停下手来。不是我们不想停,是敌人不愿放过我们。他们,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打啊!而且,敌人最大的目标,显然就是王伯。如果不是李哥、小虎抄着钢筋护住了他,恐怕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李哥特种兵出身,一根钢筋连扫带戳,没人能靠近他三米之内。小虎常年狩猎,身手敏捷,一根钢筋使得也是虎虎生风,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我可比不上这两条猛男,只跟着几个武术老师学过一点花拳绣腿。以前虽然经常和人打架,但那都是带着一大群保镖去欺负人家的,那里碰到过这种凶险场面?所以,我是边打边退,尽量远离敌人。
突然看见石斑鱼被三个大汉追杀,向我这边战略撤退了过来。
喂喂,兄弟,咱们熟归熟,可还没熟到帮你两肋插刀的地步哈。你可不要来害我。
我连忙也准备向其他地方战略转移,却突然发现,石斑鱼好死不死地向我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靠,被他看见了。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提着钢筋向那三条大汉迎了上去。
可惜,实在学艺不精,一不小心,我就被人用木棍在头上狠狠地砸了一记。
随着一阵剧痛,一股热热的液体从头顶缓缓地流了下来。
“难道,今天我竟然要死在这里吗?”第一次,我体验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以前,即将饿晕在街头的时候,我还觉得那也许是一种解脱。但是,如今的我,正准备重新来过。我,还不想死啊!
我愤怒了。那是人类面临恐惧,最原始的本能。那恐惧,那愤怒,促使我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使我爆发出了超越平日的潜能。
我怒瞪着那个用木棒打破我头的家伙,随着我心中怒火的熊熊燃烧,那家伙的一举一动在我眼中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缓慢。
清晰得,可以让我看到,他鼻孔中突出的那根鼻毛,上面沾着的鼻屎。
缓慢得,令我看到,他在我的杀人目光瞪视下,艰难地微微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咆哮一声,挥动钢筋,向那家伙扑了过去。
……
等我重新冷静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紧握着两截折断的钢筋,挺立在一堆人体之上。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十人。
手上突然一阵剧痛,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那双紧握钢筋的手,已经磨出了累累伤痕。难怪那么疼!
正想将钢筋扔掉,突然感觉四周有异。我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被几百人团团围住,正是黑心商人请来的那群打手。我连忙重新握紧了钢筋。
但是,他们却一个个眼神怪异地紧瞪着我,根本不敢向我靠近。
怎么搞的,好像我是怪兽一样。不过,我好像暂时安全了。嗯,最好他们永远不要靠近。好累,我全身好像都要散架了。
突然发现,王伯和李哥他们几十个人,正组成一个简单的防御圆阵,紧紧地龟缩在一角。
但奇怪的是,他们也向我投来了怪异的目光。那目光,关切中,竟然带有一丝恐惧。
眼前忽然一黑,周身一阵发软,我不由得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没力气了,上啊,打死他!”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
“杀呀!”那些打手你推我搡地,慢慢向我逼了过来。虽然,他们没有一个人敢首先发难,向我冲杀过来。但是照这样下去,我最终还是会被他们打扁的。
“全部给我住手,否则,我就用这辆‘大力神’,把你们拍死!”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一辆左右两侧安有巨大机械手臂的“大力神”工程车,轰隆隆地向这边开了过来。那是专门用来搬运、安装巨大构件的机械,一次可以搬动数十吨重物,就算只是被它轻轻摸一下,也不死即伤。如果狠狠一掌拍下去,肯定会变肉酱。
“大力神”渐渐开近,我看到了坐在驾驶舱中,紧紧地咬着下唇的石斑鱼。想来,他应该是凭借着滑溜身手,避过了敌人的追杀,才得以钻进了一辆工程车。
“他不敢拍的,冲过去,把他拖出来!”人群中再次发出了一声大喊,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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