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真的蓝眸静静地盯着她:“我最好永远不用再问这个问题,也希望你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奇*书*网。整*理*提*供)
白衣女子依然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上回若不是我冒险来向你通风报信,说不定你早就进了地府的枉死城。”
仙真的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进去了倒好,不然活着也是受罪!”
白衣女子与她针锋相对:“你果真想得开,难怪竟连送到你面前的凤冠也不要。”
听到这话,仙真的眼底顿时浮起一抹惊异的神色:“你连这件事也知道?”
白衣女子轻哼一声道:“这宫里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可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世间有女人蠢到你这个地步!”
仙真的花容一下子变了颜色:“你说什么?!”
白衣女子开始沿着浴桶四周慢慢地绕起圈子,一边绕一边说:“你知道你舍弃的是什么吗?是权力!是皇宫里,每个女人拼死也要争夺的权力!一旦拥有它,就意味着拥有在后宫呼风唤雨的资本,那是一把无往不胜的利剑!一旦失去它,就等于把这把利剑拱手让给别人,自己沦为待宰的羔羊。你现在,就成了被人赶进圈里的羊羔,等待你的,终究只有死路一条!”
仙真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雪白的胴体在浴水中若隐若现,显得格外落寞,绝美的面容也随之浮现出一抹哀伤的神色:“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入宫,不想为妃,这些都不是我想的!我更不想被卷进这些不相干的旋涡里,我所希望的,也只是平平静静地活下去,难道连这都是奢望吗?”
白衣女子停下脚步,冷冷地回视着她说:“把你卷进来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的命!你命中注定要走进皇宫,唯一能选择的,也只有像司马显姿、高英她们那样,拼着命爬上权力最高处,否则只有像于皇后一样的下场。”
“于皇后……”仙真沉吟了一下,“于皇后不是已经贵为皇后,这皇宫里,又有谁能高过她,可还不是一样死于非命?”
“于皇后犯的正是这个错误!手中明明握着剑,却把它当成了绣花针,到头来,自己命丧黄泉也就罢了,最可怜的是那个还只有四岁的元昌。”
提到元昌,仙真的目光一下变得柔软下来,眼底也感怀地盈满疼惜之情。
她叹了口气,就算嘴上没说,心里也无法否定白衣女子所说的话。
就在这时,白衣女子突然乘其不备,一把抓过她的手,掐住脉门。
仙真大惊,极力想要挣脱,可白衣女子的力量大得惊人,就像蟹爪一样紧紧地钳着她。
大颗的冷汗从她额角滚落。
片刻,白衣女子又似笑非笑地说:“你好像也怀上孩子了,那么,就算不替自己考虑,也该替未出生的孩子考虑考虑吧。难道希望他将来也像元昌一样吗?”
刹那间,仿佛有一双从地狱伸出的利爪扼住了仙真的脖颈,她无法呼吸,脑子里嗡嗡作响,心与身体一样冰凉。
“你胡说,我哪来的孩子……”她脸色煞白地辩驳着。
白衣女子直视她道:“有没有孩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迟迟不敢去请御医,不就是心虚的表现吗?不过,这事情是瞒不住的,很快元恪就会知道真相,还有那些在你周围下毒的人……”
“你不要说了!”仙真用力捂住耳朵。
“你就认命吧!”白衣女子静静地望着她,混浊的眼眸里透着复杂的光芒,“今生的纠缠是前世的宿缘便已注定的,没有人可以逃避。既然如此,还不如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是生是死,全在这一念之间。”
说完,白衣女子又一声不响地消失在浴房的阴影处。
仙真呆呆地注视着墙角,看着淡淡的烛光将四周摆设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如鬼魅般摇曳变化着,心里说不清是迷茫还是绝望,只是久久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83节:何须浅碧深红色(12)
此时的天琼宫,也沉浸在一片寂静的氛围之中,只是这寂静,不似别处那般灰暗寂静,而是透着一股安然,就连月光洒落在地面的银辉,也比平时显得更美。
没有了白天的哭叫声、呻吟声,没有了汗味、血腥味,也没有了来往奔走的人,华丽的寝殿被布置一新,换上了新的床帐、被褥,刚降生的小公主在摇篮里睡得香甜,嘴角淡淡的笑容和她透明的皮肤一样纯净。
就在这时,床帐里忽然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元恪从乌木雕花大床上坐了起来,瞥了身边闭眼安睡的司马显姿一眼,突然披衣下床,朝外面走去。
哪知,刚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皇上——”
元恪定在那里,就算没有回头,也知道是司马显姿,他轻叹一声,说:“朕实在是睡不着,这几日政务繁忙,西昭殿那边还搁着好些折子没批呢!”
司马显姿半坐在床上,隔着雪白的纱帐,望着元恪的背影,一种凄凉的感觉突然溢满胸腔,而今的她,竟连一夜也留不住这个男人吗?
即便是在自己经历了无间地狱般的痛楚,将他的骨肉带至人间……
即便是煎熬地度过近十月的分离隔绝……
即便是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欢愉恩爱……
也始终是留不住吗?
男人的薄幸她早已看透,身为帝王的女人她更不敢对皇帝寄予过多的希望或奢望,可是,她没料到他竟会冷漠至此。即便是躺在同一张床上,她也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温度,或者说,他所有的温暖已经给了另外的女人。
沉闷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司马显姿的眼眸中一片黯沉,心也凉得彻骨,可是残存的理智还是将这一切感觉硬生生地压抑下去:“既是如此,臣妾不敢相留,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元恪转身望了她一眼,点头道:“我会的。”
更衣,梳洗。二更时分,元恪又走出了天琼宫。
在迈上龙辇的那一刻,刘腾照例走过来问:“皇上,这是回西昭殿吗?”
原本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却使元恪沉吟良久,最终,将目光投向远处深不可测的黑暗,和黑暗中轮廓若隐若现的宫殿:“不,摆驾承香殿。”
深夜的承香殿,笼罩在银色的月光之下,寝殿前的庭院里,鲜艳的蔷薇和淡雅的木兰花起伏地蔓延开来,将精致的寝殿掩映在一片花海之中。
元恪让左右不要惊扰任何人,独自推门进去。看见昏暗的灯火下,床帐没放,床上的被褥也铺得整齐,一个娇弱的身影却背对自己,独坐在南窗前的长榻前,面向窗外的明月,盘腿诵经。
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她身上,就像为她披上一层透明的纱衣,使原本就已绝美的背影,在月光下更添婉丽柔美的韵味,散发着夜来香般的气息。
元恪望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语气甚为低柔:“今天在天琼宫诵经诵得还不够吗?深更半夜的,只怕连佛祖都已休息了,你竟还不知道休息。”
仙真闻声转头,看见元恪,如水的蓝眸中出现惊愕的光芒,怔了好久才道:“皇上,您怎么在这?”
“朕……”元恪顿了一下,硬是将吐到嘴边的“想”字咽了下去。
“朕回西昭殿,路过这里,看你寝宫的灯还没熄,就进来看看。”他表现得十分随意。
“是臣妾惊扰了皇上圣驾,臣妾这就安寝。”仙真低声说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等等!”元恪急忙唤住她,“既然你也没睡,就陪朕下盘棋吧,反正朕就算回去,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
“是。”仙真没有抗拒,让青莲取来棋盘,摆在榻上,两人相对而坐,开始对弈。
其间,元恪发现仙真目光黯然,拿棋的手指也有些微微颤抖,在棋盘上盘旋了半天,也不知该往哪放,看来是藏了什么心事。
他静静凝视着她,落棋时不经意地问道:“今日你在天琼宫,为贵妃祈福得那般虔诚,怎么后来竟不声不响地走了?我出来寻你,也寻不见人。”
仙真静静地抬起眼帘,眼底是一片如海水般的深蓝:“臣妾去天琼宫,不为别的,只是希望贵妃娘娘母子平安。既然贵妃娘娘已顺利生产,臣妾自然不该再留下来打扰,也希望皇上能多陪陪她们母女。”
第84节:何须浅碧深红色(13)
元恪无奈地一笑,语调中尽是欷殻В骸昂蠊姓饷炊嗯耍挥幸桓霾皇窍刖∏Х桨偌屏糇‰蓿挥心悖茉谡一岚央尥鸬呐松肀咄啤D训离拊谀阊劾铮娴拿挥幸坏阒档昧袅档牡胤剑俊�
仙真捏紧手中的棋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反倒是元恪,又再次自语般地说道:“朕不怪你,朕说过,总有一天,会真正地拥有你!”
说罢,他将手中的一颗棋子,稳稳地放在棋盘中央。
“另外,关于立后之事,朕也想通了,你若不愿意,朕绝不强逼。正如你所说的,朕虽贵为天子,却比常人还要难上千倍万倍,这样的苦难,朕不该让你一同承受。”
“皇上——”仙真不由得失语,“臣妾并非不愿为您分忧,臣妾只是……”
“别说了。”元恪轻轻地摆了摆手,“总之,朕会保护你,绝不会让熙瑶的事再在你身上发生。”
窗外,夜色一点点转浓,又由浓变浅,像一幅手笔纯熟的水墨画,色彩过渡得不露一丝痕迹。
时间也在一点点过去……
终于,一盘棋局结束,仙真抬起头,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
刘腾不动声色地走进来,跪在榻边道:“皇上,该用早膳了,一会儿还得上朝呢!”
元恪缓缓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别说,坐了这么久,还真有些饿了。”
仙真与他对望一眼,微微一笑说:“早膳就让我吩咐青莲去安排吧,有现成的梅花糕和米粥。”
元恪点点头,望着她的眼睛漆黑如夜。
不一会儿,青莲就率着一众宫女捧着热腾腾的粥饭、点心上来,摆在撤去棋盘的榻几上,
仙真夹了一块精致如水晶似的梅花糕放进元恪碗里,说:“这是刚做好的新鲜糕点,请皇上趁热吃!”
元恪心底泛起一阵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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