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练出一把子力气。
这一次双方议和。庆朝派出使臣,达瓦族本就处于下风,还敢找不自在,顾安然哪里会与对方客气!
估计桀骜都没想到。他一文文弱弱的书生,竟然也有一怒拔剑的魄力!
此时,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周围一片喧闹声,顾安然和顾南师徒两个对坐品茶,一派悠闲。
顾婉实在没想到,都到了这等境地,自家大哥竟然依旧是顾盼遗光彩,华茂若春松,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意。
他们这阵子已经够惨淡。大哥无恙,总是好事。
“婉儿?”顾安然若有所觉,一回头,就见到自家宝贝妹妹,先是大喜。随即蹙眉,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你怎么来了?这也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安然生命里最重要的,除了妻儿,就只有顾婉这一个宝贝妹妹,平日里细心呵护,万般小心,如今在瘟疫横行的地方见到她,哪里会不担心。
“赶紧回去,不要乱跑。沐……七王爷是怎么回事儿?竟然让你乱来!”
顾婉只是笑,从马车上下来,盈盈给顾南行礼,顾南大乐,安抚地拽了拽自家徒弟的袖子:“冷静,别咋咋呼呼的。王妃都来了,你喊有什么用!”
顾安然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脸,看见顾婉,他到底高兴,终于柔和了面色,道:“婉儿,大哥没事儿,你别担心,有大夫看过,说大哥很快就会好起来。”
顾婉点头,见他都在院子里放风,显然是真没有太大的问题,也不去过于刺激自家大哥,拍了拍戴在脸上的口罩,并没有近前,只笑道:“我当然不担心,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和师曼也没什么关系,我已经拿到了新的药方,应该比老方子更对症儿,其他人也会很快好起来,妹妹安心等大哥一起回家。”
闻言,顾安然提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他也是后怕,刚刚染上疫病时,他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还会死得凄惨无比——与别人不同,别人还怀着生的希望,可他是知道当年师曼剧毒的威力的,一得病,就没想自己能活下来。
没想到,病情却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般严重。
这很正常,陈昊毕竟不是师曼,既不似师曼那般专精此道,也没有师曼十年如一日认真研究的耐性,他弄出来的毒药,恐怕比真正的瘟疫,效果还差些。
只是别的地方,因为陈昊早有准备,医药上都做了假,病人们才没有好转的迹象,使团这边,都是洛红缨亲自关照的,大夫也用的多是军医,陈昊可插不上手,因此,使团这里,死亡率并不高,顾南和顾安然自己也懂一些医术,身体也好,比别人存活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顾安然叹了口气,“四王爷的情况不大好。”
不是顾安然看重沐延晔,实际上,对沐延晔,他本身也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那人找事儿,他哪里会遭这一回罪,还不知道家里娇妻爱子怎么担心!可那人毕竟是王爷,还是自己妹夫的亲大哥,顾安然也不好幸灾乐祸。
才说了几句话,就起风了。
营房里出来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呼呼喝喝地把一群放风的人都赶回去休息。
顾南拽着顾安然,也把他拽走,顾婉远远看着,到觉得这俩师徒的关系,仿佛更亲密了些。
事实也是如此。
若说以前,顾安然只是顾南有些看重的一个弟子,和其他弟子相比,也没太大不同,但经此一事,顾南是已经把顾安然当接班人看待了。
这也是缘分,或许顾南别的弟子,有比顾安然学识出色的,也有比他身世更好的,但顾南却独独相中了顾安然的大气,相中他重情重义,遇见大难,不慌不乱,镇定自若。
这种品质,比什么学识身份都更重要,更难得。
顾南身为沐七的重要谋士,对师曼的事儿,也知道一二,他自己年纪已大,一只脚踏进坟墓的老人,早就看淡了生死,并无多少惧怕,只是自嘲,一辈子也算顺风顺水,没想到晚年竟然遭了这等罪,要不是他不屑自杀,还真想体体面面的死去。
可顾安然还年轻,大好的人生刚刚开始,居然也没有惊慌失措,也不曾哭天抹泪,还主动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哪怕自己也病得厉害,却还是尽心尽力地服侍自家先生,安慰其他病人,挨着一个个地说服病人们听从大夫的交代,安安静静地呆在划出来的营地里,不要轻易外出。
都说患难见真情,险境出英雄,顾南从此事里就看出来,顾安然无论品性还是其他,都很合格,以后集贤馆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顾安然此时还不知道,顾南已经相中了他,只是有点儿奇怪,不懂为什么自家先生,对他的言行举止,气度风范,要求比以前更高了,高得连他都觉得有点儿受不住。
第二百零二章回京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
大庸还是老样子,边疆上无论是战事还是瘟疫,都对它的影响不大。
顾婉趴在车窗前,随意地看着窗外的街道和行人,这就是大庸,永远繁华的大庸,犹记得当年天下最乱时,大庸依旧是这个样子。
那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正逢乱世,在大哥的保护下,她的日子,到也并不算太难过。
而随着庆朝建立,她也算得上名门闺秀,生活就安逸平和了。
顾婉已经很少回想旧时光,今日不知为何,竟然又回忆起来,忆起那时的上元佳节,满城灯火,游人如织,忆起那时豪门显贵的公子们,呼朋唤友,佳人在侧,忆起那时的自己,红尘嬉戏,自由放歌,骑马打猎,野炊飞鸢!
那时的自己,可从没有被绑城头,面临铺天盖地的箭雨,那时的自己,可从不曾不远千里奔赴边疆,可没有和江湖杀手,俊美公子同困在山洞中,生死难料。
两种生活,完全不同的生活。
顾婉忽然笑起来,沐七懒洋洋地从身后搂住她的肩膀:“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
“梦?”沐七挑眉,“有没有我?如果没有我,我可不依!”
顾婉眯起眼睛,大力点头:“是,如果没有你,那肯定是恼人的噩梦,有你,才是美梦。”
嫁给荣淮安,作为侯府夫人的一生,于她来说。真的只是一场大梦了,还是一场噩梦,即使在很多女人看来,她那一生。过得其实并不差,一辈子荣华富贵,安享太平。大约很多人自己挑选,宁愿要那样的太太平平,也不愿意像顾婉一般,总是不能安生。
波澜壮阔的生活,不是女人该过的。
顾婉放下车帘,倚在沐七肩头——那些女人都错了,人之一生。何等短暂,就是她这活了三辈子的,也从没感觉到人生漫长,生活,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都是有滋味些更好!
马车不急不缓地走向王府,漫长的旅途终于结束了。
风波过后,再次回到平日里看着寻常,并不怎么当回事儿的王府,顾婉忍不住长长吐出口气,心里有了归家的安逸感。
“王爷,王妃,你们可算回来了,郡主娘娘生下一对儿千金。您二位赶紧去看看吧。”
沐七和顾婉才到家门口,沐十一就满头大汗地冲出来,大声喊道。
顾婉一怔:“两个女孩儿?已经生了?”她低下头,算算日子,貌似还不大到时候,不过双胞胎。早产也正常。
“是啊,五天前生的。”
沐七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没换衣服,直接吩咐车夫把车赶去刘府。
刘府门前,张灯结彩,看着喜气洋洋的,下人们也高兴,显然,大家并没有因为陈郡主生得是一对儿千金而不高兴。
沐七去见刘衎,顾婉直奔陈文柔那儿。
进入热气腾腾的屋内,顾婉让下人端了水来洗洗脸,洗洗手,才进入内室,一进屋,就看见陈文柔侧卧在榻上,正笑盈盈地逗弄两个小娃娃。
两个女娃极小,比当初的顾玥估计都要小上一半,可看起来精神头却挺好,都醒着,睁着漆黑的,闪亮的眼睛,可爱极了。
陈文柔笑眯眯地招招手:“来,婉儿,见见你师妹。”
顾婉失笑,她终于有了俩师妹,在陈郡主所有的弟子里面,她的年纪是最小的,其她十三个师姐,年纪都比她大很多。
当初陈文柔都说,自己是她的关门弟子了。没成想,世事难料,一转眼,就又冒出来两个小豆丁。
顾婉小心地拿起娃娃的手,小姑娘的指甲细如丝线,小手软绵绵的,仿佛稍微用力,就会弄破,这种触感,她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每一次,都奇妙至极。
“哎,两个都是女儿,我和刘衎,怕没有儿子命了。”
陈文柔到底略有一点儿遗憾,她和刘衎的年纪都太大了,能有这一胎,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敢想再生儿子。
虽说话里有些遗憾,可顾婉看陈文柔的脸上,却充满了喜悦,一点儿都不曾有遗憾的意思。
刘衎更是欢喜无比,沐七去书房找他的时候,就看见一桌子的纸张,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儿,旁边放着《周易》,显然是在给他家宝贝闺女选名字,不由笑谑道:“师父,咱家小师妹的名字哪能这么早起,要晚一点儿起名才好。”
刘衎一拍头,恍然大悟:“对,小七你提醒得好,晚点起名,孩子好养活……先找个小名叫着,嗯,就见阿平,阿安,我也不求别的,只愿他们平平安安就好。”
沐七一怔,脸上的笑渐渐收起,眉眼也柔和下来,新的生命,总是能带给人安慰的,尤其是在他们失去很多的时候。
这一次由陈昊而起的瘟疫,夺走了不知多少人的生命,其中,也包括他的四哥,沐延晔!
这一次,虽然死亡人数不少,却也有很多人逃脱大难,沐延晔却没有。
他死了,死在涯州老宅,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五哥,襄王沐风在。
不知道四哥会不会觉得难过,他的亲生兄弟们都不在身边,他的结发妻子,红颜知己,也不在,只有一个义弟陪伴他最后的行程,还是他小时候颇看不起,从没有当回事儿的弟弟。
沐七叹息,陪着刘衎说了会儿话,看着他兴匆匆地去万佛寺找高僧给他亲手制作的两个银项圈开光,又把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