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偷眼看了看梁王和梁王妃,只觉得两人气派不凡,真是皇亲贵戚,风度自然不一样,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几个人,正眼一望,如霜的手心便有细细的汗珠涌出,这不是她原来的主家,真正的卓文君吗?她的身边还跟着向小三,那个荆州成衣铺子的伙计,他们什么时候搅到了一起?
“向公子和向夫人乃是我请来的贵宾,今后梁园会建成什么样子就全靠向夫人的一双巧手了。”梁王举起酒杯四方望了望:“一起举杯来敬梁国的贵宾!”
如霜呆滞的举起了酒杯,她的头好一阵发晕,小姐什么时候会设计园林了,她可是闻所未闻,可听梁王殿下这么一说,仿佛还真有其事。司马相如这时也在她耳边吃惊的说:“文君,那不是你那个表妹,闺名唤做陆小琬的不是?”
如霜点了点头,低声说:“确实是她。”
“她会设计园林?你以前知道吗?”司马相如羡慕的看着陆小琬道:“方才听旁边相国大人说,仿佛这位陆姑娘在长安给梁王殿下设计别院,收了五百金的费用呢,倒是看不出来她竟然如此心灵手巧。”
见司马相如看着陆小琬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如霜心里一阵难受,这就是她原来一心想要嫁的人,其实成亲以后才发现,除了能写几句诗能弹几曲琴,他什么用处都没有,不会体贴关心自己,也不会赚钱,家里还是在靠自己的嫁妆在过日子,若是三千金花完了怎么办?昨日司马相如才在这里拿去一百金,据说他父亲准备娶填房,需要银子办喜事,父亲发了话,做儿子的不能不从,司马相如又只能到她这里要银子——他就不能自己赚些钱不成!梁王的赏赐又不能拿去变卖,被司马相如当宝贝一般供在家里,吃穿用度都还是花卓王孙给的金子,这般坐吃山空下去,该如何是好!
陆小琬在宾客群里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宴席之后便急急忙忙去找了如霜。拉着她的手看了看,如霜似乎清减了些,不由得低声问她:“司马相如对你不好?”
听着陆小琬关切的问话,如霜眼圈一红,低着头答道:“夫君……还是好的,只是夫君的父亲有些荒唐。”此时见着陆小琬便如同见了亲人一般,噼里啪啦的便将心头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陆小琬听得一阵怜悯,这个司马老爹分明就是一条吸血虫嘛,自己不能赚钱,竟然还老着脸皮花媳妇的嫁妆钱!方才如霜说现在已经花去了三百金,才一年多一点,她那三千金可真不经花,到时候要是有了孩子,那便更要花钱了。
若是一般家庭,三千金足足有余,能过好几世了,可司马渣男要求生活要有档次,如霜这三千金可真不够,孩子大了以后还得准备聘礼嫁妆,哪一样不得花钱?陆小琬见如霜愁眉不展的看着她,心里也是惋惜,毕竟是服侍过自己的,也不愿意看她就如此穷途潦倒:“我倒有个法子,你去开个铺子便是。”
“我也曾这么想过,可是夫君不让,他说他乃风雅之士,怎么能去做那种低贱的事情。”如霜的脸涨得通红:“我也没办法呢。”
陆小琬听得柳眉倒竖,气得就想破口大骂:“他难道忘记了在临邛开酒肆的事情了?那会儿没骗到嫁妆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现在手头有几个钱就看不起商户了?”
如霜含着泪道:“小姐,是我对不起你,夫人写信来说想要见你,我都没有托人去找你说这个事,可你偏偏还记挂着我……”
“没事,我二哥在长安见了我,我和伟之成亲以后回临邛见了母亲。”陆小琬见如霜脸色有些发白,知道她的心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们是暗地里见面的,我已经和母亲说明了这事,她也答应不会拆穿你,你便放心罢。”
听到这话如霜才将一颗心落到了实处,犹犹豫豫的问起开铺子的事情来。陆小琬想了想,心中一轮,便和如霜交了个底。她和梁王合伙办造纸厂,现在已经开办了好几家,长安城里已经有纸肆,卖得很好,每日能赚上千两银子,如果如霜愿意,她可以用最优惠的价格供货,梁国这边梁王自己开了一个专卖,如霜可以将铺子开到荆州去,那边小莲在——小莲已经和那吴二狗成亲了,吴二狗管着成衣铺子,小莲可以和如霜一起经营纸肆。
如霜低着头想了半日,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允下来,看到她那神情,陆小琬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还要犹豫到什么时候,过不久司马渣男也该红杏出墙了,如霜到时候抱着枕头去哭罢。
“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先和夫君去说说,再给你答复。”如霜还是没有能够下定决心,见司马相如从那边走了过来,向陆小琬行了一礼,便匆匆向他迎了过去。
果然是个没救了的,你就等着那个茂陵女来做小三罢。陆小琬想着前世看过的那些版本,貌似是司马渣男看上了年轻貌美的茂陵女,准备纳回家做美人姬,卓文君愤慨的写了一首《白头吟》,据说是挽回了司马渣男的心——才不相信这么轻易就挽回来了,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肯定会继续红杏出墙,狗改不了吃屎!
陆小琬去荆州开办纸肆的时候和小莲说了下,以后每个月的红利都拿出百分之五的数目给如霜备下来,以防她有不测,若是她后来想要来加入铺子管理,那就匀出五分之一的股份给她。荆州的纸肆可不是她一个人经营的,自己占了大头,郡守夫人入了些本钱,小莲也占了其中的五分之一。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着名的《白头吟》终于横空出世了,陆小琬不由得佩服起如霜来,还真有两把刷子,这诗也亏得她想得出来,尤其是那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简直是后世被引用得如洪水泛滥啊!看来司马渣男还真的出轨了,从如霜写的这诗就看得出来,她心情凄苦万分。
出于对以前主仆情意的照顾,陆小琬写了一封信给如霜:“若是想与他和离,那便离了罢,你有金子旁身,怕什么!”
谁知这信还在路上呢,就听着旁人议论,司马渣男又回到了如霜身边,据说是被她写的诗所感动,发誓以后一辈子对她好,再也不背叛她了。陆小琬轻蔑的一笑,什么被她写的诗感动,估计司马渣男没银子包养小三,只能回如霜身边了。
如霜拿着陆小琬的信看了又看,哭得眼睛都红了,她没想到自己苦心追求的良人竟是如此花心,和他那个没脸没皮的父亲完全是一个样。可是现在还能怎么样呢?她离开司马相如又能去向哪里?别人又会以怎样的目光看待她?
站起身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如霜不由得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几年前和小姐一起偷偷溜出卓府的心情已经完全没有了,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与无奈。
第二年,司马相如竟然又犯了老毛病,偷偷在外头养了一个美人姬,等如霜发现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双宿双飞快半年了。这次如霜没有再写诗,只是等司马相如在那个美人姬怀里乐不思蜀的时候,她带着金子去长安陆小琬那里。一进门便跪了下来:“小姐,都是我贪心,想要奢求那些不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老爷给的三千两金子的陪嫁现在只剩两千两不到了,如霜全部交给你,以后还是给你做贴身侍女罢。”
陆小琬见如霜说得凄婉,搀了她起来帮她好好筹算了下。现在她的小日子过得实在滋润,纸肆的分号全国都有,随便安插如霜去哪里便是,可如霜却口口声声说不离开小姐,无奈之下只好让她去管理璇玑阁。
虽然给如霜找了些事情做,可她终究心里还记挂着司马相如,那个人影却始终还在她头脑里盘旋不去。陆小琬在旁边冷眼看着,觉得如霜现在就像一只疲惫不堪的骆驼,只要再加一根稻草,便能将她压垮。
不久以后这根稻草终于从天而降了。
司马相如又来长安了——他一脸愧疚的表情看着如霜道:“文君,是我错了,我不该背叛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跟我回去罢,我会好好对你的。”
陆小琬见如霜那张脸已经是紧张得快要哭出来,一把将她拽在身后道:“司马长卿,你也该有点脸皮好不好?旁人都赞你是个风流才子,我看你就是一个吃软饭的!我给你指条路儿,你有个同乡叫杨得意,是给皇上喂狗的,你去找他,叫他给你推荐下,你前途不可估量呢!”
司马相如见如霜只是缩在陆小琬身后不出来,知道事情难以挽回,指着前边的一座石桥道:“你们都这样看不起我,我司马相如在这里发誓,不乘高车驷马,不过此桥!”(咳咳,这桥本是在成都,原名升仙桥,是司马相如初入长安时在那里发誓来着,只不过现在剧情需要,本人发扬搬运神功,这桥便跑到长安来了。)
陆小琬笑道:“罢罢罢,看在我文君表姐的面子上,小琬便给你出个点子,你可以先将你写的那《子虚赋》让人四处传诵,然后给那狗监杨得意送点钱财,以后你便会飞黄腾达了。”
“真的?”司马相如惊喜的看着陆小琬道:“你又如何知道我最近写了《子虚赋》?”
“我知道的事情多呢,你就不必来刨根问底了,你若是想要升官发财,那便用我这个法子便是了,其余的话都少啰嗦,向小三,送客!”陆小琬只高声喊了一句,身旁的向伟之早就跨上一步,笑眯眯的对司马相如道:“相如兄,前出去罢!”
司马相如沮丧的看了陆小琬和她身后的如霜一眼,怏怏的离开了,不久以后便传来他被皇上赏识的事情,真的飞黄腾达了。(历史提前了,不要拍我!)
陆小琬见如霜每日里愁眉不展,知道她心里还记挂着那司马渣男,也只能为她惋惜,却不能将她唤醒,情之一字,如何能说得清楚!她只能默默关注着如霜,尽量去让她过得富足些,可感情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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