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少奶奶说什么?自己让人出去拣药,被人瞧见了?大少爷知道不?还是大少奶奶当日替湘湘说了话,如今大少爷回来了,她为了有话可说,讹诈自己,替湘湘洗冤,讨好大少爷?
“少奶奶,”花容努力平复心神,委屈的向暖阳哭道,“您这是信不过花容吗?花容自打一进门,就把您当成婢妾的亲姐姐,倾尽所能的孝顺您,您不是也很疼花容吗?什么事儿都吩咐花容去办,花容受了委屈跟您诉苦,也是您给婢妾出应对的主意……婢妾胆子小,要是夫人和大少爷拷问起来,可保不齐……”说到最后,竟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她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着像是威胁呢?那意思是,就算她真的陷害了湘湘,也是暖阳给她出的主意?好厉害的女人!
暖阳虽然冷笑,却并不立刻反驳,反而引着花容说道:“安国侯府一向待人宽厚,你又是新进门的,怎么会有人给你委屈受?快告诉我,我必定会为妹妹主持公道!”
“被子里有针,面脂里掺药,出自己的院门还被摔一跤,这些还不算……”花容本来哭得十分委屈,说到一半儿,却忽然停了下来。
谁都知道,她受这些“委屈”的时候,暖阳正在闭关祈福,连给杨氏的请安都免了,怎么听她诉苦?又怎么给她出“应对的主意”?
暖阳仿若浑然不觉,只是无辜的笑问:“妹妹怎么不说话了?”
花容无言以对,只得一边低头拭泪,一边想着对策。
“妹妹,”暖阳掏出绢帕,亲自上前扶着花容坐下,替她拭泪道,“说实话,今天的事儿,姐姐也是被人安排着办的,目的呢,你是个聪明人,也不用我多说。”
“被人安排?”花容抬眼看了看暖阳,满眼都是疑问。
“潇湘苑那位,是他在意的人,你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惹?若是这么简单就能……哎!傻妹妹,以后可不许这样鲁莽。”
暖阳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要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第一,今日的事儿,是墨铭安排的,要恨也别恨我;第二,你以为这府里的人都是傻的?以为只要杨氏首肯,就可以为所欲为?就算你要找她的麻烦,拜托也别做得这么明显!
花容本就是从争斗堆里长大的,暖阳的话一出口,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心里对暖阳的印象便有些改观——原本以为暖阳笑模笑样,什么也不争不抢,是个老实可欺的,今日才知她是笑面虎,不但说服了杨氏,讨好了大少爷,拉拢了湘湘,还打击了自己!
最厉害的是,把这一切都做完了,居然还鼓励自己:要想做,就多费点脑子!别这么明目张胆!
花容对暖阳立刻忌惮起来,却仍旧咬紧了牙关不肯承认:“婢妾胆子小,哪敢招惹谁?今后,还劳烦少奶奶多多提点照顾呢!”说完,竟真的拜了下去。
暖阳连忙伸手把她扶住,又亲亲热热的跟她说了会儿话,才放她回去。
好容易招呼走了花容,暖阳跟一早起来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灵儿逗弄了一会儿,便要去看莫伊莱,还没走出花厅,就见墨铭沉着脸进来,挥退了众人,逼近了暖阳问道:“她没喝?”
“没……”暖阳虽然被他盯得浑身上下汗毛倒立,却仍旧倔强的说道,“意思到了不就得了?你何必非让她喝下去?那么多巴豆,不死也得扒层皮!要是真出了事儿,只怕明儿全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我还怎么再帮你寻几房小妾,传宗接代?!”
其实,一个花容已经让暖阳头疼了,她这么说,只是明知墨铭是为湘湘不平,故意气他而已。
“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谁也别想再进侯府,做我墨铭的妾室!”墨铭果然发怒了,他逼近了暖阳,双眼通红,满眼都是不解和痛楚,“你到底是怎么了?当年,是谁说海澜国男女平等,一夫一妻?要我也必须遵从海澜国的规矩?你就算不懂我为何收了湘湘,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拉女人进门吧?!”
“一夫一妻?”暖阳置身事外,并不生气愤怒,反而觉得墨铭十分好笑,“那请问墨将军,那海澜国的规矩,您遵守了吗?”
墨铭立时语噎,浑身上下燃烧着的暴怒也像被浇上冰水的火焰,瞬间便熄灭了。
他挣扎了半晌才道:“暖阳,个中缘由,我将来必会跟你解释清楚,只请你现在莫再胡思乱想,什么成全我和湘湘,什么收房纳妾……你别再乱想这些,只当是等我,行不行?”
墨铭这个“等”字一出口,暖阳脑子里立刻跳出季平的影子,他仿佛和墨铭重叠在一起,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着:“……只安心等我——等他日我做完了要做的事儿,定然带你离开……”
等,又是等
暖阳的精气神儿仿佛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她恹恹的转身坐在黑漆描金长桌旁,无力的靠在椅子里,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墨铭才一言不发、步履沉重的转身离开。
——*——
“表姐,我想求你一件事儿……”墨铭走了之后,暖阳心情比较沉重,不想再去看望莫伊莱,莫伊莱却已经来到海澜居找她,开门见山的恳求道,“你去帮我问问二少爷,为什么最近都不再理我?我想离开又不许?”
暖阳自己都一个头两个大,本不想管她,却顾忌当初是自己帮着墨霖说服杨氏弄她进来的,只得暂时抛开烦恼,认真的问道:“二叔那天叫你‘月歌’,你为什么那样害怕?那不会真的是你的名字吧?”
伊莱却只是迟疑,半晌都不说话。
“伊莱,我无意刺探你的隐私,”暖阳无力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我只是隐约觉得,这个秘密似乎不会再隐藏多久了吧?最晚到二叔大婚,我的问题自然就有答案了吧?”
暖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当日墨霖说到伊莱这件事儿时,说他已经拿捏到了越国公主的短处,免得越柔进门之后,自恃身份压制自己。
那么,墨霖所说的短处,恐怕与伊莱有关吧?
伊莱知道暖阳说得没错,衡量半晌,只得说道:“我没想到,二少爷竟然是这样……这样……这样有心机的一个人。”见暖阳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对她的话并无异议,才叹息着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是越柔公主身边的近身侍婢,名叫月歌。三年前,二少爷随着贵国的六王爷和安国侯去越国提亲,公主很想知道未来夫婿的模样,便带着我和另外三个侍女偷偷等在贵胄进宫的必经之路上等候,和二少爷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二少爷只有十四岁,虽然不及现在丰姿卓华,却也清隽洒脱,公主一见倾心,没事儿时便会常常提起二少爷。有一天终于说,但凡样貌出色的男子都难免花心多情,不知道二少爷是不是这样?从此便埋下了心病,终于忍耐不住,让我扮作与二少爷偶遇的多情女子前来试探。
“去年元灯节,我与二少爷‘偶遇’,虽相处日短,却……却也被二少爷的温和文雅、体贴细致所折服……越是相处,我越是害怕,终于在三日后仓皇逃走,回到越国后,只跟公主说二少爷虽然对女子照顾有佳,却坚定守礼,我毛遂自荐,二少爷也说早有婚约“公主听后自然十分高兴,对二少爷的爱慕更甚,却不知怎么的,婚期愈近,愈是迷茫担心,终于在元灯节前让我再试探一次——去年相遇,今年再遇,这样的缘分,二少爷会不会动心?”
“越柔公主却不知道,你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妮子已经动心了。”暖阳知道了前因后果,虽然理解越柔待嫁的心情,却越发同情起伊莱——不对,现在应该叫月歌了——她也是怀春少女啊,墨霖知道她的身份,有意接近,她如何抵挡得住?
两人正各怀心事,相对嗟叹,蝶儿忽然疾跑进来,顾不得等丫头通报便对暖阳失声叫道:“少奶奶,不好了!宫里的赵公公来侯府宣读圣旨,说大少爷通敌叛国,其罪当诛,看在墨家三代忠良,军功赫赫的份儿免去他的死罪,却被没收家产,流放妙林!”
第一卷 金玉良缘 第001章 季平的身份
安国侯府昨日还无限荣光,一大家子人齐刷刷的立在门口,像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一样恭迎墨铭将军回府,不足十个时辰,宫中总管赵公公便来宣读圣旨,审都不审便定下墨铭通敌叛国的死罪,517Ζ之所以留下他和九族的命,是因为皇恩浩荡,念他三世忠良——即便如此,墨府的天,也塌了。
暖阳闻讯大吃一惊,拉着月歌便要往外赶,没跑几步就碰上沐华居前来传信的丫头,拦住暖阳等人,带着哭腔说道:“大少奶奶、莫姑娘快请回避!外面六王爷就要进来抄家,夫人吩咐快快回房,该穿的该带能藏在身上的的快快收拾,那些穿靴戴帽的锦衣军已经封锁了各门呢!”
这小丫头虽然因着急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暖阳却也听明白个大概,急急的拉着月歌又往回赶,月歌跟在后面急道:“好好的,怎么抄家了?二少爷在哪儿?”
“此时此刻,你还问那么多干嘛?!”暖阳一边急急的往回赶,一边提醒月歌道,“都火烧眉毛了,你不想法子活命,只问这火怎么着起来的?!”
月歌听暖阳说得在理,只得暂时按捺下乱七八糟的疑惑不提,回自己的小院收拾了一些重要对象藏在身上,便来海澜居找暖阳道:“我家公主送亲的队伍还在路上呢,这可怎么办?!”
暖阳灵机一动,拉着月歌问道:“月歌,你若得出府,能不能迎上你家公主?让她速速回国,想法子拯救墨家才是正理!”对于墨府众人,她就算早晚要离开,甚至不喜欢其中的某些人,也没想过让他们家破人亡啊!
“我能!”月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急急的说道,“我能!现下京中还有随我进京的随侍数人,能保着我平安迎上公主!”
“好!”暖阳当即又指挥着众人各个收了几件东西在身上,便听见门外乱乱哄哄的吵嚷起来,徐妈妈想拉着暖阳回避,暖阳却甩开众人,拉着月歌从花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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