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冷玉!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城东的院子里吗?
“你怎么这会儿才来?还想不想让我帮你补玉了?”
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便看着冷玉突然对她出手,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破空而来,凌厉之气刺得她脸颊生疼。
手臂被拉住,秦筝被人一把扯开,然后看见墨临渊自身边一闪而过与冷玉缠斗在一起。下意识地上前阻止,却被人拦住,竟是常远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不准她向前一步。
“常大哥快阻止他们啊!”
与秦筝的焦急不同,常远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秦筝,我只管看着你。”
使劲儿扭转手臂却没有办法挣脱,她已经快要哭出声音来,担忧地看着正打在一处的人,瞥见墨临渊身上已被冷玉的寒冰丝划破了许多伤口,顿时不管不顾地大叫:“冷玉你住手你住手啊!”
冷玉闻言没有停手,但是看得出他手上的动作比原先略有迟疑。秦筝恍然大悟,于是高声叫喊着:“冷玉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其实只是想混进王府,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活该你眼睛看不见!”
冷玉原本就是靠听力来辨别对方的招式和距离,此时被秦筝乱七八糟的叫嚷声扰了,一时间动作有了犹豫,速度也慢了下来。
而墨临渊步伐稳健,双腿修长有力,无论是凌空翻越还是踢踏蹬踩都游刃有余,双手拳掌翻飞灵活多变,一切都如从前一般。
见此,秦筝方才发觉异常。墨临渊是何时恢复了行走能力?他又是怎么来到冷玉这个破院子的?当日她是从客栈步行而来,可是为何自己刚刚在骑马?还有常远,为什么眼看着墨临渊和冷玉都受伤挂彩也不出手制止?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想着这许多异常,想着这是不是一场奇怪的梦,耳边却传来墨临渊和常远的惊呼声。
那条寒冰丝直直向她射来,墨临渊毫不犹豫地以左臂将那丝线缠绕拉扯,随着那丝线绞碎骨肉的声音,他的整条左臂一片血肉模糊。
“不!!!”
秦筝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没有带来任何改变,冷玉一掌拍上了墨临渊的后背,而墨临渊手中的长剑也从前到后将冷玉贯穿。
冷玉仍是坏笑着,伸手将胸口的剑抽出来丢到一旁,然后捂着胸口的伤,看也不看那仍在不断扩大的血迹,只是淡淡地道:“秦筝,等将来咱们再一起去吃面吧!”
她渐渐她跌跌撞撞地上前扑倒在地,将墨临渊圈在怀里,看着他身上的血不断地流出来,由热转凉,染红了她的衣服。
不要!这种即将失去和无法挽留的感觉如此熟悉,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秦筝仍是无法忘记。她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像是要把墨临渊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可是他仍然是在她怀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秦筝我们走吧,我们去重新建立暗门。”常远将手中握着那半块玉递到她的眼前,有血顺着他的裤腿不断流出来,在地上蜿蜒地淌着。
血,到处都是血。墨临渊的血,冷玉的血,常远的血,也许还有她自己的血,混在一处难以分辨。她知道这是一场梦,一场荒唐无比却又极其真实的梦。这场梦重复着她心里最深的恐惧,让她无处可逃,只能放任自己被无边无际的血红色包围……
墨临渊担忧地看着床上的秦筝极不安稳地睡着,一身的冷汗湿透了衣服,发丝湿漉漉地纠缠在脖子上。她紧紧皱着眉头,眼角不断有泪水流出,嘴中还不清楚地说着什么,偶尔还传来颇为压抑的嘶喊声。
他习惯于每日睡前来秦筝房里看看她,可是今日却发现她虽早早地睡下却并不踏实,隐约说着梦话。原以为是她白日里玩的疯了,也没在意,却在想要离开时发现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便开始痛苦地皱着眉头。
墨临渊知道她这是魇着了,更不敢出声惊扰,只是伸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抚。从前她偶尔会做恶梦,他也是如这般安慰,可是今日不同,她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却更加紧张,甚至恐惧。
究竟她梦到了什么会让她如此害怕?墨临渊唤了丫环打了热水进来,亲自绞了帕子替她拭汗,嘴里轻声吟着:“秦筝不怕,没事的,我会保护你,不怕,不怕。”眼见着秦筝身上的衣服湿了个彻底,他担心她会着凉,连忙用被子将她严严实实地裹紧,只不断地擦着她额上浸出的汗。
床上的人儿正被墨临渊所不知的恐怖笼罩着,她嘴中偶尔迸出“不要”、“住手”之类的词,身体由开始时的强烈挣扎变得渐渐僵硬。他有些怕,只能尽量地压低身子将她的脸贴在自己颊边,小声唤着:“筝儿……筝儿……”
怀中的秦筝身体有些放松下来,墨临渊知道是自己的呼唤起了作用,遂继续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筝儿……醒醒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担心……筝儿……”
伸手抚摸着她汗湿的脸颊,有些冰凉,他用掌心贴着缓缓移动。抚过她的耳垂,抚过她的下巴,抚过她紧紧抿着的双唇,抚过她随呼吸起伏的鼻翼,抚过她蹙起的眉头,然后看着那羽翼般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缓缓张开眼睛。
他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后背的已经是一片湿冷,面上却是笑着对上秦筝,用帕子擦拭着她被泪水和汗水糊成一片的面庞:“没事了。”
只看见秦筝颤巍巍地向着他伸出手,指尖游移不定地触上他的鼻尖又迅速收了回去,过了片刻才重新大着胆子摸上他的脸。
墨临渊始终是笑着,笑着用脸蹭着秦筝的掌心,笑着抓住她的指尖握在手中,笑着看秦筝眼中涌出更多的泪水,然后伏在他胸口无声地哭泣。
他一下下拍着她的背,不在乎自己的前胸瞬间被她的泪水所湿。这个丫头真的是被吓坏了,他刚刚抓在手中的她的指尖,冰凉还带着未尽的颤抖,此时自己怀中的身子更是不时传来抽搐。
“乖,没事了……”他试着扶起秦筝,她却在他怀中扭着身子摇摇头,然后将他抱得更紧。
无奈地看着她如此任性,墨临渊只好小心地扶着轮椅扶手,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换个姿势再抱好不好?”
语毕,秦筝低着头自他身上抽离,视线却始终凝聚在他身上。他想要直起身,但稍微一动腰部便有疼痛自骨缝中传来,疼得他不得不停住了动作,等待着这阵痛楚慢慢散去。墨临渊明白自己之所以会出现这般症状,是因为白日里已坐了整整一天不曾休息,刚刚又一直弯着腰,原本就有伤的腰部不堪如此重负,是以疼痛难忍。腰腹间感觉分界的地方也开始一阵阵的酸麻,他努力忽略不适,保持自己的声音平稳。
“别再想了,也别再怕了,换过干爽的衣裳重新睡吧。”
听到这话,原本一直低着头的秦筝猛地抬起头望着正转动轮椅的墨临渊,双手迅速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指甲陷进了他的皮肤,微微有些疼。
那张小脸煞白,双眼却是赤红一片,鼻子也哭的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披头散发地样子却让人嘲笑不来,只想好好地呵护她。
“我不走,我去给你拿衣裳。”秦筝摇摇头,手上丝毫未松反而抓得更紧了。墨临渊只好回到床边,哄着她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我在这陪你,睡吧。”
仿佛是不相信他的话,秦筝虽是听话地躺好,却不肯闭眼,睁着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生怕眨眼之间他就消失不见了。
墨临渊伸手轻轻合上她的眼皮,在她耳边如咒语般喃喃道:“乖,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放心睡……”
“嗯。”秦筝发出了她醒来后的第一个声音,乖巧地闭着眼睛睡着。
过了一会儿,墨临渊见她的呼吸平稳下来,估摸着她是睡的熟了,这才试着调整自己的姿势,可是没想到他这边刚一动,秦筝马上就醒了,紧张地盯着他看,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墨临渊赶忙停下动作,轻声哄了半天她才肯重新睡去,他却也因此不敢再动。
这一夜,秦筝这般深深浅浅地迷糊着,而墨临渊则弯腰伏在她的床沿,老老实实地趴了一宿。
第二十章
墨临渊病了。
那日早上秦筝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而他就伏在床沿上闭眼睡着。秦筝轻轻唤醒他,想扶他上床躺好,没想到墨临渊嘴上应着却没有动作。
她有些意外地伸手去搀扶他,墨临渊努力动了动身子,然后费力地摇摇头:“我动不了,你去叫叶叔进来。”
慌忙叫了叶昭青进来,他查探了一番后将秦筝给赶出了房外,直到晌午才允许她进入。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自从墨临渊受伤以后,若是一个姿势久了,他便全身酸麻腰痛难忍,是以秦筝起初虽觉愧疚却也没认为此事有多么严重。只是谁也没想到傍晚时分墨临渊开始发热,用了药也没有好转,无奈之下叶昭青和叶曙只有不断地替他擦拭身体,直到第二日晚间才降下热度。
这期间秦筝一直守在房中,虽然墨临渊以男女避讳为由在叶昭青父子替他擦身的时候将她赶走,可是秦筝却只是固执地去了外间,不肯出房门。墨临渊也没有力气再与她争执,默默随了她去。于是秦筝就在外面,隔着他房中的屏风,看着那一端忙碌的身影和他低低的咳声,心疼的恨不得能够替了他的痛苦。
这种感觉在她看见叶昭青父子布满血丝的双眼时,更加强烈了。那天晚上墨临渊的情况稳定了之后,叶昭青同她出了屋子,一同来到花园里。秦筝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也知道大概是要说什么,于是主动开口:“叶伯伯,一直以来我当您是长辈,您有什么就直说吧,不必介意什么。”
叶昭青点点头,道:“小筝啊,我看得出你长大了,比以前懂事了,可是你在王爷面前怎么还是如从前一般呢?王爷也是的,总还是当你是个孩子宠着你,凡事都是先考虑你,只要你好好的就行,至于他自己的身体完全不管不顾。”
“叶伯伯,他……”秦筝小心地问,“这次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自从之前常远回来说你与他走失了,王爷嘴上说不用管你,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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