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相思寸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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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尽相思寸寸灰-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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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难道就看着她为此难过?

常远曾提议用暗门的势力来替二人传信,这样也许可以避过君非宁的眼线。墨临渊却拒绝了,他说:“皇上既然在秦筝身边埋了线,那就要让这线起作用。若是突然断了,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难免不会对秦筝有别的动作。秦筝此时表现的越真,她便越安全。”

就这样,他承担着秦筝的怨气,承担着君非宁的怀疑,承担着对秦筝的牵挂,冷静缜密地安排着一切。

常远早就知道秦筝对墨临渊的情意,只是他之前一直认为这不过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罢了。在他看来墨临渊对于秦筝的宠爱呵护,更像是亲情。这种观念一直到他看到墨临渊的信时才被打破。信上说:请求你保护秦筝,不惜一切代价护她周全。

那个骄傲的男人应当也是将秦筝放在心尖上的,所以他会用这般谦逊的语气,不惜一切代价护着她,包括切断与秦筝的联系,只为了不惹君非宁继续猜疑。秦筝只道是墨临渊不在意她,却不知其实他一直都同通过常远打探她的情况,甚至叮嘱常远好生照顾秦筝,别让她贪凉伤了身子。

墨临渊对秦筝的用情之深,怕是连那丫头自己也想象不到。

“别哭了。”常远揽过秦筝的肩,伸手替她擦掉眼泪,犹豫着解释道:“也许京中有事,王爷顾不得呢?”

被常远这么一说,秦筝倒是受了启发。墨临渊不会无缘无故地这般待她,便是对旁人,他也总是谦恭有礼的。可是会有什么事呢?仔细回想着之前的点点滴滴,他是何时起不肯回应的呢?似乎……

“常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常远没料到秦筝会如此敏感又细心,竟然察觉到了异样,于是连忙打马虎:“我有什么事瞒着你?”

“你来这里找我,怕不仅仅是为了暗门重建之事吧?”当日常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说是要同她商议重建暗门的事情。而如今过了两个月,他为何仍然留在这里呢?

秦筝眯着眼睛打量着常远,看得他一阵不自在,慌忙躲开她的探究的目光,硬扯了个理由解释道:“其实我是想问你,冷家的事。”他像是要让接下来的谎言更有说服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些年来暗门的旧门徒一直在调查当年灭门一事,也掌握了冷家当年与敌国买卖情报的证据。若是将这事儿掀开,想必朝廷不会放过他们。”

“你的意思是,想要借朝廷的手灭了冷家?”

常远见自己找的借口成功地转移了秦筝的注意,心中一阵窃喜,连忙点头补充道:“只是碍着冷玉的关系,不知道你……”

秦筝明白常远的顾忌,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因为对冷玉心怀歉疚而不忍向冷家下手。认真想了想,她摇摇头道:“此举不妥。这么多年来,冷家早已成为朝廷的附骨之疽,若硬是将其除掉难免会引起动荡。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吗?常远心中对此不以为然。君非宁早已不是君非宁,如今他俨然已将墨临渊和秦筝视作对其皇位的最大威胁,而秦筝却还在这处处替他着想。看着秦筝消瘦却宁静的面容,常远在一瞬间有冲动想要告知她实情。他实在是不忍心见到秦筝的善良和重情被如此伤害,只是……他内心挣扎好久,终于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他更不愿看到秦筝因此而毁了自己。

“常大哥!”沉思中的常远被猛地推了一下,这才回神对上秦筝疑惑的眼神。她在他肩头拍了几下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呃……我……”

不用再问秦筝也知道他根本没听到,只得叹了口气重复道:“我想,劳烦门中的兄弟帮我打探一下,他……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常远一愣,又马上明白过来她所指为何,原来绕了半天秦筝还是放不开那件事。秦筝静静地等着常远的答案,偏偏他却不开口。她有些不耐,又有些讨好地道:“我知道这样可能让你为难,毕竟暗门也有正经事要忙……”说到这,秦筝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不好意思地舔舔唇,低头嗫嚅着:“我……我只是担心他病了,所以才这般……”

也许他病了,怕她担心所以瞒着,但又确实病重到无力回应她雪花般翩飞而至的信笺。那么他的不耐,他的冷落便都变得合乎情理。虽然这是秦筝最不愿相信的原因,却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

这种念头在她心中一发不可收拾,想着他临走时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身体,还有夜里怕扰她睡眠而苦苦压抑的低咳声,秦筝心里一剜一剜地疼。是她的任性,让墨临渊劳苦万分赶来这气候恶劣的北地,在替她忧心的同时还要承受身体的痛苦。如此想着,她心中愈发惴惴,决定无论如何要回去看看,哪怕只有一眼。

被她目光中的坚定震到,常远知她定是有了主意,且恐怕这主意放在此时,多半会惹来祸事。

“好。我派人去打探。”他连忙应承下来,为的是能够暂时安抚她,“你可莫要乱来,不然更要惹得王爷替你操心。”

不待秦筝答应,叶曙匆匆掀了帘子进来,脸上的神色颇为古怪,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秦筝莫名地烦躁。

“你若是想去镇子上便赶紧去,我没心思管你这劳什子破事。”秦筝只道他是来跟自己要出营的令牌,随手丢给他便不再搭理。叶曙这段时日常常去镇子上,她虽没问却也大抵知道他都去干什么。总归是他自己的事,秦筝也不便多管。

叶曙没接那令牌,傻愣愣地站着任它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像是将他惊醒,目光来回于常远和秦筝身上,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发生什么事了?”常远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抓着叶曙的肩头。

“京中来了军报。”叶曙吞了口唾沫,紧张地看着秦筝道,那几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挤不出来,“你……去瞧瞧吧……”

秦筝早已冲出了大帐,跑了没两步便瞧见邵锦华沉着脸站在门口等着她。

接过那张纸,不过寥寥几行字却使她看了许久。那薄薄的一张纸似是有千斤重,压得她险些站不住,摇摇晃晃地靠在随后而来的常远怀中。

这,是真的?

第八章

浓黑的汤药被端到墨临渊面前,他将目光自书卷上移开,瞥了一眼正半跪在面前的太医,接过来一仰头,将药汤喝得涓滴不剩。

空碗被接走,墨临渊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微躬的身影出了门,伸手在自己建里、中脘和天突穴疾点,一侧身便“哇”地将方才喝得药汁吐了出来,一直吐得连胆汁也出来,却还是无法止住腹内的翻腾。墨临渊无力地伏在床沿上,两手一阵阵地发抖,连撑起身子的力气也没有,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耳中也传来嗡嗡的鸣声,扰扰得他头痛欲裂。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警觉地抬起头,见来人是叶昭青又重新放松下来。叶昭青回身关上门,赶紧来到床边扶着他躺好,尚未将墨临渊的嘴角擦净,便被他伸手制止了动作:“快……将地上收拾好……”

叶昭青点点头,见他紧紧闭着眼睛挨过一阵阵眩晕,忍不住伸手在他额角等处推拿着,待到他眉间渐渐放松下来,这才收拾地上的狼藉。

^奇^这一个多月来,每一个傍晚墨临渊都是这样度过的。君非宁留下来的太医,除了监视他之外,另一个任务就是掌控他的病情。即便是在叶昭青外出寻药归来之后,也不许他替墨临渊瞧病,理由是经过太医这段时间的照应,墨临渊病情趋稳,不必再换人接手照顾。叶昭青和墨临渊当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顺从地接纳了这位太医。这太医也不是旁人,正是当年在先皇中毒一事中立下奇功的李全有,也因此,他从一名小小的医正,一跃成为院判。

^书^这李全有在医术上有何造诣先不论,总归他所开的方子煎的药全都被墨临渊如此受用,当面喝掉,待得了机会便点穴催吐全部呕了出来。叶昭青看过那方子,正是化痰软坚,理气散结的海藻玉壶汤,表面上看的确对症,且因墨临渊身子较弱,还特意加大了甘草的剂量来平和药性,但问题便是这甘草的量多了那么一点点,便使得此方有了毒性。

^网^墨临渊知道君非宁尚不至于下毒取了他的性命,但也不会乐见于他病体康愈。既然如此,墨临渊便遂了他的心意,任由自己病情日益加重,他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主意,为的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离开的理由,离开权力的中心。

“王爷……”叶昭青轻声唤着仿佛睡去的墨临渊,自衣内掏出一封密信递过去。

微颤的手拈过那封信,封口处暗门独有的标记完好无损,墨临渊轻轻拆开,一字一字地品着。这信是常远派人送来的,说秦筝仍因他的冷落而乱发脾气,累得军中上下提心吊胆,生怕被这原本和善的秦将军捉着错处。联想到之前秦筝在军报上写的那些任性的话,墨临渊忍不住轻轻笑起来。这丫头到底是被他惯坏了的。

叶昭青看着他靠坐在床头,微微挑起的唇角都淡的几欲瞧不见唇色,苍白的脸上仅有的颜色便是眼下的一片青黑。看着这样的墨临渊,他的心中怎能不疼?二十多年的相伴,使他早已将眼前这个男子当做了自己的亲人,而他此时明明为这般病痛所折磨,自己却偏偏只能束手无策。

“叶叔……”一只手抬起来搭在叶昭青肩头,墨临渊开口道:“扶我下床。”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后续的气力来支撑声音的延续,听得叶昭青心中一酸,连忙扶着他坐在床沿,替他拢好了衣裳便将他抱到轮椅上。

墨临渊有些坐不住,双手抓着扶手保持平衡,别过头闭上眼忍着剧烈活动所引起的不适感,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去书房……”

书房中仍燃着荷香,只是那清淡的味道在此时却熏得墨临渊忍不住咳出声来。指挥着叶昭青将他送至桌边便令其退下,墨临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磨墨,雪白的袖子蹭过砚台边缘,沾染了几滴墨渍。浓稠的墨汁散发着独特的香气,手中的紫毫笔早已沾满了墨,挺拔锋利的笔头变得圆润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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