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晓月嗫嚅道:“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苏槿若的脸上浮起了然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回屋休息吧,晚些时候我们再聊聊琴和曲吧。”说完先抬腿离开了。
“月夫人。”淳于亮深深施了一礼,比上一次来客气多。
“淳于客气。”苏槿若口中说着“客气”,却是大大方方受下了他的这一礼,在主位坐了,这倒是让淳于亮出乎预料,有一瞬间的愣怔。
“请坐。”苏槿若无视淳于亮的愣怔,自顾自地说着,“上茶。”
淳于亮也回过神来,在客位落座了下来。
“夫人,在下此次前来,是来提亲的。”淳于亮开门见山的说。
苏槿若看了看屋子里并没有聘礼,冷冷一笑道:“倒是我浅薄了,不知道南越国娶亲下聘的规矩。”
“夫人,在下对晓月是一片真心,但是夫人的要求确实太过苛刻,但在下可以保证此生只娶晓月一人。”淳于亮说道。
一抹浅笑在苏槿若的脸上绽开,越来越深,胜过了人间一切光华,直让淳于亮看得炫目至极,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清禹公子是怎样的人物,竟能得这么个女子相配,却又终究无福消受。但只这么一瞬间一闪而过,不敢深思,等着苏槿若的答案。
“原来这就是淳于公子的答案啊,都说淳于家是南越国的第一世家,最最注重礼仪的,今日看来倒真是如此了。我这里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看来是配不上淳于家的,淳于公子请回吧。”清冷至极的声音,即使已经是四月的天气,依然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淳于亮的脸色也收了和煦的笑容:“月夫人,南越国虽是边远小国,但也有自己的规矩,淳于家不才,但也算是南越国的典范,在下只能做到这一步,夫人若是觉得在下还不够诚意,那么在下也无能为力了。”
苏槿若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淳于亮,你在怕什么?若是你不爱晓月,你无须这么大费周章;若说你娶晓月是为了穆家的势力,那么我听说穆家的嫡长女菁华属意于你,你大可以娶她了事。”
太过直言不讳的话语,让淳于亮回不过神来。来之前,他做过无数次的猜测,猜想着各种各样可能出现的场面,但他绝没有想过苏槿若会说得这么直接,而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淳于亮沉思了半天开口道:“夫人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呢?”
第十章 但愿人如天上月(7)
苏槿若的语气缓了缓:“我只是希望我府里的每个姑娘幸福,纵然你只想娶晓月一个,但若是给不了她嫡妻的身份,那么未来还存在太多的变数。若是你觉得淳于家退婚再娶会失了脸面,那么我告诉你,晓月现在只是清水居的姑娘,和穆家没有半分关系。”
一席话,说得让淳于亮语塞,冠冕堂皇得让他找不到其他的借口。
“容我再回去想想吧。”淳于的声音干涩到枯裂。
苏槿若没有相逼,有些事情逼得太紧真得是会断裂的。
从大厅出来,苏槿若没有回主屋,转道进了晓月居住的院子,正好看见福婶从里面出来,见到苏槿若脸上写着疑问却又不敢多问,只低身行礼。
晓月的屋子里还有三个年轻的姑娘,苏槿若并不熟,或许是府里的丫鬟吧。以前清水居里没有人居住,伺候的人也不多,只有三五个洒扫的丫头仆妇,如今苏槿若住在这里,要打理的事情自然多了许多,福伯又多买了几个丫头。这些事请自然是无需苏槿若操心的,不相熟也是自然,却不曾想在这里见到的。
“奴婢该死,竟让夫人到这里来。”晓月忙行礼请罪,那三个丫头也赶紧行礼。
苏槿若扫了一眼,模样倒是都挺周正的,青涩的模样估摸着也到不了十四吧。
“这与你何干,是我闲来无事四处转转而已。”苏槿若虚扶一把,浅笑着说道,屋子里的紧张气氛也自然淡了不少,“这几个丫头倒是面生,是哪里的?”
“回复人,这是福伯前两天刚买回来的丫头,福婶说来这里学学曲子,也好陶冶一番性情。”晓月规矩得回答着。
福伯陆续也买了有七八个丫头了,加上这三个该有十个了。说来着清水居的规矩,进了这里就是再世为人,福伯绝对是不敢破了这个规矩的,这年份也不算差,怎就有这么多人间将女儿卖了死契的呢?心下虽是这么想着,面上却是没有露着半分。
“福婶倒是考虑周全。晓月的学问在女子里是顶好的了,百伶啊,回头和福伯说说,给府里新来的丫头订个规矩,每日抽两个时辰跟晓月学习琴棋书画,日后出府也不至于丢了清水居的面子。”苏槿若说道。
百伶自然是应下,又递了个鼓励的眼神给晓月,晓月也谢着应下了。
苏槿若带着百伶离开。
“主子将这里当芙蓉阁了呢?”芸儿笑着说道。她和何俊衍回来后,苏槿若想帮他们弄个成亲礼,可这二人都嫌麻烦,说什么二人以夫妻名义早生活了四五年了,不必弄这些虚礼。苏槿若也就不再坚持,只在清水居里弄了个独立的院落供他们居住。不过芸儿还是在主屋的日子更多些。
“都是百伶多嘴了吧,该罚。”话这么说着,语气倒是和煦得很,如三月春风般,虽还带着凉意但到底是温暖的。
百伶笑着道:“奴婢是佩服主子的英明呢。”
第十章 但愿人如天上月(8)
苏槿若笑着扫了他们一眼,心里却是想着自己还真有这么点意思呢。又突然想起个事情:“百伶,去请福伯到花厅等我。”
福伯不知道苏槿若突如其来叫自己是什么事情,百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惴惴不安地候在花厅。
“福伯,让你久等。”苏槿若进来,语气倒是和气,让福伯的心放了几分。
“夫人有什么吩咐?”福伯还是恭敬的,从苏槿若住进这里他一直是心存恭敬的,他觉得这个女人比公子的心性更难捉摸。
“没什么吩咐,只是想问问,你采买的这些丫头都是哪来的,是否干净?”这是苏槿若突然想到的问题,本来倒也是不担心的,但现在清水居身处漩涡,自然还是应该小心一些。
福伯神情一松:“夫人放心,都是写可靠干净的孩子。除了三天前买的三个丫头,其他都是从影主那边过来的。”
这么一说,苏槿若倒是放心了不少,既然是风随影参与了这件事,那么自己也该相信的。只是这三个怎又是福伯自己买的呢?
话没有问出口,福伯似乎知晓她的心思,解释道:“几日前,见三个丫头卖身藏母,看着模样也算端正,老奴就动了恻隐之心将他们买了来。”
原来是这样,这种悲剧总是在发生的,芸儿不就是这样的吗?笑了笑也就没往心里去。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转眼进入了五月,天气也变得炎热了起来。
“主子,天气转热,百姓对盐的需求日益增加,若是不抓紧解决,恐怕会产生民变。”盐价是一天高过一天,有些地方还有钱买不到盐的情况发生,何俊衍不无担忧。
苏槿若暗叹,这悠闲的日子终究是持续不了多少日子的,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
“派到韦氏盐场的密探怎样了?”这次苏槿若集合了暗夜和芙蓉阁的力量,统一由何俊衍指挥。
“有不少消息传来,现在韦氏盐场的盐出来后很多都被穆家和淳于家买断,到不了市面上。而且,据说韦氏盐场出来的官场几次遇到打劫,弄得韦世年和盐政史都是焦头烂额的了。”何俊衍依着这段时间收集的情况如实说道。
“劫盐船?”这是第一次听说,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焦头烂额的人必然还有一个漕运使无疑。
“属下也只是听说,并没有求证。”何俊衍虽这么说,但苏槿若心里还是有数的,如果只是没有眉目的传言,何俊衍是不至于贸然告诉自己的。
“这韦世年倒是沉得住气啊。”苏槿若无奈地笑,“俊衍,去韦府下个帖子,明日中午我在揽月楼宴请他。”
何俊衍应下后去办了。
“主子,还是我陪你去吧。”芸儿帮苏槿若梳妆打扮完毕后说道。
“有俊衍陪我就够了。”苏槿若很坚持,她不愿意身边的人犯险,何况芸儿手无缚鸡之力。
“夫人雅兴,还能记得请韦某喝杯水酒。”韦世年笑着,只是笑容不再那么恣意,脸色也有些憔悴。
第十章 但愿人如天上月(9)
“听朋友说,韦老板遇上些麻烦事,我这不是尽一番朋友的义务嘛。”苏槿若浅笑着说道。
“夫人到底还是记挂着两成的股份吧。”
“没想到在韦老板眼里我就是这么个势力的人啊。”苏槿若笑着说,装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夫人要的东西恕在下实在无法提供。”韦世年直截了当地说。
“但韦老板需要的东西我却可以给你。”苏槿若道,笑容依旧。
韦世年一怔,他有些猜不透苏槿若的意思,却又不敢贸然开口,生怕着了她的圈套。
“淳于家和穆家可都不是良善人家呢?”苏槿若状若无意地说着。
韦世年猛地抬头看她,原来真的是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瞒得过她的。
“夫人有何赐教?”态度放缓了不少,身段也降了下来。
苏槿若的笑容渐渐收住:“我只问你,漕运船被劫是否有此事?”
韦世年的手势一僵,最后还是点头又摇头,让苏槿若看得有些糊涂。
“算不得劫船。只是盐船通过晴川河道送往内陆各地时,十之六七在经过平阳城的时候,船就会漏水甚至翻船,不得已才将盐包卸下来停靠岸边,但往往就会有匪徒来劫,落入河道中的盐包回头再打捞也是无果的。”韦世年一一道来,索性说了个仔细。
“如此说来,和你韦氏盐场倒真没什么关系呢。”苏槿若到。平阳城位于三省交界,匪患严重,看来又是件棘手的事情。
韦世年苦涩地一笑:“如果淳于家和穆家联手,我想韦氏支撑不到明年了。”
苏槿若不解地看他。
“今年以来阴雨天气偏多,盐场的产出本就不高,而这两家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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