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岩一愣,又乐了:“我是男人,如何能知道女子的想法呢?槿儿可以慢慢去体会啊。”说到末处,语气柔和了起来,又带着些淡淡的伤感,很淡。
苏槿若的脸色又飞起了红云,拿过季岩手中的玉簪,看着上面的花纹,掩饰内心的害羞之意。
这是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簪,惟独在头部泛着温润的白,被顺势雕成了一朵兰花,苏槿若不得不感慨天工之妙、人工之精了。
“这簪子是韦世年送给童菲菲的吗?”苏槿若问道。
“不是,是菲菲落在韦世年那里的。”季岩回答,他也不知道韦世年交给他这只簪子是何意思,更不明白童菲菲会拒绝收回这只簪子。
童菲菲落下的,这上面又雕着兰花,而童菲菲的房里更是一室的兰,还有自己说起见过一个重要的人几年时间大变样时童菲菲陡然变化的脸上。苏槿若的脑海里串起四处散落的信息,思索着说道:“你说,童菲菲会不会有一个爱人,而那个人和兰有着特殊的关系呢?”
季岩一愣,很快明白了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苏槿若将自己刚刚想到的东西一一道来,季岩连连点头,那么这个人有时又是谁呢?
“甄士友。”
“甄士友。”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同一个名字,皇朝第一才子。
第七章 侯门一入深似海(8)
馨榭。
苏槿若把玩着手中的簪子,猜想着在童菲菲身上发生的事,而她又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跟了苏怀诚呢?
“芸儿,叫婉娘来见我。”苏槿若吩咐道,既然烟尘居也是芙蓉阁的产业,那么当年的事,婉娘定是知晓的。
“主子想知道幽兰的事?”婉娘一听之下非常诧异,但想起苏槿若刚刚从侯府回来,而那侯府二夫人正是当年的幽兰,也就自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婉娘的一句话,让时光瞬间回转,却被苏槿若打断:“我只想知道童菲菲别号‘幽兰’的始末。”
婉娘一惊,不知道苏槿若的本意,但也照实回答:“当日,在场的有当朝第一才子甄士友,童菲菲绝美舞姿惊艳全场,在她向看客一一答谢时,甄士友称赞她:好一朵出尘的空谷幽兰,惹来全场喝彩,由此,幽兰之名扬名皇朝。”
“那这个第一才子现在又在何处呢?”婉娘的说的事情,苏槿若也略微知晓,但不曾这么清楚,如此听来,她对自己的猜测又更认定了三分。
婉娘摇头:“四年前,甄士友一夜之间失了音信,有人说是出家了,有人说是得罪了权贵被暗杀了,更有人说是殉情了,反正说法很多,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怎么了。”甄士友是名士,却无官职在身,一夜之间失了音信,在传言沸腾了一段时间后,也就无人再提起了。
“那童菲菲又是如何赎身的呢?”苏槿若继续问道。
婉娘想了想,说道:“她是梨香院的头牌,但性格温和,而且是在烟尘居中赢得了花魁之名才到了梨香院的,所以她并没有签下过卖身契,只有一纸十年的契约,而且她卖艺不卖身。三年前,她说找到了良人,因离十年之约尚有三年,她愿意十万两白银自赎,又因着侯爷的缘故,也没人阻拦,她便离开了梨香院。从头至尾,她和芙蓉阁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既然和芙蓉阁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那么童菲菲又如何会表现出对季岩如主仆关系一般的恭敬呢?苏槿若刚刚有些打开的结又被拉紧了,可这,只怕是只有季岩自己知道了。
“烟尘居里争花魁的女子都是从何而来呢?”苏槿若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自然都是各个青楼里最得意的姑娘了。”婉娘笑道,看来主子到底还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啊。
“你不是说童菲菲是得了花魁后才进的梨香院吗?”苏槿若反问道。
“看我这记性。”婉娘自嘲道,“我倒给忘了,她带来了一封信函,没有署名,用得却是阁主专用的雪花笺,烟尘居就破了例。”
雪花笺,这个名词苏槿若在古书中见过,说是白如雪,细如纱,轻若无物,芳香天成。更有一寸雪笺一寸金的说法,说的便是雪花笺。如此珍贵之物,苏槿若原以为只是写书人杜撰的,写想到竟然是芙蓉阁主的专用信笺。
第七章 侯门一入深似海(9)
“如此说来,童菲菲该是阁主亲派的人选才对,你如何说和芙蓉阁并无关系呢?”苏槿若细看着晚娘从芙院取来的雪花笺,一边问道。
“至今无人知晓那封信函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但雪花笺确实是阁主专用之物,无人可以冒用,婉娘愚钝,至今无法猜透其中的奥秘。”婉娘惭愧道。
苏槿若摆摆手,表示她并不在意:“那这封信函所在何处?”
“放在蓉阁。”婉娘道。
蓉阁,厉害芙蓉阁主的书房,亦是芙蓉阁里议论要事之处。
雪花笺上的字潇洒飘逸中又透着遒劲,苏槿若直觉这封信当是出自男子之手,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早已无从查起了。
苏槿若将信笺重新折好,放回原处,回到了住处。
“明日,我想再去一趟侯府。”苏槿若对季岩说道。
“好。”季岩正在练着书法,欣赏这自己最后的那一笔勾,满意地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苏槿若道,“明日,我也没事,我陪你再去一趟,我想侯爷定会高兴的。”
苏槿若点点头,原本她想着,不管季岩答不答应她都会去,至于他要陪着去,她也没什么意见。瞥了一眼季岩的字,是一首《满江红》,词大气,字豪放,相得益彰,只是觉得那上面的字觉得很眼熟,看着看着,竟和那信笺上的字有着几分相似。
“雪花笺,你听过吗?”苏槿若装作无意的问道,心却是“扑通、扑通”的跳着。
季岩继续写着未完成的字,言语轻松地回答:“雪花笺可是纸中极品呢。”刚说到这里,手中的笔一窒,尚未离开的笔在纸上晕开了一大团墨,将一幅即将完成的字生生地毁了,“槿儿,你和婉娘都聊了什么?”
“王爷似乎忘了告诉我,雪花笺是芙蓉阁主的专用信笺吧。”苏槿若用“王爷”二字无形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这比平时忽略称呼的方法更让季岩觉得刺耳。
季岩还是将笔置于笔架上,走到苏槿若的面前:“你想说什么?”
“我看了当年让童菲菲得以进入烟尘居夺取花魁之名的信笺。”苏槿若微笑着回答,心却是说不出滋味,但目光依然紧紧地盯着季岩,不呈一点弱态。
季岩轻声笑了起来:“槿儿,侯门一入深似海,我想本想让她从此过上平静的生活,不过,既然是你想知道,那我愿意尽数告诉你。”
仅一句话,便消除了苏槿若心中所有的不适感,还无端地涌起一些感动,却不好意思堂而皇之的点头,只能低下头去,脸上的红晕蔓延至耳根。
季岩拉着她再椅子上坐下,拿起手边的茶具,边泡茶便开始回忆往事。
天和十九年冬,天降大雪,导致西北五省大雪封道,雪灾严重,年仅十三岁的六皇子岩请命随赈灾大臣前往西北,一路上,与军士同吃同住,赢得了众人的尊重。抵达阳州后,协助赈灾大臣安抚百姓,惩治贪官,更是赢得了盛名。
第七章 侯门一入深似海(10)
童贵达,阳州知府,为官清廉,却遭奸人陷害,被流放关外。
看着这些文字,季岩的手中不由自主地握紧,旋即又放开,眼眸却越来越黑。
走在冰天雪地中,凛冽的寒风让她觉得清醒,玄色的衣衫在一片白茫茫中也显得格外醒目。
说是出来散散心,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一个破败的庙宇,风雪忽又大了起来,季岩索性进去避雪。却见一堆温暖的篝火,一个穿着单薄白衫的女子瑟瑟缩缩地烤着火。
女子听见脚步声,回头,憔悴的面容掩不住绝世的娇颜。
“打扰姑娘了。”季岩作揖致歉,神情举止都是淡淡地。
“不打紧。”女子僵硬地面庞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天寒地冻中,纵使有着篝火,但依然抵不住破庙四面而来的寒风。
季岩的身子本不畏寒,但见了篝火,还是会忍不住想靠过去。
“你也过来烤烤吧。”似乎看出了季岩心中的想法,女子招呼道。
季岩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过去。
玄色的衣衫,同色的龙纹刺绣,本不会有太多人发现,但此刻,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夺目。
女子脸色惊变,跪倒在地,一下下地磕着头。
“姑娘,这是做什么?”季岩阻止了她的行为,问道。
“求殿下替小女子申冤。”女子仰起头说道,额头上有了淡淡的血痕。
“申冤?”季岩的心里飘过一丝疑虑,“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童菲菲。”女子回答,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婉转。
童菲菲,童府抄家时因外出而躲过一劫的嫡女,不曾想竟在此处碰到。
“那你以为我是何人,竟有能力替你申冤?”季岩一脸肃穆,神情不曾有一丝波动。
“殿下的衣服上绣着龙纹,必是皇亲,而今,六皇子殿下正在阳州城内巡视,菲菲斗胆猜测,殿下必是六皇子无疑。”童菲菲是紧张的,强自镇定下的答话让原本发抖的单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季岩脱下大麾,递给童菲菲:“披上,随我回大帐。”
当晚,军士盛传,六皇子殿下带回一名绝色女子,以解军中烦闷。
三个月后,童贵达一案平反,六皇子却被天和帝幽禁。
“菲菲愿为殿下之耳。”
“菲菲身受殿下大恩,无以为报,愿为公子探听消息。”
“青楼里鱼龙混杂,自是消息传递的最佳处。”
童菲菲跪倒在季岩面前,十六岁的少女天姿国色。一句句话,发自肺腑,令人动容。
从破庙回来,童菲菲便成了季岩的婢女。回京后,季岩依据童菲菲提供的证据,禀明天和帝,平反了童贵达案。次年春,终因风头过盛、羽翼未丰,让皇后以莫须有的罪名迫使天和帝将他软禁在城郊的皇家别院之中。
拿着季岩写下的亲笔信笺,童菲菲再次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