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慢走!”未央点头。
楼玉从侍从手里接过缰绳又果断的翻身上马,未央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叫住他,“楼将军!”
楼玉调转马头回望她,“娘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不,我只是想问,皇上跟太上皇准备怎么处置曼彤小姐。”
楼玉一愣,眼眸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却很快掩藏好,恭敬答道,“这件事只怕要等明日太上皇的病情稳定了才能处理,对于此事,娘娘可是有什么话说?”
“哦,”未央笑笑,“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将军请吧。”
楼玉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果断的策马扬鞭而去。
目送楼玉走远,贺叔转向未央,“时候不早了,娘娘先回去歇着吧。”
“好!”未央也不多说,扶着兰心的手回了房。
那一晚流火一直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未央起床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凤冠凤袍以及盒子里摆着的凤印。
“今日有什么大事吗?”未央抬眸,兰心刚好从外面进来。
“没有,”兰心微微一笑,把脸盆放到旁边的盆架上,“这凤袍是早上楼将军送来的,说让娘娘看看合不合适!
“那宫里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兰心摇头,想了想,又道,“哦,南野新帝的御驾一大早已经启程回朝了。”
未央略微愣了一下,接过她递来的漱口水漱了口。
兰心一边收拾帐子,一边却有些心不在焉,迟疑了一会儿,突然回头小心翼翼说道,“主人一直没有回来,这一次——太上皇的病好像很严重。”
未央没有说话,径自起身去洗了脸。
用完早饭,未央命人把贺叔叫了来,单刀直入,“贺叔,我想见见蔓彤小姐。”
贺叔闻言,诧异的抬头往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怎么?不可以吗?”未央蹙眉,依旧心平气和的看他。
“不是不行,只是——”贺叔犹豫的攥着拳头,估摸了一会儿才道,“早上主人才下了旨,蔓彤小姐妖言惑众,已经把她打入天牢了。”
未央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滞,正色道,“流火见过她了?”
贺叔偷偷的太抬眼看了看她,才勉强吐出一个字,“是!”
未央愣了一会儿,随即放下手里的茶碗,声音决绝,“我要见她。”
“这——”
“兰心,你去把凤印请出来!”未央眉梢一挑。
贺叔一惊,惶恐的垂下头,出了一身的冷汗。
兰心看着房中情况,也不敢违逆未央的意思,怯怯的回房取了凤印捧出来,“娘娘——”
“进宫!”
未央提了裙摆,举步跨出门槛。
贺叔一急,快走几步上前伸手将她来下,语气却还是极尽谦卑恭敬道,“还是先知会楼将军一声吧。”
未央不为所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皇宫之内,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吧?”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什么也别说了!”
“娘娘——”
未央硬是要去,贺叔也不敢强行阻拦。
兰心吩咐下人备了车,主仆二人就往皇宫而去。
未央所乘是流火府上的专车,又有封印在手,一路上无人敢拦,再加之夜千赫病重,宫里乱成一团,他们便一路顺利抵达皇宫西北角的天牢重地。
守牢的侍卫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兰心手上黄橙橙的凤印也便闭了嘴,乖乖上前开门。
牢门打开,一阵糜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兰心忍不住捂住口鼻别过头去。
未央回头看她一眼,“你在这等着吧。”
“奴婢没事,奴婢陪娘娘进去。”兰心慌忙摆手,快走几步跟上。
未央伸手把她拦下,“我只是跟她说两句话,很快出来,你就在这等着吧。”
看着她沉寂的脸色,兰心也不敢再坚持,只好垂首退到门外。
身后的牢门重新合上,天牢之中一片漆黑,只有沿路的几盏油灯照明。
守卫在前面引路,带着未央在狭窄的甬道里穿行,两侧的牢房内不时飘来阴霾的几道目光,未央却是恍若未查,只是款步前行。
拐了四个五弯,守卫才在一间略显干净的牢房门前停了下来,闪身退到一边,“娘娘,到了!”
未央淡淡的扫了一眼,隔着一道道陈旧腐朽的栅栏就看到蜷缩在墙角里的那个纤弱的影子。
唐蔓彤似是睡着了,昏暗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她的脸上尚有泪痕未干,又沾染灰尘污渍,样子有些狼狈。
“嗯!你也出去吧!”未央点头,平静说道。
那侍卫看了一眼她脸上阴沉的神色,很识趣的没有坚持留下,只道,“要不要卑职给您搬把椅子进来?”
“不必,我只说几句话就出来。”
侍卫不再多言,把墙上油灯的灯芯挑亮,又多点了一盏,这才退了出去。
未央走上前去,脚下踩着半腐的稻草,发出细碎的声响。
唐蔓彤的睫毛颤了一颤,猛地睁开眼,起身朝牢门扑了过来,“流火哥哥!”
看到未央,她脸上欣喜的神色瞬时转为呆愣,再随着意识的回笼一点一点变成阴冷的愤怒,凄厉着嗓子就伸手向她抓来,“你这个妖女,我杀了你!”
未央侧头躲过她尖锐的指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甩开。
唐蔓彤一个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算勉强稳住脚步。
未央站在门外,有些幸灾乐祸的打量着这间阴暗的牢房,“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杀了我,那你也就不会落在这个地方了。”
唐蔓彤一愣,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狼狈,一时无语。
未央拈起锈迹斑斑的铁链上那把稍微泛着一点冷光的旧铜锁,突然眸光一敛,冷声说道,“我知道那些话你是谁告诉你的,可是昨天那样的场合,你觉得他们会让你把那些话说出口吗?”
唐蔓彤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她,连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你是说——那都是真的?”
“如果——”未央淡淡一笑,“我说是呢!”
“啊!”唐蔓彤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猛地后退一步,像是突然跌进了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全身上下都止不住的发抖。
未央看着她就高兴的笑了,“其实,你应该找个私密的时候跟他们说会更好一点。”
“我跟流火哥哥说了,可是他不信。”唐蔓彤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只是机械的摇头,眼泪就奔涌而出,在满是污渍的脸上留下两条滑稽的印记。
“你以为他真的不信?”未央鄙夷的斜睨她一眼,冷笑道,“他不是不信,而是不愿去信!”
“你说他知道?”唐蔓彤猛地收住眼泪,眼中写满惶恐。
“不会的,这不可能。”失神好久,她突然猛的又冲上前,两手抓着牢门上的栏杆死死的瞪着未央波澜不惊的面孔,仿似要将她洞穿一样,恶狠狠的说道,“他没有理由这么做,一定是你骗他的。”
她的声音决绝,像是在指责未央,更多是却像是在安慰自己。
“理由?”未央抿唇而笑,目光忽的一敛,“你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爱’就是最好的理由吗?”
她的这一句话里带着讥诮的嘲讽,唐蔓彤听在耳朵里不由打了个寒战。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哭着摇头,疯子一样拼命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在牢房里游走,走着走着突然就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肩膀哭起来“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爱,若是真的有,那你们的爱也注定了万劫不复。”
唐蔓彤的声音里带着歇斯底里的沙哑在阴暗的牢房里回荡,凄厉的仿似鬼哭。
未央淡淡的出一口气,无所谓的笑出声音,“早在苍月城的那场大火中我就已经万劫不复了,了不起就让他也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吧!”
未央的眸光收冷,带着凛冽的杀气。
“你,你这个疯子!”唐蔓彤被她的样子吓到,瑟瑟发抖的退到角落里,拼命的往自己身上堆稻草,“他是你的亲哥哥!你这么害他,你会不得好死的。”
不得好死?
这是一个爱满心房的女子对她发出的诅咒,声音那么玄妙而美好。
未央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的神采也跟着慢慢黯淡下来,半晌却只是轻声一叹,“我根本早就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低沉,带了很浓重的厌恶情绪。
“疯子!疯子,你是个疯子!”
唐蔓彤嘤咛的呓语在身后的牢房里持续不断的回响,未央脊背笔直的往来时路走去,刚刚拐过墙角,就撞进一个男子阴霾的目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偶是万恶的龟速更新君= =
现在是完结倒计时3!
再有两章就差不多了,偶继续纠结去~
112行刺
楼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目光冰寒,隐藏着很深的愤怒,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楼玉,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再合适不过了!未央淡淡的看他一眼,就错过他身边继续往外走去。
两个人的肩膀相撞,各自微微颤抖了一下,就错过了。
是的,她是故意的!
故意让楼玉听到她跟唐蔓彤的谈话,故意让流火有机会洞悉这一切,为了——让流火恨她!
流火,别怪我,我累了,而如今,唯有你的恨能让我解脱!
接下来的两天流火都没有出现过,未央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楼玉的原因的,只是她不说,楼玉不提,每次过来传完话就匆匆离开,脸上阴霾再不曾散开。
第三日便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
按照规矩,这一天是该在宫里设国宴,邀请文武百官入席,共度佳节。
入夜时分,所有的宫廷御道都以彩灯装裹,虽然乌云蔽月也还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清明盛世。
群臣三两成群纷纷相携入宫赴宴,相谈正欢。
退位之后夜千赫就由正中的永寿宫搬到了北边的永乐宫,这一晚的国宴他称病并没有参加。
初更的更鼓响过,大殿之中歌舞乍起,盛大的国宴拉开帷幕。
夜千赫靠在正殿特制的软榻上浅眠,孙公公抱着拂尘小心的由殿外推门进来。
听到开门声,夜千赫缓缓睁开眼,眼窝深陷,目光黯淡。
“陛下,您醒了?”孙公公轻声软语的上前,给他身后垫了张毯子,把他扶坐起来。
“咳——”夜千赫掩嘴咳嗽了一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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