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一震,随着众人一齐回过头去,血泊中衣衫邋遢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两束眸光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厉鬼。
李侍郎一惊,颤颤的指着他,“你——你——李国舅,你——没死?”
“死?你们巴不得我死是吗?哈哈哈,可是天不亡我,天不亡我李家!”李伶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悠哉的俯身捡起地上沾了血的宝剑握在手里,癫狂的笑声刺入众人的耳膜,他紧紧捂住自己的伤口,眼神带着嗜血的仇恨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你们看到了,转了这么大一个圈这天下还不是落在我李家的手里?”
“你这罪臣,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在这大呼小叫!”刘参将快人快语忍不住上前一步抓着李伶的衣领,狠狠的呵斥,“两年前你就是该死之人,苟延残喘到了今天居然还敢大言不惭,你眼里还有没有皇上,有没有南野的朝廷?”
“哈!”李伶那么大一个人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的提在手里没有半点气势可言,可他却不恼,自顾低着头发笑,再抬眼目光中阴狠之色更甚。
同朝为官多年,李伶阴狠毒辣的手段众人皆知,看到他此刻的眼神,刘参将暗道不妙还不待他动手瞳孔却猛地扩大,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冷厉的长剑从腰侧斜□去,贯穿了他高大的身子。
没人想到李伶竟敢在大殿之上杀人,直至刘参将高大的身躯砰然倒地还有人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是说风永义那个昏君吗?”李伶抽回宝剑,直接在刘参将的朝服上擦拭起来,不屑的回望一眼倒在那里的沈媚,“他早就该死了,现在还多亏了这个贱人!”
“你——你说什么?”老尚书闻言忍不住一阵颤抖。
“尚书大人是听不清楚还是装糊涂?”李伶带着阴森的冷笑转身向老尚书走去,看着他提剑一步步的走下来,竟然有胆小的官员不自觉的往后退去,李伶看着就得意的笑出声音,“等着吧,太子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们欠李家的账咱们要一笔一笔的算清楚!”
“你——乱臣贼子,你大逆不道!”老尚书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还是强作镇定的指着李伶,当年李家倒台之时落井下石的勾当他们几乎人人有份,现在如果李家翻身,结果会是怎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乱臣贼子?”李伶不以为意的放声大笑,“风永义杀了沈腾恩,他现在是死在沈腾恩的女儿手里,难道你们刚才没有听清楚吗?这叫血债血偿,跟我李伶有什么关系?”
“你——”老尚书气得浑身发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反驳,李伶眸光一敛,狠狠的逼视他浑浊的双目,一字一顿的恨恨说道,“识相的就给我老实呆着等太子回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要杀谁?”雪亮的声音不高不低的由身后传来,所以人都不约而同的再次回头向门口看去。
面容清冷的女子站在门外,呼啸而起的北风卷起她如瀑的发丝衬得她一张面孔更显苍白。
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与时间一起静止,冷眼看着这一群衣冠楚楚的朝臣的狼狈,冰凉的眸子里不带任何的感情,只是安静的看着。
“你要杀谁?”
长发披散,一身素白衣袍的少女由殿外款步而来,面容宁静眼神清冷,全身上下竟于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寒气,将所有人都逼得不敢上前。
她的目光冷冷的落在李伶扭曲的笑脸之上,如一把利刃猛地截断男人疯狂的咆哮声。
李伶看着她,目光变得深了深又深了深,握着剑的双手也是紧了紧又紧了紧,做出防备的姿势,脚步却在她逼近的同时不由的向后退去,待到看清女子的面容时那表情却仿似见了鬼,声音里都是不可遏止的恐惧的颤抖,“你——你——”
未央不说话,嘴角嘲弄一勾,丝毫没有因为李伶手里的宝剑而退缩,反而更加坚定的一步步上前,直至把他逼进死角。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李伶猛地惊醒,手腕下意识的想要发力,可是宝剑还没有来得及刺出去未央已经是迅捷的一个闪身,后肘狠狠的撞在他的胸口上。
李伶身上吃痛就下意识的松了手,而下一刻那把原本还被他牢握在手中的宝剑已经压在了他的肩上,凌厉的剑锋紧紧的贴上了颈项的肌肤,女子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就再一次传来,“你刚刚说你要杀谁?”
李伶茫然的看着自己落空的双手,森寒的戾气袭来他才似是突然之间恢复了意识,喉结干涩的抖动着看向未央,仿似根本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只是持续的颤抖,“你——你——”
这个前一刻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的男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她——很可怕吗?
不,他不该怕她,他该怕的是她现在心中的仇恨,可以不惜一切焚尽这片肮脏的天地的仇恨。
眼中寒光乍现,未央手腕极速的一个旋转,锐利的剑尖在空气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沿着李伶的颈项拉出一条红线。
未央的声音冷得如同地狱里的冰渣,“你记住,这天下现在还是风家的天下,纵使有朝一日它不姓风了也轮不到你们李家!”
李伶的瞳孔瞬间扩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凌厉的女子,顷刻间无数殷红的血珠从那道猝不及防的伤口里涌出来砸向冰冷的地面。
李伶的尸身重重的倒了下去犹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比死不瞑目的刘参将更甚。
又一场变故,大殿之中已经横下了三条尸首,眼前的气氛终于再一次陷入沉寂。
碧儿缓缓由地面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未央身后,伸出去的手又犹豫着缩了回来,半天之后才试着唤道,“三——三小姐?”
试探性的一声呼唤瞬间拉回所有人的思绪,前一刻还在李伶剑锋之下战战兢兢的老人突然腿一软就跪倒在地,老泪纵横的高声呼道,“澜妃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更的有点晚,抓虫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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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他还不能死
由于沈媚事先支开了宫人,再加上钟永和的人随后赶到控制了现场,毓琉宫内发生的一切消息被全面封锁,是以除了事发之时在场的文武官员,此事并未在后宫之中引起什么风波。
趁钟永和带人清理现场之际未央随碧儿匆匆返回景云宫,所有的宫人都还遵从沈媚的吩咐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外,看样子对里面的情形并不知晓。
未央暗暗松一口气,在众人又惊又惑的目光下举步走了进去,碧儿站在门外微微一愣也快步跟进去,随手带上门。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未央却仿似毫无察觉,只是径自绕到屏风后面。
南野王满面青紫的尸首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已经僵硬,地面上是大片乌黑色的腥臭血迹。
碧儿咬着下唇站在屏风旁边稍稍有些畏惧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定了定神才勉强说道,“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两天前小姐说老夫人要做寿让我代她回老家一趟,突然跟小姐分开我一直不是很放心,就私自拆了小姐写给小少爷的信——”
碧儿说着就抽泣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已经拆开的信封递过来,未央伸手接了随手抽出里面的两页信纸展开。
“奴婢跟了小姐这么久,是奴婢一时大意才会——”毒杀南野王这个罪名要多大有多大,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此刻碧儿虽然有心慌也有恐惧却还是顾及着外面的人,极力忍着不敢让自己放声的哭出来。
“不怪你!”未央将信看完才淡淡开口,一封绝命书看的仿似平常信件一般面无波澜,然后转身走到一侧的灯前,取下灯罩将信纸跟信封一起引燃,飘落一地的灰烬。
碧儿看着她毫无表情的面孔又是一愣,方才在大殿之上乍一见她便隐约觉得有些怪异,却一时没空顾及,这会儿细看之下又想起那日沈媚见她回来之后的反应,不由打了个寒战。
未央没有理会她,只是眼见着最后一点火光熄灭未央将灯罩重新放好从容的回转身就往外走,“走吧!”
走?碧儿一惊,喊住她,快走几步追上去为难的指了指屏风后,“三小姐!这里——”
未央止步,厌恶的回头斜睨一眼南野王的尸首,语气闲散的如同在讨论厨房里的萝卜白菜,“先放着吧!”
“可是——”碧儿犹豫着看她,“皇上死在这,一会儿若是被人发现——”
“谁说他死了,他现在还不能死!”未央自然知道她在担心,微弯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厉的锋芒,“现在只是时机未到,我不仅不会把他扔在那儿,还会把他风光大葬。”
说罢不待碧儿反应就率先推门出去。
“娘娘!”方才见她突然进来院子里的奴才们就隐隐察觉到些什么,大气不敢出的等在门外,这会儿见她出来便纷纷上前行礼。
“都起来吧!”未央淡淡扫了一眼,回头碧儿已经关了门出来,“碧儿,你去毓琉宫看看,等钟将军把事情处理完了就请他过来一趟!”
“娘娘,钟将军方才已经来了,就在宫外等候!”华玉急忙上前一步,垂首恭敬说道。
“哦!”未央应了声,吩咐道,“你带他们先出去,碧儿去请钟将军进来!”
华玉应声带了众人退下,片刻之后久经沙场的老将沉着一张脸在碧儿的引领下快步而来,走到未央面前先是略有些担忧的越过她看一眼后面紧闭的房门,之后才对未央施了一礼,神色凝重,“三小姐——”
“钟将军!”未央果断的伸手打断他,眸光沉了沉,平静说道,“你与我爹是挚交好友,姐姐做事也从不瞒你,现在里面的状况想必你也想的到,我也不跟你打马虎眼了,这件事姐姐做了!”
“唉!”钟永和一愣,随即低吼一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未央顺着他的目光回望一眼身后灯火辉煌的宫殿,见他沉默又继续说道,“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及时赶来解围才没有让这件事声张出去!”
“三小姐别这么说!”钟永和重重的出一口气,握着佩剑的手背上青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