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羽垂着眼,好像耳朵聋了,压根就没听见青女在说些什么一般,私底下却因心事被识破而越发极速的转起念来:难得一次可能传讯的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当年是,要如何才能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情况下引起外人的注意呢?
转了半天的脑子,浪费了无数脑细胞,燕飞羽悲哀的发现她还是想不到任何可行的办法,不由失望地看着自己的裙角,暗暗叹气。随着她的动作,一缕柔软的发丝不经意地垂了下来,带着乌黑的光泽,飘飘地轻贴在胸前。
蓦地,一道灵光突然闪过,燕飞羽低垂着的眼神徒然迸出了一丝希望。
“你干嘛?”见燕飞羽伸手,青女一下子警觉起来,却见也只是去取炉上温着的茶,冷哼了一声,不再管她。
借着俯身的动作,燕飞羽用宽大的袖子做掩饰,偷偷地扯了几根发丝捏在手里,并迅速地用手指卷了起来,然后端着茶故意在马车颠簸的时候喝,茶水一洒,素有洁癖的青女怕溅到自己,下意识地低头一避,燕飞羽趁机将头发塞入口中。
“我看你不是想喝茶!”虽然茶水并没有洒到自己,但青女的怒气却没有少一分,眼刀子立刻刮了过来,说了一句让燕飞羽十分心惊肉跳的话,幸好,不等燕飞羽的心脏跳动几下,她又接了下去,“我看你是存心想要找事!”
青女说着,一把压过茶杯,随手就点了燕飞羽的穴道,让她再不能动一下。
燕飞羽暗叫侥幸,眼中却故意射出愤怒之光,青女觉得出了气,心情舒爽,却压根儿没想到燕飞羽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了小手段。
没多久,马车外的声音就开始多了起来,虽然不是很热闹,但听得出确实是到了什么村落小镇。燕飞羽开始凝神,不断地在心中想着各种令人恶心的画画,培养情绪。
可是事与愿违,虽然她已经极力幻想前世看过的恐怖片、车祸新闻里头那些腐烂发臭,甚至蛆虫进进出出的尸首,还是不到足以泛起胃酸的地步。而雪上加霜的是,此时外头已传来小二热情的招呼声。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不能马上酝酿好强烈的呕吐欲望,再加上吞下发丝所引发的生理反应,成功地当众呕吐,等走过大堂被扶上楼她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燕飞羽头脸被罩,“虚弱”地被青女搀扶着下了车,一步步“走”向客栈,思维就越发地模糊,越发想不到什么恶心的画面。
“咦,这位夫人怎么啦?”店小二显然是个热心人,“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要不要小人去请个大夫,不是小人自夸,咱们镇上的大夫医术可是出了名的好……”
“不用,我们夫人这是老毛病了,自己有配药在吃。”青女冷漠地道:“你马上带我们去房间休息就好。”
“是是是,那几位这边请。”基本上当店小二的都善于察言观色,马上就知道自己多嘴了。
耳听着大堂里食客们热闹的动静,感觉着身体被迫往前移,燕飞羽心中更急,突然一个十分久远的恶心笑话从脑海中冒了出来,顿时如获至宝地更加集中精神,详细地回顾了一下那个笑话。
记得当时,是一个自以为幽默的男同学说的,而且一说就是两个。
第一个笑话是:有一天,老大、老二乘坐飞机,老二晕机,不停呕吐,一袋吐满,老大只好去取袋子,等他回来时,发觉全机人都在不停呕吐,老大问其原因,老二说:“我看到这只袋子也吐满了,只好又喝进去了半袋,结果他们就全吐了。”
呕……这一回想,燕飞羽的胃中果然泛起了异样,赶紧暗中将头发咽下,再接再厉地强迫自己想第二个。
又有一天,老大和老大去戏院戏,看到中途二人为情节发展而争执起来,并为此打赌。老大指着前边摆的一排痰盂说“输的人要喝一口那里边的东西。”不幸,老大输了,于是老大皱着眉头喝了一口。二人接着赌下边的情节,这次,老二输了,只见老二抱着一个痰盂,咕咚咕咚连喝了十五大口。老大大惊失色,佩服的五体投地,对老二说:“你太了不起了,居然能连喝十五大口!”老二摇摇头,“不是我想喝,那个痰盂里的痰太浓,我实在咬不断!”
呕……这一下,燕飞羽终于再也忍不住,随着一股恶气,嘴一张,猛地吐出一团污物,而共聚物囧的是,由于她对身体没有掌控力,呕吐的时候根本无法像常人一样下意识地弯腰,刺鼻的污物有一大半都流到了衣服上。
“啊!”由于燕飞羽身体被制,重量大半都是青衣在承担,因此青衣是半搂着她的,此刻燕飞羽突然一吐,生怕沾到自己身上,青衣本能地尖叫着松开了手劲。
燕飞羽穴道被点着,自然站不住,立时歪倒了下去,原本正好遮住容颜的帏帽一滑,总算一如计划地露出了大半张真面目。
“还不快把夫人扶起来!”诸葛方普反应最快,顿时横跨了一步,拦住部分视线,尖喝了一声,同时目光十分警戒地扫了一眼大堂。
大堂中的客人原本就注意到这一队异乡客,不免地都多留意了两眼,此刻一看到有人呕吐,嘴角都不约而同地抽搐了起来,可未等他们调开眼,又紧接着看到了燕飞羽清新脱俗、仿若仙子般无睱的容貌,脸色顿时一个比一个古怪。
青女情知自己犯了错,忙一手抓住燕飞羽的胳膊,运力将她提起,一边迅速地将兜帽重新罩好,然后扶住她的另一侧腰。可没走两步,燕飞羽又喷出了一口,这一下青女有了防备,在她身体颤抖时就适时地在她背上一推,让她弯了腰。
只可惜没了容颜的诱惑,又再一次看到那些恶心的呕吐物,食客们之中倒有一大半发出了干呕声,更有甚者,一口就将刚刚吃下去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一带二,二带四……没想到连带效应这么强烈!
燕飞羽囧的嘴角直抽,其实,她不是存心想要继续令人作呕的,可是头发丝还卡在喉咙里,胃酸又没冒完,所以才一时情不自禁……只是,自己做了如此巨大的牺牲,也不知道方才那一眼有多少人看到,有没有可能会流传出去。
这不想还好,一想之下,燕飞羽忽然觉得身体十分的难受起来,尤其是嘴角的感觉,所幸,下一秒,一块折叠的十分整齐的手帕就递了过来。
“给夫人擦擦!”
随着燕飞羽被扶上楼,小二又动作快速地开始清扫,大堂里总算平静了一些。
只是被这些呕吐声一搅,大部分人都没有了胃口,很快地都匆匆结帐离去,只剩下寥寥几桌,其中就包括一位半个身影都被梁柱遮挡、又隐在阴影中的身影。
“客官,你要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炕头也烧热了,等会客官是否要泡个澡?”送走了客人,一个店小二走过来收拾旁桌的碗筷,顺便殷勤地对他道。
“不用了。”那个身影声音低沉地道“不过,小二哥,贵店的酒很不错,你给我多打两斤,明儿我好带着路上喝。”
说着,取出了锭银子。
“好咧!”店小二欢快地应声,接过银子,利索地收起碗筷就去找合适的酒葫芦。
第六卷 第二十七章 你是我的守护神
小镇的夜很寂静,连只野猫野狗的叫声都没有,连雪落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令人轻易地便可想象出那浩无边际的白雪从遥远的天穹之上悠然飘洒向人间的情景。
燕飞羽忽然从浅浅的睡眠中醒来时,感受到的就是这一片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的平静,看着微微发白的窗纸,她不仅有些沮丧。
她虽然不是一个酷爱享受的人,却也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爱干净,如果真的因为生病而呕吐那是没办法的无奈,可今日这场戏却是她自个儿费尽心机设计的。现在倒好,不但恶心了别人更恶心了自己,却该死的连半点效果都没有,幸好衣裳早已换过,不然……
燕飞羽命令自己打住乱七八糟的恶心念头,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随即习惯性地安慰自己。
昨晚那场戏本来就只是希望能给自己的人或者江湖上什么好奇之辈留下一点线索,打的是侥幸的计划,就算真有人注意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通知到自己家里人来搭救的,她怎么能这么急呢?她应该坚持信念,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才是正理。
然而,就在燕飞羽给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终于迷迷糊糊地快要入睡的时候,突然,咔!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极低的轻响,而且声音似乎就在房内。
燕飞羽的神经一下子莫名地极速清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尽力地用余光向床外瞟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只手撩开了她的床帐,一个戴着斗笠的头颅探了进来,黑暗中,瞧不见他的面目,只看到他的眼中有两点星光闪烁。
这不是宁不的人,会不会可能是来救她的?燕飞羽的心一下子剧烈地跳动起来,恨不得可以一下子睁开身上的穴道,好坐起来,问出声。
“别怕,我来救你!”那个身影显然能在暗中视物,斗笠一低,头颅准确地俯在燕飞羽耳旁,带着一股外头的清寒之气,极低地道。
这个声音似乎很耳熟!燕飞羽的神经猛然一颤,却因对方说的极低极快,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胸口急跳的更是厉害。
不等她反应,来人已去过旁边衣架上的衣服和风氅,一把塞入被子,然后将她连人带被的裹抱了起来,几步就来到窗边,长臂一伸,将窗户无声地推开,掠起一阵风声就带着燕飞羽跳了下去。他的动作可以放到最轻,但是衣服的窸窣声却无法掩盖,所有动作必须一气呵成,免得惊动隔壁。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由于燕飞羽住的是二楼,虽然推窗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却无法在跳下楼去的同时,同样地将窗户无声地关好,而好巧不巧的,此时正好一阵北风掠过,摇动的窗户顿时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什么人?”暗中立时传来一声低叱,几乎只在一秒后,隔壁上下的房间里就同时发出了动静。
被发现了!
被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的燕飞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等她转第二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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