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山丹有些哭笑不得。
“好啦!什么都别说了,你要是想让我心情好就听我的话,以后不要再把自己当奴婢。”燕飞羽给她捻好被角,嗔道,“我好手好脚的,你还怕我上个床都会摔跤不成。”
说着,还故意用手去摸她地眼睛,山丹无奈,只好顺势闭上眼,待到脚步声走进里间,才仰起上身从雕花镂空的隔墙中向里张望,看着燕飞羽吹了灯,摸索着上了床躺下,这才放心。
……
从盈满而退为半缺的明月渐渐地升上了中天,却遭遇了几丝流云,很快就被敛去了原本就不甚明亮的清辉。
阴影下,夜风不时地吹拂起灵堂上的白幡。明灭不定地烛影中,值夜的僧侣们低低地吟诵着,如一支安详地催眠曲在县衙中缓缓流淌。
无辜枉死的灵魂们需要安息,饱受创伤地人们也需要休息,唯有负责保护的捕快和护卫们丝毫不敢疏忽,尽职地一遍又一遍地巡视着。
然而,尽管他们已经睁大了眼睛,尽量地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还是有六个鬼魅般地身影,无声无息地从他们的背后掠过,飘进了燕飞羽所住的后院,并且在潜伏了一段时间后,两个分别摸向东西厢房,四个则分别从前后一步步地向燕飞羽的房间探去。
就在这些黑色的身影马接近房间的时候,四周陡然一声锣起,四周一下子现出几十个矫健的护卫,一边大喊抓刺客,一边马上十分有序地分出一半保护燕飞羽,一半则冲向刺客拼杀起来。
砰!与此同时,东厢窗户突然碎裂,宁不飞掠而出,如一道白光般攻向黑衣人。
那六个黑衣蒙面的刺客计划失败,却并不慌乱,其中一个呼啸了一声,五个人顿时变换了阵型,三人负责周围格斗,两个则保护着中间一人撤退。
“想走!”宁不冷笑,剑光如蛇,好不留情地招招致命,被围在其中的那个黑衣人却也非弱者。只见他不仅从容地架住了宁不连续几招的进攻,而且还随手挥出一把闪闪发光的暗器,并趁宁不闪身躲避的时候,陡然拔地而起,又借着一个手下一掌之力,犹如一只善于夜行的夜*一般,一气呵成地直扑向屋顶,显然早为只见准备好退路。
宁不目光急闪中,立时判断院中留守的人已足以对付刺客,电光石火间已下了一个决定,紧跟在黑衣人身后,急追而去。那黑衣人的手段甚多,一路虽有捕快护卫相拦,却无一人是其对手,不到片刻,就已被他逃出县衙。
宁不一声不吭,提气紧追,很快地两人就远离了县衙,来到较为偏僻的城西一座废弃的庄园中。
黑衣人突然停下,举手做了个停住的手势。
宁不却根本就不停手,反而藉此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攻势更猛,同时寒声道:“你们竟敢一而再地无视我的命令!”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黑衣人尖声道,同时只躲不攻。
宁不厉声道:“我说不准就不准!再有下次,休怪我翻脸杀人。”
“唉!”黑衣人忽然叹了口气,猝然地往后急退了一丈。
蓬!随着一阵布帛掀开声,原本飞起的园子里立时灯火通明,其中一盏明亮的灯笼下,面无表情地坐着一个少妇,正是今日早早就歇下的竞秀。
此刻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宁不,锐利地就像那一日如雨般的毒箭,充满了极度地被背叛的愤怒:“原来真的是你!”
宁不心头剧震,面色瞬间一片苍白,下意识地看向黑衣人,却见那个黑衣人随手摘下面巾,露出一张眉眼俊雅却又带着悲悯之色的熟悉面孔。
“云霄!”宁不的拳头陡然紧握,用尽了力气才克制自己不冲上去。
第三卷 惊涛 第13章 恩断
“为什么?”云霄叹息地看着他,“为什么会是你?竞姨说你在燕家已足足有十年了,是什么能让你背叛了燕家?”
宁不紧紧地抿着唇,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缓缓后退。
竞秀捂着腹部,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满面寒霜,“我实在没想到,背叛燕家的恰恰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人。枉我们都这么信任你,原来,你才是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的那只恶狼。”
宁不握着长剑的手青筋暴起,突突直跳,却还是没有说话。
“跟我们回去吧,从你刚才的口中,我相信你并不想伤害飞羽。”云霄凝着他,诚恳地道。
不想伤害!呵呵呵呵……宁不突然像是听到最可笑的笑话般短促地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就算他再不想伤害。那又如何?有谁会真正相信他!他只恨自己密训了多年。竟然还是这么轻易地上了这个人地当。
“你还有脸笑?先是下毒。后是刺杀。又假惺惺地救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地?”竞秀厉声喝道。
宁不顿住笑声。迅速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中又已是千年不化地寒冰。冷冷地道:“我是什么人?你们总有一天会知道。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雪玉蛛地事情。并非我所为。我也……”
说了两个字后。他突然住口不语。
“这话你应该亲自去对飞羽说。”竞秀冷笑。手一挥。早就环伺在周围地燕家护卫立时扑上。欲生擒宁不。
宁不地眸中掠过一丝决然。蓦地扬首发出一声贯彻苍穹地长啸声。同时周身气势陡然暴涨。一柄长剑犹如寒虹。叮叮当当间。已削掉四个人地兵刃。同时左手极速地入怀取物。
“小心!”云霄见状,顿觉不妙,正要拔身上前。
但说时快那时迟,他身影刚动,宁不已如龙旋风般拔身而起,同时将手中之物猛然掷到地上。
噗……众人的周身立时被浓烟包围,无法视物,慌忙屏息跳开浓雾圈。
“快回去保护飞羽。”竞秀原以为已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宁不居然还有这个脱身之法,待反应过来,已不见宁不的身影,想到燕飞羽还在县衙内,更惊出一身冷汗,生怕自己这一场引蛇出洞反而弄巧成拙。
“竞姨放心,他若是要对飞羽不利,早就动手了。”云霄带着一丝苦笑,安慰道,“至于此刻更不用担心,我那几个朋友虽然身手不如他,但联合起来还是不容小觑的。”
环目扫了一圈寂静地犹如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四周,竞秀怅然地长叹了口气:“这次若不是你帮忙,真不知道他们将来会用怎样的阴谋来对付小姐。”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只怕飞羽又要伤心了。”云霄扶住她,示意其他人将绣椅抬过来,“我们还是回去吧。”
……
“竞姨,云霄,这是怎么回事?”
县衙后院,看到众人走入,燕飞羽忙迎了上来,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她原本睡得正熟,突然被山丹摇醒,接着便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本以为是那些刺客不死心地找上门来,结果衣服还没穿好,就听到燕子平在门外说,让她不要惊慌,都是自己人,还神秘兮兮地说等会竞姨回来就自有分晓。
“出卖我们的人是宁不。”云霄刚想先说几句缓和地好让燕飞羽有所心里准备,竞秀已张口就是一个沉闷的响雷。
“什么?竞姨你说什么?”燕飞羽脚步顿止,怀自己是否患了幻听,大脑更是一时无法反应和消化这句晴天霹雳般的语言。
“内奸就是宁不,他亲口承认,那些黑衣人都是他的人。”
竞秀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不是伤在腹部,动辄就会牵到伤口,她会不顾一切地亲自追上去,亲手将那个叛徒抓回来扔到小姐的面前。
“宁……宁不?”
燕飞羽不可置信地颤声反问出这个四年来时不时被她故意大呼小叫地名字,直觉得满脑子都是响雷滚后后的嗡嗡嗡声,半响后,才有一根神经被狠狠地抽拉起又重重地弹回来,直击在心脏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宁不?
虽然他一直板着一张冰川脸,虽然他根本就不曾刻意地讨好过一丝半点,甚至他从未对自己表示过忠心,但是,这麽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他犹如一块巨大的磐石般站在身后,默默地为她阻挡风雨,给她提供再坚实不过地保护,就像是可以守护永远似的,而现在……
想着箭荷苍白却美丽的微笑,想到她那些断断续续的临终之语,想到那些毒箭射入血肉地声音,想到那场泼天冰冷的大雨,想起大雨之中喷散的周叔的鲜血……燕飞羽扶着桌沿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就好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不狠狠地尽力撑着就随时都会倒下去。
是宁不,居然是宁不!前几天她还恨不得用自己地生命来证明大家的清白,一转头,他就这样毫不留情、冷酷彻底地给她狠狠地一耳光。
那之前那么多年地相知又算什么?那不眠也不休的守护又算什么?
“你先坐下来,也许事情并不全是如我们想象地那般不堪。”
见燕飞羽两眼发直,目光茫然中又涌动着深深的痛苦,云霄忙及时地扶住她地手臂,温柔却坚定地将她按坐在椅子中,柔和地轻声道,“虽然宁不和那些黑衣人确实有关系,但他似乎事前并不知道黑衣人的行动,而应该是出事时才得知的。”
说着,云霄将自己假扮成黑衣人引出宁不的事情经过出,同时一字不动地转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虽然宁不是内奸已是既定事实,更是从始至终都对他找个半路冒出来的昔日故人极其戒备自己,然而,直觉告诉他,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宁不发现中计后的那个眼神和神情,让他总觉得幕后还有更深的原因和故事,也无法让他违背自己直觉,就草率地将宁不定位幕后主谋。而且,事实上,那一场刺杀也实在有着太多的点,纵然他无意中出现搅了局,但之后对方可是还有很多机会的,为什么却再无动静?
“那么大规模的刺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难怪他当时就能拿出解药,原来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纵的,亏他还有脸用苦肉计,让我们这么相信他,这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我……我非杀了他为箭荷和周叔报仇!”
听到竞秀如实讲方才的情况说出后,山丹就一直紧紧地咬着下唇,硬生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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