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训却望着苏柔,他知道苏家规矩,嫡系不论嫡庶不嫁官家,再者苏柔年纪尚小,他又是见义勇为,又是郡王,大家不敢多嘴多舌。
承郡王端茶轻啜,勾唇淡笑,“我既是答应你了,自然会说到做到。”
苏昂给李思训倒了杯茶,笑道,“你可别让他,他年纪不小了,也该娶亲了。”
李思训听了便笑,“要是承王妃知道你为了承郡王的终身大事这般尽心尽力,定会赞赏你的。”
苏昂连连点头,“早就听说承王生前爱珍藏墨宝,前朝林道子的《仙鹤图》就被他珍藏,先捧的承王妃高兴了,到时候我再求她,不定那幅画就送于我了,也免的我为了祖父过寿绞尽脑汁。”
承郡王听了扬眉,正要说话,苏昂便止住他道,“我是我,表妹是表妹,可不能混为一谈,她爱的是银票。”
知晚一口茶,直接就喷了出去,暗瞪了苏昂两眼,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可也用不着这么介绍她吧?
知晚这一桌就在苏昂那一桌对面,她一喷茶,苏昂和承郡王就望了过来,正见知晚用兰香帕子擦拭嘴角,烟眉轻陇,略带一丝娇怒,含嗔带笑,承郡王眸底闪过一抹惊艳。
亭子中间,丫鬟小厮正忙的不亦乐乎,帮着他们的主子挑拿吃食。
苏柔的丫鬟别的吃食没拿,拿了三盘子牛肉干回来,苏柔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扔,偶尔瞥一眼对面坐的承郡王,脸红脖子粗。
李思训不是第一次吃牛肉干,当这样的吃食他喜欢,便望着苏昂,“我听说知府送了十头牛去苏家,这牛肉干定然有不少,送一头牛给我。”
苏昂引着小酒,吃着牛肉干,听到李思训的话,一口酒喷出去,幸好李思训早有准备,玉扇一展,把酒水挡住了,责备的看着他,苏昂却是翻白眼,“你这狮子大开口为免开的也太大些了吧,这牛肉干,你是不知道我祖父祖母有多喜欢,我还想着能分一头牛呢,就你现在吃的这些,还是我几个妹妹省下来的。”
李思训脸色有些讪,“苏家不是会制吗?昨儿我庄子上还跌伤了三头牛,不都送府上了?”
苏昂瞪了李思训一眼,“只有十斤,多了没有。”
“二十。”
“十五。”
“好兄弟!”
承郡王坐在那里,一人瞥了一眼,然后望了远处一眼,就有一护卫上前,承郡王吩咐道,“送三头伤牛去苏家。”
言外之意,就是他也要十五斤牛肉干,只是他是郡王,不好意思张这个口。
苏昂满脸黑线,他爹一共才给他一百斤啊,他没日没夜的吃,已经所剩不多了,其实他想说,等过几日苏家春风楼开张,牛肉干会限量供应的,不用这么性急。
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银宝见那大箱子打开,顿时凉亭子里凉气逼人,银宝却是欣喜的叫道,“冰淇淋!”
苏昂微微一怔,瞥头望去,就见冰块里皆是用瓷碗装的冰淇淋,想起那股子凉意。苏昂就道,“快给我端一碗来消暑。”
承郡王见了便纳闷了,“那东西似乎比牛肉干更受人喜爱?”
银宝端了三碗过来,李思训等不及就要吃了。结果发现没勺子,银宝赶紧去取,承郡王见李思训连礼仪都不顾了,又审视起眼前的碗来,拿了勺子吃起来,连连称赞。
萧玉儿坐在那里,嘴撅的高高的,之前和苏家闹了两次,颜面大失,赌气说不吃苏家的东西。这会儿见大家吃的欢畅,赞不绝口,有觉得心里憋闷,更是堵的慌了,扫眼过来。恨不得把知晚戳几个窟窿出来才好,就换衣服那么会儿,她就知道苏雪今儿会用琴声打压她,全是知晚拾掇的,把知晚恨上了。
正想着,与吃的过不去,实在太笨。正打算叫丫鬟过去拿呢,却见茯苓把最后一份拿在手,拿了勺子就吃,气的她差点没厥过去。
船坊上有不少冰淇淋,茯苓懒的跑,正好萧玉儿不吃。这东西性子凉,又只剩下一份了,给谁都不合适,就问了知晚一声,等她同意了。才敢吃的。
其实茯苓不知道,有好些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都盯着那冰淇淋呢,这东西实在是好吃,只是手里的还没吃完,不好意思拿,正猛的吃呢,好么,吃了只剩一点了,结果被丫鬟取走了,这东西是苏府的,苏家的丫鬟吃当然可以,只是可惜了,方才那么多,食不知味了……
知府夫人也在,吃着是连连点头,守在一旁的丫鬟笑道,“夫人,前儿老爷不是偶然得了几个上联,苦思冥想了两日,也没能对出来,不妨趁着他们品尝美食的时候琢磨一下,也好解了老爷的疑惑,好让老爷一门心思办公。”
知府夫人轻点了下头,“还是你有心,无论是谁对出来,有赏。”
丫鬟面上一喜,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款步下楼来。
知晚见苏柔撅了嘴,就知道好戏开场了,果不其然,那丫鬟把这对联的出处说了一遍,听说是知府老爷都对不出来的对子,才子们都雀跃遇试,大家闺秀们都兴致勃勃,她们虽然有些才情,却与才子们相距甚远,这等绝对,自然只有瞧的份了。
清脆如空谷莺啼的声音传来,“第一联,上联:坐北朝南吃西瓜,皮朝东甩。”
丫鬟念完,知府夫人就先笑了,“得,吃个西瓜解暑,本是好事,偏我们老爷自己出题为难自己。”
她一说完,就有夫人笑道,“知府老爷不愧是榜眼出身,只怕是吃饭喝茶都不忘诗词,哪像我们老爷,吃着西瓜,看的便是西瓜籽儿,拿着书本,只怕会倒头栽西瓜里头。”
此话一出,二楼笑成一团。
不过这对子着实不简单,那些少爷们吃冰淇淋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眉头轻扭。
知晚悠哉的吃着,苏柔见她一点想的意思都没有,便问道,“表姐,你会对吗?”
“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时候,会。”
“……。”
萧玉儿与人换了位置,就坐在知晚的右手边,听到她的话,当即大声道,“大言不惭,在场这么多才子们都不会,你会?”
苏雪几个望着她,这人脑子坏了吧,没人说会的好不好,那边知府丫鬟便笑道,“哪位大家闺秀会,不妨试试。”
萧玉儿一脸镇定的指着知晚,知晚无语,苏柔站起来便反驳她,“我表姐说的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时候,她才会,耳朵没带,就别乱说话。”
苏雪和苏奵用手蒙着眼睛,恨不得连耳朵也捂着才好,她这四妹妹傻的时候,真不是一般的傻,这话她们知道便好,闹得人尽皆知,很丢表姐的脸好不好?!
萧玉儿要的便是苏柔中计,让知晚名声扫地,可是苏柔并不觉得什么,知府老爷都不会,她们不会很正常。
萧玉儿倒是坦然的站起来,“许是我听错了,只听到会字,没想到前面还有瞎猫碰到死耗子呢,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碰到死耗子啊?”
闻言,在场除了苏家,都扑呲一声笑了出来,苏柔气的跺脚,恨不得抄起桌子上的吃食朝她脸上呼过去。
知晚淡淡的扫了萧玉儿一眼。把手上的勺子搁下,轻舔了舔唇瓣上沾着的冰淇淋,那唇瓣顿时如水洗的樱桃,诱人欲滴。张合间,吐气如兰,“思前想后读左传,页往右翻。”
知晚说完,苏柔就得意了,背脊挺的笔直,仿佛是她对出来的一般,眸底闪亮耀眼,“被死耗子咬住,我表姐灵感大发。这不就对上了吗?”
凉亭里的笑声比之前更甚,萧玉儿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柔骂她是死耗子,不由得气的跺脚,咬牙切齿。
那丫鬟望了楼上一眼。知府夫人点点头,丫鬟才端了笔墨纸砚来让知晚写下,笔墨之上还有一只锦盒,盒子里装的应该就是赏赐了。
知晚唰唰的写了对联,茯苓把赏赐打开一看,是一支上等的白玉簪子,质地晶莹剔透。知府夫人用来做奖赏的,还是赏给家世不凡的大家闺秀的,要是质地太差,只会落得人笑话。
有了赏头,大家的劲头就更足了,丫鬟又道。“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先生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萧玉儿听罢。又开始挑刺的望着苏柔了,“她还会吗?”
苏柔气的腮帮子都疼,这人真讨厌,不说话又没人当她是哑巴,“你是死耗子吗?你是,我表姐就会!”
萧玉儿气抽,豁出去道,“她要会,我就是!”
苏柔语咽,她这张嘴是苏家出了名的伶牙俐齿,可是遇到笨蛋,就招架不住了,有些苦瘪的望着知晚,“表姐?”
知晚凑到苏柔耳边嘀咕两句,苏柔眼前一亮,朝萧玉儿重重一哼,“死耗子你是坐定了,往后大家别叫她萧姑娘了,叫她死耗子好了,下联是: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子本儒人,何敢在前,何敢在后?”
苏柔话音味落,凉亭子里传来一阵绵长的鼓掌声,经久不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知晚的身上,惊叹,赞赏,甘拜下风。
而萧玉儿,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变,一口银牙险些咬碎,见大家笑而不语,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甩袖子走人,可怜兮兮的望着李思训,“表哥,她欺负人!”
李思训揉着太阳穴,他这表妹,找谁的茬不好,偏撞到郡王妃手里,能把纨绔不可一世的越郡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人,才情会简单了吗?
只是他没想到郡王妃的才情如此卓绝,枉他苦读十年,竟比不过一介女流。
不是李思训瞧不起女人,而是羞愧难当,知晚年纪比他小,又要学女红,又要学琴棋书画,还有那一手卓绝的医术,那都是要花费时间的,这样,还会对对子,压过这些浸淫在书本中的才子们,这不是打脸又是什么?
承郡王望着知晚,见她不卑不亢,受人这般夸赞,也没有得意之色,不由的轻挑俊眉,手中的玉扇在桌子上轻点,嘴角弧起一抹惬意的笑。
李思训瞥头,正好捕捉到那抹笑意,心下一惊,忙道,“让你挑郡王妃,你可别挑中她。”
承郡王勾唇一笑,“她不能做郡王妃?”
不是不能做,而是人家已经是了,“总归你不能选她,否则便是自讨苦吃。”
李思训越是这样说,他越是好奇了,“莫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