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将她绊倒,月娥不顾一切爬起来,跑过去,掀开帘子叫道:“夫人!”却见谢夫人坐在里面,面白如纸,手中的佛珠不停地数着,一声一声地念佛。
谢夫人听到月娥叫,便睁开眼睛,却并不见慌张,只问道:“发生何事了?”月娥说道:“不知哪里来了些强盗,正在杀人,夫人,我们逃罢!”谢夫人说道:“逃?命来了,逃也逃不过的……就算逃,又往哪里逃?”忽然面色一变。
月娥见她望向自己身后,也觉毛骨悚然,回头一看,果然见一个蒙面人正在自己跟前,月娥后退一步,那人狞笑一声,手中的刀当空一闪,月娥只觉得颈间一痛,整个人便不省人事,倒身下去。
月娥醒来之后,发现人躺在床上,室内光线微暗,她略略一动,觉得颈子上一阵阵疼,回想起来,原来是那人用刀柄砸在她的颈后,叫她昏了过去。
月娥起身,试探着下地,却见这不过是一座干净整洁的屋子罢了,周遭无声。
月娥试着摇了摇头,脑后仍旧觉得疼,她见窗户虚掩,便推开窗户,透过窗户看出去,隐约可见院落宽阔,满地白雪凌乱,却是不见人影。
月娥正在发怔,外面有人推门进来,见她起身,便急忙说道:“月儿,你怎么起来了?”却正是谢夫人,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月娥见了她,急忙说道:“夫人,你没事么?”谢夫人说道:“我无事,阿米托佛,万幸,幸亏是香叶寺的大师们及时赶到,才将那些强人们打退了,救了我等。”
月娥说道:“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夫人说道:“此地是白衣庵,因香叶寺不收留女眷,所以那里的大师们便护送我们,暂时来这里安身。”月娥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派人回去报信了么?”谢夫人说道:“你且放心,已经派人去了。”
月娥这才松了口气,又说道:“也不知是哪里出现的强贼,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幸亏夫人无事。”谢夫人说道:“那条路我也走了十几回,没想到居然还有强人……想必是看最近大雪下得紧,他们穷极了才出来杀人抢劫。”
月娥也点头,说道:“幸而是有惊无险。”
正说着,外面有人推门进来,见状急忙低头,说道:“阿米托佛,女施主无事么?”月娥见却是个身材魁梧的僧人,惊得退了一步。
谢夫人却说道:“月儿你勿惊,这位是香叶寺的寺监晦善大师,全亏了他带人赶到,才将贼人打退,救了我等。”
月娥才松了口气,说道:“多谢大师了。”那晦善略抬头看了月娥一眼,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那些歹人竟然敢在香叶寺外杀人,自有报应。”又说道,“只因女施主先前受伤,所以贫僧才来一观,不知女施主觉得伤处如何了?”月娥说道:“已经无碍了,多谢大师。”
晦善便说道:“既然如此,那贫僧便放心了,女施主,谢夫人,贫僧暂且告辞。”说着,便一点头,转身出外,谢夫人送到门边,便关了门。
月娥说道:“夫人,我们何时才能回府?”谢夫人叹一口气,说道:“勿着急,等府内派人来接我们才可回去,不然的话,恐怕那些贼人去而复返,那就大大不妙了。”月娥说道:“夫人言之有理,我有些心急了。”
谢夫人就说道:“难怪你也慌了,本来是来祈福的,却不料竟遇上这回事,我的心此刻兀自也慌得厉害,须到前面去拜拜佛才好,月儿你有伤,便先歇在此处,等人到了,咱们再一并回去。”
月娥点头,说道:“要不要我陪着夫人?”夫人摇头,说道:“还有几个丫鬟,外面又自有女尼相陪,不必了,你的伤真的无大碍么?”月娥说道:“并无大碍。”夫人说道:“我留个丫头给你,若有什么事,叫她来叫我。”月娥点头,谢夫人才转身出外去了。
月娥回到床边,坐了一会儿,左思右想,终于向门口走过去,那丫鬟见状,就说道:“娘子要去哪里?”月娥说道:“我只觉得头疼,要些水来洗脸。”丫鬟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帮娘子打水,娘子在此稍候。”说着,便开门走了出去,又将门带上。
月娥听她脚步声远去,便急忙打开门,迈步出去,却见这院子虽大,却有些荒凉,都看不到人,且院内都是积雪,只走廊上尚干净的,月娥第一次来白衣庵,只是浅浅看了一回,却并不曾走到这个地方来,她便沿着走廊向外而去。
月娥走了一段,已到尽头,顺着路便转了一转,又见一条甬道,绵延向前,她迈步而去,便欲讨路,不料走了一段,却忽地听到细细声音,隐隐传来。
月娥一怔,停了脚步细听,然而一侧耳之际,耳畔却又无声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幻觉,便又迈步向前,不料刚走一会儿,顺风又送来一阵细细微微的声音,类似呻吟,似极痛,又似极……月娥心头一震,转头,就看向这院子的左手边上,只见那边儿并排着几间房子,都是房门紧闭,听声音却是自那里传来,只不知是哪间房子。
欢喜禅参覆雨翻云
此地清冷,月娥走了半晌,连个人影都不见,忽地自一片寂静之中得这一声,甚是怪异。月娥转头望着那房门紧闭的几间屋子,略迟疑片刻,重退回去,便向着那边悄没声息走了几步。
果然就听得里头有个声儿,气喘吁吁,嘶声说道:“你这身子……越发好了,我、我迟早晚,要被你吸干了的。”却是个陌生的男子声音。
月娥心头一紧,却听得另一个声儿娇媚说道:“这般说,难道你不受用么?……还是……怕了?”
月娥听了这个,顿时如五雷轰顶,愣愣地在原地站了片刻。
里面两人兀自言语,男子说道:“我自是……受用的,怕什么?只不过你也……太厉害了,我只怕有朝一日、你……厌了我,嗯……”来不及多说,只呼呼大喘,听得人面红心跳。
月娥又想听,又觉得龌龊难当,见他们一时不语,不由地暗暗焦急,隔着窗户,心跳如鼓,忍不住伸手按着胸口,只怕那一颗心跳出来。
终于又听到那女子一声媚笑,说道:“我怎会厌了你……你竟比你师父还和我心意,这样的可心人儿,我怎么舍得呢?”声音嫩嫩地,似要滴出水儿来一般。
那人一听,越发动兴,里头呼喝呻吟,交缠一片,甚是不像话。月娥强忍着,正想要继续听下去,却忽地听到隐隐地有人叫道:“娘子,娘子?”
月娥大惊,来不及多想,急忙抽身向后,转过身,提着裙子,双脚如飞一般掠过走廊,仍旧要退回先前那院落里去,临去回头一看,却正见身后那紧闭的几间房子之中,有一扇窗户微微打开,先是探出一支如白藕般的手臂来……
月娥屏住呼吸惊鸿一瞥,目光自那手臂上掠过,依稀见到两具身子纠缠在一起,白的如雪,蛇一样缠着,兀自在上下缓缓而动,青丝绞缠披散,底下那一张娇媚容颜,双眸微闭,欲看向这边……
月娥惊心动魄,急闪身退入月门之后,脚步不停疾走,又多行了一段,却才见先前伺候自己的那个小丫鬟正在四处张望。
那丫鬟见了她出现,才松一口气,急上来说道:“娘子怎地出来了?奴婢打了水来。”
月娥稍微撩一撩鬓边头发,微笑说道:“因我有些心急了,就出来寻你……差点走岔了路,幸亏听到你叫,我就赶紧地回来了。”这丫鬟打量了她一番,便答应一声,说道:“娘子别乱走,迷了路就不好了。”月娥若无其事进了房内,果然见水盆放着,她便掬水洗了把脸。
月娥擦干净了脸,便只在床边儿坐着。她起初醒来之时,本以为是早上,没成想在屋内徘徊了一会儿,却见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月娥心头乱跳,便起身,若无其事地问那丫鬟,说道:“夫人怎地还不回来?”丫鬟说道:“夫人正在前边儿拜佛,片刻应该就回来了。”月娥说道:“我如今觉得有点饿了,想来没吃中饭的缘故,坐不住,你陪我一起去见夫人可好?”那丫鬟想了想,便说道:“娘子还是稍等片刻……想必夫人也快回来了,我们现在去,恐怕走岔了路。”
月娥想了想,便笑着说道:“你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我便等着就是了,只不过……我肚中饥饿,有些受不住,不如劳烦你去找点吃的先与我垫垫饥。”
丫鬟看了月娥一会,似是犹豫,最后才说道:“那就劳烦娘子先等着,我去去就来。”月娥便点头。
那丫鬟转身出门去了,月娥等她去的远了,便急忙开了门也出来,一路尾随那丫鬟向后而去,却见她走了片刻,拐了几拐,最终进了一间房,想必是厨房了。月娥靠在墙边儿,放眼看了看四周,却只见后面有个小小角门。
此刻院中空无一人,只听得那丫鬟在内不知跟谁说话。说道:“快做点点心来,我端出去给她吃。”另一人说道:“还吃得什么,早晚也是个死罢了。”月娥此刻已经浑然忘了所有,见院中无人,便飞快地跑到那角门边儿上,却见上面还拴着锁,顿时惊了惊。
此刻,那屋内便响起叮叮当当之声,那丫鬟说道:“我看这一位有些不同。”另一人说道:“有些什么不同?”丫鬟说道:“说来奇怪,二公子很是疼爱她,跟别个不一样,倒像是动了真心了。”另一人就说道:“就算是真疼爱,也是白搭,倘若是个好的,怎会来到这里?”
月娥手握着那锁头,见上面锈迹斑斑,只怕此刻有人出来,便会看个正着,她急得团团转,真如热锅上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匆忙之中,用力将那锁摇了几下,见那锁脱落了两块儿铁锈,隐隐松动,月娥心头一跳,冷眼觑见地上一块石头,她便急忙握起来。
正此刻,里头剁东西,叮当有声,月娥便听明白那个声响,跟着那一刀落下之时,用力将石头砸到锁头上。
只听得轻微“哗啦”一声,锁头立开,月娥大喜,却听得里头说道:“方才什么响?”另一个说道:“你切菜太大声了,还有什么呢?”
月娥微微松一口气,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