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出炉了,月娥试着尝了尝,觉得还好。便才收工。
月娥关了店门,提着新店的第一笼烧梅回家,准备给姚良吃,欢欢喜喜走到半路,刚一拐弯,忽然见到前方长街上,遥遥地来了一队军马,个个衣衫鲜明,旗帜高举,高头骏马,簇拥着在前面的那人,如众星捧月。
而先头的那人,身着一袭白袍,半边铠甲,细腰长臂,腰间佩剑,身后背弓,端的英伟非凡,正纵马行过。只见他平素里风流邪气的面容,此刻却带了几分冷峻威严,看来竟有几分杀气凌厉,让人望而生畏。
月娥一见此人,仿佛看到命中克星,当下将迈出的脚缩了回来,急急贴身在墙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等那人带兵前去。幸喜那人没见到他,只看着前方,月娥只听得耳畔马蹄声声,前方的将领们过去了,便是后面的步兵,匆匆地也跟着急行走过了,月娥才悄悄地闪身出来。
望着那滚滚而去的兵队,月娥伸手拍了拍胸口,暗暗地松了口气。便又往家里走去,走到半路,便见两个原本站在屋檐下看热闹的人说道:“近日来这黑松林里颇不太平。”另一人说道:“劫道的也格外多了,听说前日里杀了个有名的客商,有几十人丧命。怪不得连安远将军也惊动了。”前一人便说道:“虽然我们这儿向来有几个山贼猛兽,可如近日这般凶恶的,却是少见,真是胆大妄为。”另一人说道:“这安远将军听说是朝廷特派来的,有名的文武双全,近几日天天带兵出去围剿,想必不日便能靖平山贼,还此地一个太平。”两人边说边走的远了。
月娥怔怔听着,心想:“原来竟然有山贼出没,怪道这几日都不见那个人……”经过那天马车上的事,月娥有心要避开着谢敬安,无论是出门做什么,都要事先眼看六路,耳听八方,比如今日这般,谨慎之中的谨慎,务必要确保自己不会跟他劈面相逢撞个正着。她一连几日都身边清净,还以为是因为自己防备的卓有成效,却没有想到,谢敬安这几日不是不来厮缠,而是因为着实没有空闲。
原来自打那日,谢敬安吃了些甜头后,虽然未曾完成心愿,却难得的心头欢喜,正心满意足计划着一步一步将那美人儿蚕食……却没有想到,次日那紫云县黑松林外,竟发生了劫道血案,乃是一宗大案子。先前这紫云县内虽然会有三两强人,但都没有这么大阵仗,只零零碎碎的多是劫财为主。偏这一次闹得大,那死的一人又是县内有名的富商,当下众人都惊动了,更有人连名上书,要县老爷捉拿凶手,贺知县无法,须知这凶手并非一般市井之民,而是黑松林里盘踞着的强梁,衙差也不能用的,自然要求安远将军。
谢敬安也觉得这些强人实在可恶,明目张胆做下如此血案,分明是不把他这个堂堂安远将军放在眼中。要知他为了月娥之事,几番难成,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出了毛贼之事,正好出去剿灭拿来泻火,于是每日便铠甲鲜明带了兵出外搜寻,恨不得同那些毛贼面对面打上一仗。不料那些强人好似很是精明,竟然不跟他硬碰硬,谢敬安虽然跑得勤,却不比他们地头熟,每每躲入黑松林深处不露面,让谢敬安无可奈何。因此谢敬安更是恨得牙痒痒,便每天在带兵巡逻之余,就拿些兵丁来辛勤操练,准备有朝一日跟那些土贼遇上,便好好地大干一场,杀个痛快。
他有了正经事情忙碌,虽然心系佳人,到底是不比从前空闲时候,也没大有时间来纠缠月娥。
且说月娥提了烧梅返回家中,小心翼翼地避开谢敬安,正走了半路,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叫道:“月娘。”月娥一怔,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便转头一看,一看之下,惊得汗毛倒竖,却见在旁边的墙角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一身灰衣,阴测测的,却不是王四鹄是谁?
月娥一惊之下,倒退两步,醒悟过来之后,按着胸口站定脚,看向王四鹄。却见王四鹄拖着腿,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看着她,问道:“月娘,你一向可好?”月娥惊见他的右腿似乎活动不甚灵活,惊魂未定,不由问道:“你……你的腿……”王四鹄望着她,说道:“在牢里被打断了。”月娥的心一揪,忍不住皱起眉来,问道:“他们打你了?”王四鹄一眼不眨地,说道:“能得了这条命,已经是不错了的。”月娥见他形容消瘦,昔日还算英俊的脸,此刻形销骨立,竟似老了数岁,忍不住心酸,一时无言。
谢玉容欲吃不得
月娥返家,却同王四鹄半路不期而遇,见他形容大改,先前的跋扈气概荡然无存,形销骨立站在墙边,腿又瘸了,挪着向着莲生这边走了两步,只看着她。
月娥起初发觉是王四鹄,心头还觉惊怕,而后看清他样貌,又见他残了一条腿,不由地心头一酸,便站住了脚。王四鹄望着月娥,说道:“那日是我受人挑唆,一时不合才做出那等事来,月娘,你可还记恨我?”月娥见他果然一反常态,竟然主动说起自己不对,反而忐忑,说道:“我哪里会记恨……你因此也吃了好一场苦,日后……可远离了那些人,好生过活是真的。”
王四鹄见她始终站的离自己远远地,说话间也不看自己,只低着头,本有些心凉,听她这么说,却又缓缓升起一点希望来,便说道:“月娘,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能不能念在昔日……”月娥听了这句话有点不像……立刻说道:“王少爷,且住。昔日之事,已经过往,何必屡屡提起,又没有什么用。你家休妻,我自下堂,你情我愿,日后再不相干,空说这些,只伤大家的和气,何必呢?”
王四鹄听她如此说,略略闭了眼,情知无望,便说道:“你当真是铁了心的了。”月娥说道:“抱歉……”王四鹄说道:“你不必如此……我如今回想,的确是昔日我亏待了你。也难怪你不肯回头。”月娥说道:“日后你改邪归正,自寻一处安稳妻房,也是好的。何必只恐挂念着些无谓的?”
王四鹄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的确无谓,但我怎样也忘不了你……”他向前一步,却又急忙停住,说道,“只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痴缠过一次,日后再也不如此……再说,我也没有九条命可作弄。”月娥听他声音凄凉,便抬头看他,王四鹄怔怔看着月娥,忽然问道:“月娘,那位小侯爷将军,对你有意?”
月娥听了这个,心头砰地跳了跳,急忙敛眉,转回头来,说道:“这话何意?”
王四鹄叹道:“我也不知,我只是觉得,那位少年将军,对我甚是敌视,当日若非你说了那句话,恐怕我会立死当场……日后我入了大牢,同入之人多是打一顿便放出去了,只我留着,曾有一次,那少年将军亲自来看了我一趟,虽然不曾说话,但我却觉得……”月娥一颗心噗噗跳,王四鹄说道:“我出来后,母亲对我说,那将军见过你,还对你……其实也寻常……你生的如此好,性情儿有温顺,哪个男人见了不……罢了,我不说了,你勿动怒。”
月娥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流言是最不可信的,何况你只顾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想好日后如何安身是好。”
王四鹄长长地叹一口气,垂眉说道:“我自来不曾吃这样大亏,这一次的教训却是够了,日后亦会洗心革面,只……”他抬眼,看着月娥。
月娥淡了面色,说道:“倘若无事,那也是时候,我该回去了。”咬了咬唇,转身避开王四鹄便要走。王四鹄说道:“月娘!”月娥皱着眉看向他,王四鹄咽一口气,说道:“我听得你最近在张罗开铺子,你……你做的什么?”月娥看他的目光殷殷望着自己,也叹一口气,便将手中的烧梅轻轻地放在地上,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吧。只是日后……再不要如此了,纵然相见,我也会当你是陌路之人。”
王四鹄痴痴望着她,缓缓点头。
月娥转过身,心头却没有松一口气,正慢慢地走。只听得身后王四鹄叫道:“月娘!”
月娥停下脚步,略微回头,却见王四鹄望着自己,说道:“月娥,总归你要小心些,那主儿不是个好惹的,我总觉他对你不怀好意,……你要小心防范。”
月娥摇了摇头,不想再听这些,迈步便走。却听得王四鹄在身后提高了声音,说道:“我知道苏青始终对你难以忘情,一直等着,只是月娘……我只怕我得不到你,那苏青最终也是一片痴心奢望!”
月娥被王四鹄几句话弄得心头乱乱地,加快步子回到家中,见虎头憨憨地迎上来,围着她打转蹦跳,小尾巴摇的风车儿般,心情才好了些,蹲下来逗弄虎头玩了一会儿,他小小的舌头舔着月娥手指,逗得她哈哈笑,便又去后院看自己的菜地跟鸡,却蓦地发觉,自己所种的那些个小白菜,有的叶片被撕扯坏了,连有一只鸡也飞出来,哆哆嗦嗦躲在角落里,身上的毛被扯得七零八落,似带了伤。
月娥一怔,急忙上前检查,发现白菜叶子上有齿孔,又看那鸡伤痕累累,很是可怜,便急忙轻轻捉了它,将它放进竹圈里,这才回头看向虎头。
怪道先前她进门,见这小东西兴奋的不成样子,且嘴角还挂着一丝鸡毛……起初还不以为意,如今却反应过来,原来是虎头做了恶,只是幸亏他还小,所以不曾咬死那鸡,倘若大了,那还了得,恐怕三只鸡也不能保全。
月娥气不打一处来,便捉了虎头,一掌拍在他的身上,骂道:“小小的年纪就学会恃强凌弱,长大了还怎样!这是什么坏脾气?”虎头起初还不以为意,以为主人逗着自己玩儿,反而伸出舌头来舔月娥的手,后来被打的疼了才知觉,呜呜叫了两声,扭动着从月娥手中逃脱,一溜烟跑了。
月娥仍旧觉得不解气,找了个竹条子,追着虎头,一边骂道:“今日不教训教训你,改日就咬死了小鸡那就后悔莫及了,出来,快出来!”虎头从没见过主人如此对待自己,吓得慌了,呜呜叫着,夹着尾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