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对望之时,卫闻赶到了钱府。他一见两人似乎剑拔弩张的架势,顿时替他家娘子捏了把汗。思忖之下,他进了正堂,官袍一掀,半跪下请安道:“微臣叩见公主,微臣迎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平安公主一下子将视线从钱安娘脸上移开,人也站了起来,迎向卫闻,笑道:“快起来,快起来,卫大人不必多礼。”说着,她伸手去扶卫闻。
卫闻这会儿正感觉到他整个人都被钱安娘盯着呢,当即就往后一退自己站了起来,避开平安公主的碰触,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公主于微臣有大恩,微臣感激不尽。”
平安公主也知道他顾忌着钱安娘在场,于是不以为忤,收回了手仍是笑:“区区小事罢了,再者父皇一听说是卫大人所求,当即便同意了。卫大人兢兢业业,为父皇分忧。父皇很是欣赏卫大人的才学呢。将来若有机会,本公主定当在宫中设宴,让卫大人与父皇对饮一回。”
钱安娘握拳,区区一任知府,不过四品官儿,凭什么跟皇上在皇宫对饮?除非他是驸马!
卫闻表情淡了些,但笑容还未隐去:“多谢公主,微臣不敢。”若不是因为此次平安公主帮了忙,而且亲自带着御医来给管家治病,他也实在不想多与她接触。但看安娘的脸色,安娘这回受了气了。
思绪迅速转了转。他便说道:“公主千金之躯,微臣唯恐公主在外逗留久了皇上担心。微臣以为,公主还是尽早返回公主府,公主以为如何?”
钱安娘心道:皇上担心跟回公主府有什么关联?明摆着赶人嘛。于是她眉头舒展了下,赶的好,滚出她的地盘!什么鸟公主,当着她的面居然去扶她的男人,她看着就烦!
平安公主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回头看了面有忍耐之色的钱安娘一眼后,又看向卫闻笑道:“那好,就麻烦卫大人送本公主一程,正好本公主也有话想跟卫大人说。”
钱安娘一听又怒火直冒,这公主到底知不知羞啊?就是她钱安娘,跟自己的相公,在外头也不会开口让卫闻送她好吧?她刚上前一步,却被见卫闻朝她迎来,不由得站住了。
“娘子,公主此次帮了我们大忙,不如我们便一道送公主回府可好?”卫闻微笑着,似邀请似暗示。
一声‘娘子’,把钱安娘的心都给叫化了。她看着他小愣了一会儿,心里欢喜他是第一次这么叫她,虽然感觉挺肉麻的,却是对付平安公主的最佳武器。她往前走了两步与他并肩站着,欣然点头:“相公说的是。”然后她朝平安公主大方的笑了笑,说道:“公主,请。”
平安公主面露不悦,有钱安娘一道儿,她如何跟卫闻问话?但见卫闻和钱安娘站的贴近,两人似乎又情意绵绵的,她不禁心生怒气。一个转身,她回了之前的主座上,再转身坐下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温和:“不了,本公主方才答应了王御医,要在这儿等结果。本公主还是与王御医一道回去,卫大人就不必费心了。”
卫闻与钱安娘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无奈。于是卫闻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微臣与夫人便听公主的。”
平安公主本欲让卫闻坐下,转念一想他怕是也不会先钱安娘坐下,偏生她又不想让钱安娘坐下,便不由得在心中更是生气。但她却选择不再开口,静静的坐着喝茶,时不时的拿眼儿瞟钱安娘几下。
钱安娘被卫闻这么一挺,心里正兀自得意着,当下也不将平安公主的敌意放在心上了。她暗自偷乐着:卫闻那会儿说,若平安公主欺负她,他便帮着她欺负平安公主,她还以为那不过是随口说说哄她玩儿的。没想到,他还真的挺她了,而且把平安公主气的够呛,偏生还发不出脾气来。
她偏头看了卫闻一眼,眼里尽是暧昧之色:晚上好好奖励你。
卫闻轻咳了下,脸转向了一边。他自然知道,她那一眼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不由自主地,他还是有些心跳加快了。
第八十三章:病扯出了毒【三更】
众人在正堂等待了一会儿。各自无话,静静地或站立或稳坐。直到御医王思洪与管家范成子从外头走进正堂里来,众人便都将眼光投到了两人身上,然后才见王思洪脸上有几分异色。
“王御医,结果怎样?有的治么?”平安公主隐隐嗅到几分不对劲的味道,便开口问道。
王思洪迟疑了一下,随后躬身回话道:“启禀公主,此事有些怪异,微臣恳请公主屏退左右,只留几位当事人在场,微臣再详细禀告给公主知晓。”这事也的确有些怪,他不得不慎重行事。否则一个弄不好,他们太医院可是整个要遭殃的了。
平安公主微愣,王思洪是她公主府这边的人,不会故弄玄虚。莫非,这区区一个钱府管家的病,还扯出什么大事情来了?微思忖了片刻,她挥手道:“金环银环,除了知府大人之外,将其他人都带出去,然后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接近此处一步。”
谁知王思洪却道:“公主,此事关系到钱家,依微臣之见还是让钱大小姐与范管家留下,也好方便询问事情的经过。”
平安公主有些不悦,但正事当前,她也不好反驳王思洪的意思。再说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王思洪这般谨慎了又谨慎。她便冲金环银环点点头,示意她们照办。
“是,公主。”金环银环应声,随后便将闲杂人等带出了正堂,又严严实实的关上了正堂大门。
此刻正堂里便只剩下平安公主、钱安娘、卫闻以及王思洪和范成子五人了,五人心中都在各自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已经诊断出范成子所犯何病的王思洪,也尚未知晓整件事情的真相。
“王御医,现在你可以说了。”平安公主翘了翘手指,眉头微蹙着说道。
“是,公主。”王思洪转身看向范成子,说道:“范管家并非疾病缠身,而是奇毒缠身。而且,范管家所中之毒,名为‘十药’,是只有太医院内才有的禁药。这‘十药’,是十种毒草所制而成,不会让中毒之人很快感觉到异样,而是在十年内逐渐渗入人的五脏六腑之内,使中毒之人慢慢被病痛折磨而死。中毒之人或在最初两三年内便死亡了,或活的稍久些。但绝熬不到十年后。”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的,小小一个钱府管家,焉能使人动了这等不易察觉的毒药?而且,那是太医院内才有的禁药,又有谁可以轻易拿到呢?
“敢问范管家,可是知道给范管家下毒之人?”王思洪紧盯着范成子,一字一句的问道。
范成子面色如常,微笑道:“小人不知,若是知道,小人也不会中毒十年尚不自知了。”而实际上,他内心震惊不已——原来,他已经中毒十年了么?
王思洪看了范成子一会儿,转身朝平安公主叹道:“公主,这‘十药’乃是十九年前害死荣皇后的凶药,因此才在皇上悲痛之下被列为禁药命宁朝上下搜寻此药,而后尽数销毁,仅留下一味在太医院作为存药。如今‘十药’却又在钱家现身,微臣实在难以想象,若皇上知晓此事,该会有多么龙颜震怒。”
平安公主一惊,难不成王御医这话的意思是。给范管家下毒的那人,就是当年害死荣皇后的真凶吗?不然,还有谁会私自藏下这‘十药’?但她随即想到她父皇,心中更是一凛。父皇至今忘不了荣皇后【。52dzs。】,保存着荣皇后的寝宫,而且每年都要去荣皇后灵位前诉说衷肠。若是被父皇得知,民间竟还有人能制这‘十药’,岂不是又要在荣皇后死去十九年后又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钱安娘看着平安公主以及王御医怪异的神色,禁不住在心中猜想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但她转头朝卫闻看去,却见他也是一脸茫然,心知他也不晓此事,于是有些忐忑。她不过是一小小的商人,卫闻也不过是刚步入官场的知府,她可不希望有什么皇家事情落到他们夫妻头上,搅的钱家鸡犬不宁。
不过,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平安公主沉吟了片刻,而后问道:“王御医,此毒没解药吧?
。”
王思洪又迟疑了一下,才道:“在皇上宣布荣皇后病逝后,发现这‘十药’其实是有解药的,只不过只有两份。一份就在皇上自己手中,后来皇上得知便将那解药随荣皇后的衣衫埋葬了;还有一份,在宁老爷子手里,现在不知在何处去了。”
“莫非是京城万里香的后台老板,宁白轩那个宁家?”钱安娘讶然,禁不住开口问王思洪道。
王思洪侧目看了她一下,颔首:“不错,宁老爷子去世已久,想必那份解药也下落不明了。”然后他转头对平安公主说道:“公主。微臣以为,此事该查。微臣也会回太医院检查,当年那味‘十药’,是否还在太医院之中。”
“查?为何要查?”平安公主却不是十分乐意,她看了卫闻和钱安娘一眼,心知这一查便会牵连太多人。也许原本无罪的,也会变得有罪。
“倘若公主如今知情而不查,只怕将来难免被牵连其中。”王思洪特意让钱安娘还有范成子留在这里听他们的对话,正是想要让他们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若知道什么,便直说。否则,到时候牵连到无辜的人,可不是轻而易举能够解决的了。
平安公主哼道:“谁敢污蔑本公主?再说,父皇焉能相信?!”
“公主,范管家四处求医,微臣并不敢保证这么多大夫之中没有一人查出这是‘十药’之毒。只怕有些大夫已经知道,不过是不敢明说罢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总会被有心人发现——公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王思洪苦口婆心地道。更何况,万一那味‘十药’真是太医院保存的那一味,那么整个太医院都脱不了干系了。
“钱安娘,你好好跟你的管家谈谈,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毒是谁下的?!”平安公主心中生气地想着。若不是看在卫闻的面子上,她何须管这钱府众人的死活?只怕一个‘连坐’,身为知府的卫闻便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的。
钱安娘开始腹诽,谁知道范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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