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轩愕然。
次日,院子里的樱花美滋滋地开了,灵舞依然倒在躺椅里,正对着那满树的花朵笑得花枝乱颤。
忽听得凤舞轩门外一声嚣张地大喊——
“宇文灵舞!”
正抱着雪妖玩儿的小蝉吓得一哆嗦,直就把那小兽给掉到了地上。
雪妖极不满地冲着她哼哼两声,随之,小脑袋也往宫门处看去。
只见一人穿着淡蓝色的衣裙袅袅而来,身姿翩翩明显惹人。
可是……终于走近,那张脸上却是满含怒气,既而又手掐腰,直冲了灵舞就喊了开——
“这么大的事儿我居然不知道!我居然不知道!你不告诉我!啊——”
这一声喊穿透耳膜,吓得灵舞赶紧双手捂上耳,心中默念罪过罪过一百遍……
“那个……”她看向来人,再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嘘!这里需要安静,她禁不起你这么大喊。”之后心中默默地翻起一个大白眼,这家伙居然跟孔轩一个样儿,都喜欢这么大喊大叫的。
“宇文灵舞——”吕曼换上了极轻极轻的声音,像是自嗓子眼儿里搞出来的一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居然是从丫头那里听来的,你,你气死我了!”
请太医
“嘘!”灵舞用起老方法,再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要老是死啊死的,他不爱听!”
“好!”她恢复正常语态,一屁股坐到灵舞身边,“说吧!为啥不先告诉我?”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灵舞叙述事实,“昨天下午才知道,晚上才告诉孔轩。这不,还没等差人到你那里去送信呢,你自己就来了。”
“感情这还是我来早了?”吕曼鼻子差点儿没气歪。
今早上人刚起,就从半蓉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她当时就震了,
说起来,灵舞打从进宫之日直就受着“专宠”,可惜两年了,肚子连个动静儿都没有。再加上又常常在外奔波,连她都觉得是灵舞根本就不想要孩子,这才没有把这事儿提到日程上。
可是现在说她怀孕了!她居然就怀孕了!
吕曼震惊过后,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急匆匆地就往凤舞轩赶来。
见灵舞亲口承认,她又不放心地往她肚子上瞄了瞄:“这都是真的?”
“当然。”灵舞气笑了,“这种事儿哪能说着玩儿。”
“请太医诊过脉了?”
这话说得灵舞到是愣了一愣,然后老老实实地道:“没有。”
“那怎么行?”吕曼又炸了,赶紧指挥小蝉:“快去太医院,把他们都请过来,能来的都来!”
“哎等会儿!”灵舞赶紧出言制止,“用得着这么夸张么?还把能请的都请来,我又不是给人参观的!再说,我自己就是大夫,难道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
“那不一样!”吕曼瞪她,“这是后宫的规矩,妃嫔有孕,要经太医诊过之后,再上报内务阁,这才算真正的记录在案。然后会按订制送来补品补药,太医也要日日来请平安脉,还要……”
贵太妃开闹1
“得了!”灵舞长叹一声,“这么个折腾法儿,就算我干,肚子里的儿子都不干了!”再回头冲小蝉道:“请一个人,意思意思就行了。那些个补药补品的我还是不吃吧!都是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的主儿,他们调配的方子,我还信不着呢!”
“那也行!”吕曼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但见小蝉离了宫院之后,却又反映过来灵舞适才说的一句话,她说什么来着……哦,对,“儿子?”不解地望向灵舞,随即目光渐渐转变为崇拜,“灵舞你还真是神医啊!连是男是女都诊得出来?”
“啊?”灵舞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直把她给气笑了,却又有些无奈:“哪有那么神!这孩子才一个月出头儿,什么大夫也诊不出男女啊!”
“那你说什么儿子?”
“不是我说的。”她坦承,“是孔轩说的!他非得说我肚子里这个一定是儿子,我看那,他八成儿是想儿子想疯了!”
“儿子好!”吕曼也认同孔轩的想法,“儿子越多越好!我跟你说,灵舞,你赶紧生个儿子出来!不对不对,要一直生,多生几个,我看那个文淑妃还惦记不!”
灵舞“噗哧”一声笑了,再想想那个文君柔,无奈地摇摇头。
忽就想要跟吕曼说说弄寒,正欲开口,却见半蓉风风火火地跑进宫门。
她这才想起,刚才吕曼是自己来的,半蓉并没陪着。
丫头到了近前,也顾不上请安,直接就道:“两位娘娘,那贵太妃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正在太后寝宫里头闹呢!”
贵太妃开闹2
“骂上了?”吕曼一愣,随即对灵舞道:“我听说早上贵太妃出门了,这才叫半蓉去看看她要上哪儿。”再转向半蓉:“她是去太后那里的?”
“嗯。”半蓉点头。“从寝宫出来,直接就去了。”
“那太后的反映呢?”这话是灵舞问的,她很想知道,那个已经潜心理佛的人,再次面对这种事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现。
“听说太后一直把自己关在佛堂,任凭贵太妃在院子里头骂,根本就不理她。”
“……咱们去看看吧!”灵舞想了想,还是从躺椅上起来。
“你干什么?”吕曼怒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再这样任性。那种地方是你该去的吗?吵吵嚷嚷的,你去不好!”
灵舞撇了她一眼,没听劝阻。
“我能不去么,这贵太妃折腾成这样儿,那么些个迷团都等着她去解。好不容易这会儿有了动静,我怎么能不去。”
吕曼知道理是这个理,可是眼下灵舞有了身孕,她不得不替她多加小心。
见她犹犹豫豫,灵舞干脆拉了她的胳膊:“别愣着了,快点!”
“你能行吗?”吕曼被她拉着往外走,还是不放心地道:“要不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之后就来给你讲。”
“不用!”灵舞坚决,“我亲自去看,还有事想问呢!”
两人拉拉扯扯地到了太后的寝宫,另派了小丫头去通知小蝉不用叫太医了,直接到这儿来。
灵舞约莫着距如意殿的门至少还有五十步远,却已经听得贵太妃的声音不间断地传来,竟是声声凄厉的控诉。
隐隐听得她说——
“你就是个眼里容不得别人的嫉妇,就是个杀人凶手!有本事对付女人,怎么不好好儿的把自己男人给看好了?”
她的今天,她的明天
声声入耳,吕曼不明就里,灵舞却知道,这是贵淑德三太妃被太后常年压抑所产生的后果。
当年太后的强势再加上沈家的势力,逼得其它三妃几乎无路可走。偏偏那皇帝还要六宫雨露均沾,结果逼得人家有子认不得,便要用个女孩儿来换。
一个母亲做到这份儿上,总有一天是要爆发的吧?
贵太妃的声音再度传来,接下来的话,却是让灵舞心惊——
“有本事你学学宇文灵舞,有本事你一人独占着皇上别让他往别的院子里头钻啊!沈雨婷,你就是个妖婆子!妖婆子!你还我孩子来啊——”
吕曼伸手按住灵舞,轻道:“要不要回去?”
灵舞摇头:“不回。我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来骂太后,事情……也该有个究竟了吧!”
两人结伴步入如意殿,贵太妃此时已然扑到了佛堂的门前,正用力地拍着门板,同时高声喝着:“沈雨婷,你出来!你给我出来!现在当缩头乌龟,你当年的气势哪去了?你逼得我有子不能认,你逼得我一连几年不敢再看先帝一眼!毒妇!你给我出来!”
两人呆住了,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高雅清贵的贵太妃也会于人前现出如此举动。
此时的她头发也乱了,首饰也散了,一声声哭泣,一句句漫骂,都是冲着一个人——沈雨婷!
灵舞忽就想到了自己,忽就想到了文淑妃。
现在,她竟然就理解了那个女子。
是啊!一个女人的一生已经被禁锢在了这座宫院,自己有什么权力剥夺人家的幸福?沈氏的今天,不就是自己的明天吗?贵太妃就是文淑妃,她们的心中有着同样的恨啊!
何苦
忽就一滴泪落了下来,吕曼看在眼里,却不知,她这泪,是为文君柔而流。
灵舞从来没有如此清楚地看清这个后宫,这所谓的三宫六院,原来竟是这样一番道理。
如果自己就是文君柔,面对这样的状况,会怎么样呢?
应该也是会恨的吧?
虽说不会歇斯底里,但也一定悲痛欲绝。
是啊!文君柔没错啊!
女子的婚事不容自己做主,嫁进宫里来,并不是她的主意。
想她花容月貌的女子,娘家又是富甲一方,她若想嫁,全天下什么样的男子寻不到呢?
可惜偏偏入了宫来,又偏偏遇上孔轩这样的皇帝。
转看吕曼,这个女子虽然与文君柔有着同样的命运,但那只是开始。她很聪明,在这座皇宫中,她坚决地与自己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来。
至少,不是敌人。
如果说吕曼的归宿已经为她寻得,那么文君柔呢?是不是也应该公平一点,应该给她一个幸福的机会?
再不容灵舞多想,随着贵太妃用力的拍击,在一旁拦着的宫女已经没法再扯住她。
忽然,房门开了。
没有准备的贵太妃一下子拍空,猛地就往里头栽去。
沈氏一把将其接住,随即出言道:“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贵太妃站直了身,一把将沈氏拉过了门槛,“你现在来教训我何苦?……”忽地两行泪就涌了出来,再扬声时,已近哽咽。“你可记得,当年,你半夜闯进我宫里骂我是不要脸的狐狸精,我是怎么对你说的?”
沈氏低头,贵太妃却继续道:“当时,我对你说:咱们都是身不由已嫁进后宫来的女人,你这样相逼,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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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十更结束喽~‘晚安
你要不要报仇
贵太妃满面泪花,糊了胭脂,也醉了心肺。
指向太后的手阵阵颤抖,两条腿几乎无力继续站力。
在旁的丫头赶紧上前扶住她,却不料贵太妃一扬手,倒将那丫头摔出几步远。
“沈雨婷!”撕心裂肺的一声喊,直撞到灵舞的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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