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太医又犹豫了,“这刀……这刀真的没法拔呀,我们……”
麻沸散
“谁说让你们拔了?”灵舞真生气了,一点情面不留地道:“让你们来拔,那人才真是死得更快!”随即看向弄寒,“你还愣着干什么?吕曼能不能活,希望全在你了!”
弄寒正将吕曼的手紧紧握着,似乎想要借此分担她的痛苦。
听了灵舞这话,像也是下了很大的绝心,正要点头,却又听得有太医倒:
“就算成功拔出,可是贵妃娘娘受不受得了这般疼痛啊?”
弄寒也是一惊,再看向灵舞的眼中,也带了置疑。
灵舞点点头,却是将她胸口的银针取下,再重新拿出两枚。手起针落,刺入吕曼耳旁要穴。吕曼的神志瞬间模糊,渐渐陷入了昏迷。
此时小蝉回来,手中两个纸包递了上来。
灵舞二话不说,取过来打开,悉数倒于吕曼的伤口四周。
有太医“嘶”地一声,忍不住开口道:“这……这是……”
“麻沸散!”
此话一出,四周皆静。
人人都知神医华陀创制外用麻沸散,可是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但见今日重新出现在灵舞手中,实在是令其震惊。
弄寒见一切就绪,便也更不多想。
伸出右手握向刀柄,左手却是探了过去,也顾不得男女忌讳,找准了血脉轻按着。
然后看向灵舞,点了点头——
“噗!”
匕首猛然拔出,左手两指也在同时狠狠按下,死封住动脉。
即便这样,仍是有鲜血股股流出,灵舞再落了几枚银针,心里却是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姐……”弄寒也有些慌了,“没……没事吧?”
转醒
“没事。”灵舞长出了一口气。
想了想,伸手入吕曼耳后将那两枚银针取下。不多时,但见眼前之人缓缓转醒。
吕曼恢复意识的时候,袭来的,是彻骨的刺痛。那痛无处不在,铺天盖地纠缠而来。
她忍不住轻声呻吟,一抬眼,却见弄寒正满头是汗地注视着自己。那对深亮而焦灼的眸子里带着的,是几分狂喜和惊痛。
她眨眼,再张开。
待看清了面前之人时,便漾起了虚弱的笑。
“我这是……死了么?”
“别胡说!”弄寒轻诉,紧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你好好看看,如果死了,怎么会看到我和我姐。”
吕曼依言轻动了头,见到灵舞正含泪守望着她,笑着,也哭着。
“又是你救我一命。”她轻缓开口,“咱们吕家,还真是……”
“不是我。”灵舞为她擦去头上的汗珠,“是弄寒。是他救了你。”
“快。”弄寒再不多说,赶紧提醒着灵舞,“去看你那个止血的药找来,我先把她抱到屋子里。”随即扭头看了看这地方,冲着一个宫女道:“找间屋子,快。”
眼见弄寒抱起吕曼就跟那宫女走去,一众太医也随之跟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小蝉突然“啊”了一声,自袖子里掏出一只小药瓶来——
“止血的药!是不是这个?”
灵舞看去,见她拿的正是孟子陌弄出来的止血药,随口便道:“你刚才拿的?”
“不是。”小蝉摇头,“这是那时候出宫之前您赶着做出来的,我觉着好玩,就跟你要了一瓶。您当时给了我的,怎么这会儿倒忘了。”
灵舞想了想,到是有这么回事,直怪自己这脑子,事情一多,很容易便忘了其它。
“快给弄寒拿去,快点!”
受我一拜
这时候,吕良候也到了,是跟着孔轩一起来的。
几人对视一眼,但见老将军冲着灵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低头,老泪纵横。
“吕将军啊!”灵舞赶紧上前去扶,“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啊!”
“娘娘!老头子给你磕头了,给你磕头了!”
人不但不起,反倒是挣开了灵舞的手拼命地往地上磕起头来。
灵舞急了,也没力气去与他拉扯,于是急急地道:
“孔轩孔轩,快拦着啊!”
孔轩却一摇头:“他要磕,你就受吧!大不了受了之后再给个更大的恩典。”
“嗯?”灵舞一愣,却见孔轩往弄寒离去的方向呶了呶下巴,于是恍然。但仍是道:“吕伯,你快快请起,灵舞受不起的。”
“受得!受得!”吕良候颤抖着身子,抬起头道:“你治好我的腿,如今又救了小女一命,这头,受得!”
说着话儿又要磕去,灵舞却坚决地把他扶了住,沉下声来,道:“吕伯,你若再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其实说起来……你该恨我的。”
见吕良候茫然,她再指指孔轩:“你女儿进宫之后没得一天的幸福,而这始作俑者,却正是我。你不该恨么?”
吕良候漠然地摇头,顿了半晌,却是说出了一番从未有人听过的话。他道:“恨什么,这样的结果,我是一早便知道的。送曼儿进宫,本来就是为了给你做个伴,必要的时候帮衬一把。若是皇上真拿她当贵妃,那我才是害了女儿,也对不住你了。”
“这……”灵舞与孔轩都愣了,两互相看了一眼,皆再望向吕良候,等着他的下文。
吕曼的幸福就要来了
吕良候继续道:“我虽老了,但并不糊涂。当初先帝在世时我跟这丫头相识,早猜到了你们的情份。但宇文丫头这性子若是独单地留在宫中,一准儿是被人欺负了去。我家曼儿虽也没什么本事,但至于不娇弱,心肠也好。我便想着把她送进宫来,跟丫头做个伴儿,两个人互相的有个照应。”
“吕伯……”灵舞万没想到老人家是存了这么个心思,再想想自进宫以来吕曼给自己的照应,还有两人这几天真正生成的友情。心头一暖……“谢谢你,谢谢你把自己最宝贝的女儿送到我身边。灵舞这几年在宫里是真的好快乐,吕曼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孩,吕伯你放心,刚刚皇上不是说了么,要给你一个更大的恩典。我想……吕曼的幸福,就要来了!”
……
夜里,灵舞没有回凤舞轩,而是跟弄寒一起守在吕曼的床榻边。
小蝉和半蓉搬了两张软榻到屋子里给他们休息,但是两人却是谁都不肯坐上一会儿。
刀是拔了,但是之后的这一两天,却也是最难熬的时候。
就像现在,吕曼正发着高烧,灵舞用帕子沾了烈酒不断地给她擦拭身子,却仍是退不去热度。
其实高烧不怕,怕的是因高烧仍起伤口恶化。
灵舞治外伤不行,就算现在不晕血了,也不行。
太医信不过,其实就算信得过,伤在这种地方,弄寒怎也不肯让外人来动手。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灵舞失笑:“你是不是太不知羞了?我什么也没说,你姐夫也什么都没说,吕曼更没点头呢!你就好意思?”
弄寒气得狠狠地握着拳头,就差扬手往灵舞身上招呼去。
我十七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灵舞气乐了,“我可告诉你,你赶打我一下,我就让你姐夫把吕曼收了!反正她也是贵妃。”
“……你就不能有点儿出息?”对着灵舞,弄寒都无语了,“瞅你想的那主意!不过……”他话语一顿,“你就不觉得我……我年龄太小了?”
这回轮到灵舞无语了,干脆出手拧了他一把,气道:“你是真当我傻,还是怀疑我的医术?你以为长了一张十一二岁孩子的脸,就能跟谁都隐瞒得了自己的真实岁数?这位大哥,别叫我姐了,怕是你比我还大吧?”
弄寒一愣,随即郁闷地道:“你怎么知道?”
灵舞把手一伸——
“手放上来!”对方乖乖地把手放过去,灵舞捏了再捏,然后道:“知道什么叫摸骨吗?在唐拉山的时候有一次你打猎伤了手骨,是我帮你治的。”
“占我便宜!”弄寒一把抽回手,“算你本事!不过我可没你大!”
“到底多大?”
“十七!”
“哦!”灵舞点头,“我十八了,真好,你还得叫我姐。可是……吕曼大我半岁,你还是比她小!”
“这个……”弄寒有些紧张,“这个是不是很重要?”
灵舞没理她,再将吕曼头上的帕子换了一个,郁郁地道:“说那些都没用,眼下最主要的,是想办法让她赶快好起来。能不能挺得过这一关,就看今晚了。”
清晨,灵舞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坐在吕曼病榻的边沿。眼见她的烧一点一点的褪去,始终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弄寒也守了一夜,这会儿看到灵舞展开笑颜,心中一动,赶紧凑上前:“姐!她没事了?”
我同意
“没事了。”灵舞起身,忽然间眼前一黑,侧身就往一边倒去。
弄寒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接住了她,急声道:“姐,怎么啦?”再看她的脸色,却是比病榻上的吕曼还要白上一些。“姐!”
弄寒心惊,他已听孔轩说过灵舞怀孕之事,这时候见她这般模样,一时吓得乱了分寸。
待灵舞稍缓过来一些,这才反映过来,于是立时将手覆上她的腕,摸了几许,倒也放了心。
“还好没事!姐,你吓死我了。”
灵舞随意地摇摇手,被弄寒搀着走到软榻坐下。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累了。”
“你不该跟着熬这一宿的。”弄寒此时有些后悔,若是她肚子里的胎儿有些微的差迟,他这一辈子,内心怕是都要受到谴责。
“我都说了没事,放心吧!吕曼也没事……总有一天,大家都会好起来,那才是我们的好日子。”
这话说得充满了企盼,却让气氛更加的凄寒。
好日子,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惜在皇家,过起来,却是这样的难。
“姐……”弄寒欲言又止,看了看吕曼,再看了看灵舞,吸了口气,还是道:“如果我说……我说我要吕曼,姐夫他……”
“我同意!”
忽地一个声音扬起,两人齐齐转头,但见正亲手推开房门缓步而入的人,正是孔轩。
弄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脸红了红,却还是倔强地抬起头来,迎上孔轩的目光:“姐夫真同意?”
“同意!”孔轩微笑着揽过灵舞:“怎么样?身子受得住么?”
“还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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