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灵舞想了想,再道:“我本不该问朝中的事,但还是好奇大臣们都怎么说。再有,吕曼刚刚找过我,希望能保下他的父亲。”
换下龙袍,孔轩自拥了灵舞一起坐到软榻上,一边摸了摸她那还没鼓起来的肚子,一边道:“女人不议政,那是说给别人听的。在咱们这里,你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问。没那些规矩!再说,很多事情,我也想要听听你的看法。这次的事件表现上看去是后宫的家事,但是阿莫数次行刺于我,再有就是搅进了吕家,所以朝中众臣咬得很紧。”
吕景的事
灵舞没有马上答话,到是将事情从头至尾重新在脑子里头转了一遍。再一偏头,却问道:“先不说朝事,你倒说说看,这家事,你该怎么个处理法?”
一提家事,孔轩的脑袋还是嗡嗡作响。
说起来,也就是朝阳和那孩子的事。两位太贵一疯一病,没什么可处置的了,就剩下个朝阳……
“按说应该送回吕家!”孔轩扔出了这么个答案。
灵舞却是一愣,呆看了他半晌,无奈地撇嘴:
“我说的不是朝阳!”
“那是谁?”
“吕景!”
一语提醒孔轩,是啊!吕景,到还真是一个比朝阳还要棘手的事。
“说起来,他是你弟弟,封王、分府、上朝议政,这些都应该的。”
“吕景那性子……”孔轩也为难了。
“也许他那性子是好事。”灵舞轻吐道:“难道你真的能够习惯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弟弟与你同朝论政?”
“嗯?”孔轩一愣,随即反驳道:“我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
“我知道。”灵舞点点头,往他身上靠去。“不是说你小心眼,只是觉得吕景一站在朝中,就相当于无时无刻不在跟满朝文武提醒着这一桩事件。又不是什么好事,谁愿意他们没事儿老是记着?”
知她说的是实情,孔轩也无奈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想要收场,到也不是易事。
“所以我说吕景的性子也许是好的。”灵舞继续道:“我听吕曼说他心中只有诗书,喜欢游历,如果是这样,到还真是不错。给个王爷的头衔,月月发俸禄,再分座府邸。他愿意住就住,不愿意住就由他到各地游历去,反正随他开心,这样挺好。”
朝阳来见
“如果他想要当朝议政呢?”孔轩反问。
灵舞想了想,摇摇头:“不会!”
“这么有自信?”
“嗯!别忘了还有吕曼。虽然现在知道不是亲的,但至少也做了这么些年的兄妹,更是叫了吕将军二十余年的爹。除非他心眼儿坏不想保全吕家,不然,就一定会依着我们的想法,甚至是自己主动来找你摊牌的!”
“那好!”大笑着揽紧了灵舞,“让你这一说,真就觉着天下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都能迎刃而解。”
“那再来说说朝阳吧!”终于又扯回这个话题,“你打算怎么做?”
孔轩暗唉一声,半晌无语,直到灵舞将头自他怀中抬起来,这才道:“送回吕家吧!女人和孩子而已,何苦为难她们。只是……”一张俊脸上忽就泛起寒意,想是心有灵犀,灵舞刹时间便知道他是想说阿莫的事。果然——“阿莫不能再留了!”
她也点头,虽然阿莫已坦承不愿再与天争命,但是已经铸成的事实,却是谁也改变不了。至今她还记得那次在唐拉山上,若不是他们突袭,孟子陌不会重伤。没有重伤,便也不会自那悬崖上绝望地跳下。那么接下来的一连串事件,便也就不会发生。
她是很宽容,很任慈,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记仇。
更何况,那是孟子陌的仇!
“自作孽,总是不可活的!”她冷冷出声,却是被孔轩拥得更紧。
“丫头,其实,我真不愿你心里有太多的仇恨。”
“你放心,从今往后,不会了。”
……
“娘娘!”小蝉的出现打断了屋子里的一阵沉默,只听得小丫头道:“朝阳公主跪在外头,说什么也要见娘娘,奴婢们怎样劝她也不走。”
杀
这一次,灵舞跟孔轩二人没有再避而不见。
听了小蝉的话,倒是立即出了屋子,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凤舞轩门口的朝阳。
灵舞眼睛微微发酸,才几天的工夫,这个女子竟瘦成这样儿。
“皇……皇兄……”朝阳本没对灵舞能见她抱太大的希望,却没想到灵舞不但见了她,而且孔轩也在这里。
“小蝉。”灵舞开口,“把她扶进来吧,跪在外头像什么样子。”
小蝉答应着去扶了朝阳进来,人还没等到了近前呢,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以膝代步,跪爬到两人面前——
“皇兄皇嫂……哦不,是皇上!皇上,娘娘!朝阳来给你们赔罪了,给你们赔罪了!”一边哭喊着一边就往上地嗑了头去。
灵舞以眼神示意小蝉将其拦住,然后再道:“你起来吧,有些罪,不是你磕几个头,就能赔得起的。”
“这……”朝阳一下子便呆住了,只觉得这次回来之后灵舞与从前不一样了,她的心好像狠了许多,却又好像只是对着自己。
灵舞看出她的疑虑,却也没法解释。
朝阳不知道在西北都发生了些什么,更不知道孟子陌因为有了阿莫的因,而得到了什么样的果。所以,她没法解理灵舞的心境,更是怎样也想不出,一向好说话的灵舞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变得这般坚持。
“朝阳!”孔轩沉声道:“事已至此,总该有个了解。念及多年兄妹,朕不会与你为难。但是这宫中,你也不能再呆了。”见朝阳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又继续道:“朕会将你和孩子送回吕将军府,那里才是你的家,这么些年过去,你也该尽些孝道。”
“那……”朝阳欲言又止,想了想,却不得不问道:“那阿莫呢?”
灵舞暗里咬牙,抢在孔轩之前接过话来,却是着实不客气地冷声道:“杀!”
给他一个祥和的世界
朝阳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灵舞。
那眼中所要传达的讯息,从希望、到不解,再到祈求,最后,便是绝望。
无情的灵舞是她从未见过的,同时,这般坚定的灵舞,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自灵舞的目光中她读到了死亡的讯息,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执著。
她要阿莫死,没有一点商还的余地。
“为什么……”朝阳声音颤抖,万般的不甘。“只因上次没有成功的行刺?”再转向孔轩,“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皇兄,你就不能网开一面?”
孔轩缓缓摇头,有怜惜,却没有改变心意。
“朝阳。”灵舞缓缓出声,“你只知他那次行刺,却不知在唐拉山时,是他把我们逼到了绝境。他伙同前靖皇子蓄谋篡位,重伤孟子陌,最后把我们一起逼下山崖。致使我与皇上分离半年之久,致使孟子陌身受重伤至今不治,致使……”重重地吸了口气,继续道:“若不是柯青寻得细致极时,怕是连皇上都……朝阳,这样的人,你让我们有什么理由原谅?而且,你以为满朝文武会放过一个阴谋篡位的小人?”
……
朝阳再无声息,只怔怔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晃地往宫门外走去。
没有人拦着,就这么任由着她独自离开。不多时,灵舞终还是长叹一声,冲着小蝉道:“带她去牢里,见阿莫最后一面吧!”
孔轩紧搂住灵舞的肩,他知道,这个女子,终究还是无法完完全全的硬下心肠。
“这么些杀戮……但愿孩子出生以后不要怪我……”
听她轻声呢喃,孔轩却道:“不会!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将两代的恩怨在他出生之前彻底了断,给他一个祥和的世界。”
贞德三年
在朝中大臣的压力下,阿莫的死期被定在三日后的正午。
据说那天在牢中出来之后,朝阳一直不吃不喝,就连念儿伊伊呀呀地叫着她都不理。
德太妃一病不起,吕景一直守在寝宫没有离去。
吕良候来过一次,不知道跟吕景说了些什么,人们只知道,在吕良候离开之后,吕景去找了孔轩,两人在南书房内彻夜长谈。
清晨的时候,灵舞去了。孔轩对她笑笑,然后拉到身边,对着吕景道:
“你的这番话,我家丫早就猜到了。”
……
三日后,当监斩官去大牢里头提人时,却发现,阿莫早在几个时辰前自尽身亡。现场没有凶器,待有张忠上前去看时,这才知道,他选择的死亡方式,是用自己运足了内力的手掌狠狠地拍向面门。
对这个结局朝阳到是没有过激的反映,像是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一样,只是在听到消息之后呆愣了半晌,然后喃喃地说:“孽缘……终于了了。”
……
次日,吕景正式认归皇家,正名为孔景,是为当今皇上的弟弟。
孔轩封其为景王,下旨于京师内修建景王府,赐其居住。
孔景自称全副心思都在诗书,故请辞一切政务,只在景王府内加建了四书馆,愿倾尽毕生之力为西离修书编史。
吕良候亦交出兵符自此退出朝政,本要带走朝阳,但是眼见德太妃阳寿将近,只好让两个孩子都留在宫里,送她最后一程。
至此,西离全部兵马皆被孔轩一人掌握。皇帝的权势被架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时为,贞德三年!
德太妃故
德太妃的病症灵舞只看过一次便不再去了,孔景有来问过,但是用灵舞的话说:一个人没了求生的意念一心想死,再好的大夫也医不了的。
不出五日,这个在这座皇宫里默默地忍受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终于带着对亲生儿子的不舍、带着对养女的担忧撒手人寰。
一连两位长辈去世,西离皇宫里处处皆哀。
依祖宗家法,孔轩开圣陵,将太后与德太妃的法身与先帝合葬。
那一天,久未露面的淑太妃也来了。
虽不常出来走动,但是灵舞意外地发现,她的精神倒还不错。至少让她这个深知医理的人来看,淑太妃是很健康的。
问了小蝉,小丫头一打听,回话道:“怪不得健康,听说淑太妃爱上了养花弄草,整日里有事做,心情也好。”
灵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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