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余梓蕴尖叫了一声,右手腕上的疼痛钻心入骨,左手欲要过去抱住减轻疼痛,偏偏那剑刃再次来袭,她再次尖叫……剧烈的疼痛让她想要去死,双眼所见手腕上的鲜血更是触目惊心……
阮梦欢仰面躺在地上,望着从天而降的雨珠,人说,世间的苦楚,多半来自求不得。而也有那么些人,未得到时拼命的追求努力,一旦得到了又不知道去珍惜,任由质疑猜忌在心底蔓延,于是,一条路,变成了两条路,幸福越走越远。她不愿陷入这样的轮回,可是她无能为力。
“梦梦!”
燕奉书的声音好似来自天际,阮梦欢看着他焦急的模样,不由的笑了。
为什么要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去否认还未发生的事情呢?阮梦欢被燕奉书打横抱着,眼见他焦躁不安、欲言又止,她全当没看见。
燕王府的后花园,从假山的暗门进去,路经几十米的窄路后,眼前豁然开朗。
“梦梦!你方才淋了雨,好好泡一泡,我一会儿来找你!”燕奉书缓缓把她放下,满目的愧疚,“当心着凉!”
雾气腾腾的温泉边上,阮梦欢的发丝不住的滴水,她抬眸只见燕奉书要走,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拉住了他的手。
“你去哪儿?”阮梦欢低声问。
燕奉书就怕她生气,听她这么说心中不胜欢喜,然而当回头看见她眼中若有若无的笑意时,一时间自惭不已,“你好了叫我,我就在隔壁!”
燕奉书要走,阮梦欢偏生拽着不放,他无奈,哄小孩似得,说:“要听话!”
“你不也淋了雨?”他的衣裳同样湿透了,阮梦欢带了几分的微笑模样,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自己似乎有意无意的在验证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吗?”
两个问题,答案显而易见。燕奉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湿了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描摹着她曼妙的曲线,雾气蒸腾,她的双颊泛着羊脂玉一般的光泽,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那份在心底深处的惭愧,很快就被眼前的美好所取代。他反握住她的手,沿着她的小臂,滑向肩头,继而往更诱·惑他的地方走去……
“有一句话是对的!”阮梦欢轻言细语,任由燕奉书亲吻着她雪白的颈项,“你曾说,像你这样的身份,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我也想通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权力阻止你,以后你想找别的女人的话,只管去就好了。当然,如果你还念着你我的感情,提前跟我说一声,再好不过!”
“梦……梦……”燕奉书满心的不可思议,他正吻着她的下颚,忽然停住不知所措。他知道了,她在生气,是他大意了,“梦梦,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不管从前还是以后!”
“我知道!”阮梦欢双手一伸攀在了他的坚实的背上,她心中莫名的酸楚,“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如果到了非退一步的时候,退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不!”燕奉书几乎叫了出来,然而他忘了此刻的处境,牙齿一合上,竟然咬了阮梦欢下巴。
阮梦欢嘶了一声,下巴上传来的痛感,切切实实的在宣告,她还活着,而他还在她身边。她终于还是败了,笑着,颇有几分埋怨之意,“你干嘛?咬疼我了!”
燕奉书见她笑了,干脆牙齿轻咬着不放,“若是破相了,我会负责的!”
“活着破相,总比死了一无所知的好!”阮梦欢好笑不笑的这么说着,她在做什么?她可以接受燕奉书在意的不仅她一个,可是不能接受燕奉书在抱过别的女人之后再抱她。
阮梦欢就是这么的执拗,从前在做重要的事情之前,她都要认认真真的净手,她想这就是兰娘所说的洁癖!她察觉到了燕奉书的尴尬,索性做了个鬼脸,趁着他愣神的时候,双手用力,把他整个人送入了水池里……
※※※
因为杀人凶手是余梓蕴,官府一边顾念她父亲的威势,一边又害怕燕奉书的身份,索性把折子递到了天朔帝那里,以求圣断。
然而出其意料的是,经过天朔帝的一番审讯,得出的结果,竟然是当天在场的侍卫竟然统统否认了余梓蕴杀人一事。天朔帝只说要继续详查,命令余梓蕴无旨不得出京!
仅此而已!
眼见天朔帝是要护着余家的模样,朝中不少人自是跟着天朔帝走,然而也有那么些人要求严惩余梓蕴。
朝堂上的事情,在民间多半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这一次也不例外,想那余梓蕴“余观音”的称呼也不是白来的,不少人选择了站在她那边。认为她一介弱质女流怎么肯能是杀人凶手!但那告状的是燕王燕奉书,身为皇子自然也不可能有大错,于是所有的错,都是阮梦欢的!他们大胆的猜想,这位从萍音阁走出来的郡主,为了跟“余观音”争夺燕王殿下的*爱,不惜牺牲殿下最为亲近的婢女,而殿下被她的女色所迷·惑……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余观音越发的高洁,相较之下的阮梦欢则相形见绌。流言越说越鲜活,不足十日的功夫,阮梦欢已经由一个众人艳羡的幸运女子,变成了人人谈之则厌弃的放·荡·女子!
☆、第165章 甘之如饴
千香楼的生意一如往常的好, 阮梦欢听着后头那些人热火朝天的讨论,唇边笑意无限的蔓延。
此刻,燕奉书正拿起一枚簪子,在她发间摆弄,想挑个好位置,对外界的蜚语流言,置若罔闻。
“哟,短短数日,你可就成了忠歼不辨、被美·色所迷·惑的的王爷了,可有什么想说的?”阮梦欢揶揄的笑问。
燕奉书把发簪摆弄好了,凑了过去,在她耳畔说:“你的一切,本王都甘之如饴!”
“这可不好!”阮梦欢将簪子取下,放了回去。
千香楼的店小二从一开始就认出了阮梦欢,如今听了他们的对话,更是确认无疑。见她放下了簪子,就像是驱散瘟疫一般,无比殷勤的说:“二位好走,不送!”
燕奉书还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欲要说理,可是却见阮梦欢已经走了出去,只好作罢。
热闹的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着陌生的气息。在一家古玩店的旁边,一个书生正在作画。阮梦欢忽然想起了青阳城时,卖画为生的燕书生。
“姑娘,要字还是要画?”书生正在画一幅牡丹图,头也未抬的问了一句。
阮梦欢闲闲望了一眼身后,不见燕奉书的身影,百无聊赖的说道:“我要一幅画,就画‘一见钟情’。”
书生抬起头来,是张陌生的面孔,阮梦欢回望一眼身后,仍然不见燕奉书,心中失落,“就画‘一见钟情再见难为情’!”
阮梦欢垂眸看着书生的画作,他的字一般,画却是实属一流。
她出的题目实在令人为难,书生绞尽脑汁,左思右想仍然没有下笔之法。满是歉疚的说:“不如姑娘留下家中地址,三日之内小生一定送到!”
“哦……”回忆犹如泉水一般,同样的事情,在她的身上发生过。如果对面的不是陌生的面容,阮梦欢肯定是要过去抱住他的。
当初,那该死的的当初。比文招亲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他是卖字画为生的燕书生,她是前来买画的客人。他没能画出她要的画,他说三日后一定送货上门。然后,被她所谓的家差点吓跑。
“一见钟情?再见难为情?”燕奉书撑着一把伞,遥遥望着她,俊容上除了笑意,还有几分意有所指的疑惑。
阮梦欢莫名有些心虚,反而埋怨他,撅着嘴儿,说“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好久好久,你才出现!”
“我怕下雨,去买了把伞!”燕奉书把伞撑在她的头顶,自信满满,“安心吧!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我就算丢了所有的一切,也不可能丢掉你!”
他那么的信誓旦旦,那么的柔情款款,那眼神,那笑容,好似马上就能把人融化一般。偏偏在这大街上,偏偏外界的一切都变得虚无,世界仿佛只有他们存在,阮梦欢接过了伞,微笑,转身。
事实上事情千千万万,有些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而有些事情却是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去做。
碧波荡漾的湖上,竹筏在缓缓行进,燕奉书十分卖力的撑着株高。眼见另一边的阮梦欢正对着泛着粼粼光泽的水波发呆,他把竹篙有意无意的往阮梦欢的方向移过去,竹篙尾端带着的水珠有那么小部分洒在了阮梦欢的身上。
他一脸的歉疚,阮梦欢却知道他分明就是故意的,站起身作势跟他打闹起来。
一时间,整个湖面被朗朗的笑声所取代。
“这样好吗?”阮梦欢以极其低的声音问他,她自然乐意陪燕奉书出来玩耍,可是妙妙才去世几天,还未入土,他们这样游山玩水,实在不妥。
燕奉书面上十分的严肃,他说:“我必须给你、给妙妙讨个说法!余家人必须为余梓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末了,他轻松一笑,说:“既然出来了,就开心的玩!其他的事情,我来办!”
阮梦欢的眼中是挥之不去的忧虑,曾经燕奉书作为项倾煜一派跟项倾阑较劲的时候,明显是输了的;如今项倾阑虎视眈眈,时刻盯着就罢了,眼看着现在的情形,倒更像是要跟天朔帝一争高下。她如何不忧心?
“等这些事情了结了,咱们日日泛舟湖上,好不好?”阮梦欢小心翼翼的诉说着心中的期盼,尽管心知那样的生活,大有永无实现的可能。
“你说的都好!”燕奉书狡黠的笑着,趁着她满心满眼被激动占据时,凑过去在她的脸上飞快的落下一个吻。他以那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的笑着。
阮梦欢环望四周,心中松了口气,好在周围没人。粉拳作势要打他,偏偏他变本加厉,手抚着她的唇,说:“你若觉得吃了亏,不如用这里打回来咯!”
说着说着,竟然还自己把脸凑了过来。
阮梦欢颇有些无语,十分不客气的咬住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