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嫦陌神秘一笑,低声说:“药!”
若非阮梦欢懂得读唇语,自然无法得知尹嫦陌说了什么。当她真的明白了尹嫦陌所说之后,又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是秘密,就好像浑身都是洞,等着人跳进去一探究竟。
天朔帝闻言,双眼发亮,几步冲到了那名女子跟前,一把就端起了她的脖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发现点什么。
那女子被抓着脖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双脚渐渐离开了地面,她扯出了一个笑脸,惊恐的道:“小……小女子……见过……陛……”
“陛下!你吓到她了!”尹嫦陌站在门口,高深莫测的笑意挂在唇边,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天朔帝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双眼微微的迷蒙,他放开了惊恐中的女子,道:“今日的药,竟与往日的大不相同呢!敢问国师,该如何服药?”
尹嫦陌念着佛号,说:“男为阳,女为阴,以阴补阳!即可让陛下康复!”
天朔帝听闻,一下子面如土色,他道:“半年前你就这么说了,为何到现在朕的身子非但没有好起来,甚至……甚至一日不如一日了?”
“修业,并非一日之功!陛下,此乃逆天所谓,在成功之前,自然该付出代价!”尹嫦陌并不害怕,反而更显理直气壮。
天朔帝摆手,苦涩笑道:“既然如此,还请国师把秘术告知于朕,朕也好……咳,服药!”
阮梦欢在上头趴着,听着底下两人的对话,以往对天朔帝的态度在此时大打折扣。结发妻子病入膏肓,他非但不再身边守着,竟然在外寻花问柳!退一万步讲,即便他是皇帝,不能陪病重的妻子,那他怎么不是处理国家大事,而是在服所谓的药!真可谓道貌岸然,伪君子!
尹嫦陌在天朔帝的耳畔说了几句,他的手挡住了阮梦欢的视线,是以阮梦欢没能知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但见天朔帝听罢后,笑问:“国师,之前所说的药物,到底何时才能研制好?”
尹嫦陌笑着答道:“快了!如今药材已经准备妥当,只要把药引子拿到手即可!”
他说到药引子时,刻意的加重了语调,眉目之间露出了难色。
天朔帝一愣,却是当即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黄色的锦囊,送到了尹嫦陌的手里,他郑重道:“一切有劳国师!朕这便去服药,还请国师快些把药引子找到,炼制好丹药!”
金黄色的锦囊里装着方方正正的物件,从尹嫦陌的神情来看,阮梦欢大胆的猜测,那是玉玺,每个皇帝都视之为生命的宝物。哪能想到,这总是正气凛然的天朔帝会把命根子亲手送人!
阮梦欢越想越气,在看到天朔帝带着淫·邪的笑走向那名女子时,她再也看不下去,推了推连俏,要她带着自己回客栈。
回到客栈之后,阮梦欢总也无法保持平静,那玉玺已经被尹嫦陌拿了去,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明显。只觉告诉她,尹嫦陌拿去玉玺,定然不会是为了对付她!是以,她猜测,尹嫦陌时为了对付太子项倾煜与燕奉书才会这么做!
☆、第122章 人生大事
本来就睡不着的阮梦欢,在见到天朔帝的各种奇异事情之后,越发的睡不着了。她辗转反侧,脑海里总会不时的出现尹嫦陌长长拖曳的衣摆,他总是在往前走着,却根本看不见他的腿在动,就像暗夜里的鬼魅一般,在漂移前行。
“双儿,双儿……”
阮梦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传来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她蜷着双臂抱着自己,她夜夜不得好眠,就是因为这个声音搅扰。
人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呵,真可谓站着说话不腰疼!阮梦欢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她被那声音搅和的烦不胜烦,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之前在萍音阁阁楼望见的那一幕,那被掐着脖子的女子,剧烈喘息的模样是那么的熟悉!
分明只是一眼,却成为了永远不可能抹去的记忆。
“姑娘,我看你近日睡得这么少,不如今晚我为你准备些安眠汤药?”于梳发一事,连俏并不大熟络,是以每次都想着法子说点其他的。
镜子里的两黑眼圈是那么的明显,疲惫席卷了她整个人。阮梦欢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连俏笑着把最后一个发簪戴好,她忽然努了努嘴道:“她怎么办?”
阮梦欢知道连俏说的是阿馥,她微微摇头,笑说:“还有用,你看好她!”
她跟姬无双只见的预定,阿馥是不可获取的筹码。所以眼下至少要把阿馥留着,直到事情完结为止。
“你到底在做什么?”连俏狐疑的问。
阮梦欢噙着丝丝的笑意,说:“不会伤害到你家公子爷的,放心!”
连俏依旧怀疑,却是不说话了。
*
又过了几日,阮梦欢趁着春日的阳光暖和,正临窗坐着晒太阳。
这时,阿馥走了过来,她似乎很生气,气汹汹的问:“你竟然认识姬无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阮梦欢把丝软的帕子盖在脸上,一句话都不说。她这番举动,却是惹恼了阿馥,只听阿馥气不可遏的骂道:“你们这些人都没良心!我对你们掏心掏肺,竟然一个个都不领情!哼!不领情就罢了,还非要拿我做交易,你……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姑娘好大的火气!来来来,喝杯茶!”阮梦欢有模有样的起身,端了杯茶水递过去。
阿馥一把打翻茶杯,骂道:“你倒是说呀,究竟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缘由,你竟然就这么把我卖给别人!”
茶杯碎了一地,茶叶与茶水在地上汇成了一条指头细的水流,阮梦欢捡起了一枚碎瓷片,沉思片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馥愤然上前一步,脚底下踩踏着碎瓷片和茶叶渣子,“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今天一定会杀了你!”
不出所料,阮梦欢的眼前的确出现了见过几次的那枚簪子,那条诡异的小蛇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舌头竟然像是活来了一般,不住的吞吐着,耳畔依稀能听到“嘶嘶”声。
眼看着小蛇逼近,阮梦欢释然一笑,“你若杀了我,便永无可能知道那些你想知道的!”
阿馥双眼微红,就像是哭过似的,她收回簪子戴到了发间,“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从你一开始接近我,我就知道,你别有心思!”阮梦欢坐在摇椅上,微微的笑着。
阿馥连山的愤怒之色俨然挂不住了,一双清澈的眸子渐渐变的犀利起来,她道:“你如何发现的?”
阮梦欢捂着嘴笑了,“看来我猜的不错呢!嗯,倒不如说说你接近我的目的!”
阿馥知道方才被套去了话,这次干脆打算装哑巴。
“彼时,我不过是个庆王府刚刚寻回的千金,我倒是很好奇,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底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的卖力表演?呵,或者说,背后指使你的人看中了我的什么东西吗?”阮梦欢把玩着胸前的一根小辫子,绕在指间,她始终笑吟吟的望着阿馥,没有一丝旁的情绪。
“有时候,不知道,是一种幸运!”阿馥的神情之中多了几分苦涩,她从刚开始就是为了接近阮梦欢,而不是所谓的学习易容术。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不能就此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阮梦欢知道她定不会坦白相告,索性自言自语道:“也罢,交给时间吧!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想到自己被人卖了,气就不打一处来,阿馥鼓着腮帮子,下定决心不让她牵着鼻子走。
“虽然我不知道我这里有什么宝贝,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可以确定!”阮梦欢啧啧叹道:“姬无双以帮我调查一个人为条件,完事之后,要我把你交给他!我呢,就答应了!”
“你……混蛋!”阿馥气极,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那枚簪子就到了她的手上,她怒视着阮梦欢,“我跟他有仇!倘若你把我交给他,我必死无疑!哼!你这么做,倒不如现在杀了我好了!”
阮梦欢见那吐舌的东西实在膈应,只说:“也就说说罢了!他还没帮我把事情办好呢!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如果你真要把我交给他,我就杀了你,然后……然后……”阿馥抱着满肚子的怨气,扭头往外跑了去。
阿馥的话,未必全是真的,但未必全是假的。似乎有一点可以确定,阿馥与姬无双之间存在着某种情怨,可能就是她所说的仇恨。
姬无双最看重的人是灵君公主,倘若要寻仇,只怕多半跟她有关!阮梦欢觉得自己可能是掉进了一个怪圈子,看着毫不相干的那些人,都被那个人联系在了一起,而那个人却早已不明不白的死去,连她的父母都三缄其口,讳忌莫深。
*
外面时刻等待着变天的情况下,阮梦欢被太后请进了皇宫。对这位,除了上次的谈话,并无多少印象。传旨内容却是在说,太后思念她。
阮梦欢没想到一进宫就碰到熟人,秋嬷嬷在旁带路,她不紧不慢的跟着。
“嬷嬷近来可好?”四下无人,只剩下她们两人时,阮梦欢不免多问了一句。
秋嬷嬷似是一愣,很快又尴尬的笑道:“多谢郡主记挂,奴婢一切都好!”
又走了几步,到了回廊转弯处,秋嬷嬷低声道:“太后娘娘心绪不佳,见不得旁人顶撞,注意些!”
阮梦欢轻微的点头,视线却是落在了廊下的一支桃花上。
素闻淑贵妃不喜桃花轻浮,皇宫之中的桃花树都被她命人给砍了,自那之后也没人敢把桃花带入皇宫,所有衣裳手势也全部没有桃花的纹路。如今却是大喇喇的这么躺在地上,完好无损,尽管此处不少宫女太监往来。
“娘娘还在等待,郡主请快些!”秋嬷嬷意在提醒她不要多管闲事。
阮梦欢怎能不明白她的好意,可是这桃花透着古怪呢!她随手捡起,藏在了宽大的衣袖里,随后调皮的冲秋嬷嬷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