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欢被太后的哭声吵醒,她发现自己被燕奉书周全的护着,打心底里透着甜蜜,她想,如果可以的话,永远都不要离开他的怀抱。然而事情永远不可能如人所想。她听到太后在哭,也听到太后哭诉:“你别有事啊!等你好了,为娘便把她的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坚持住,御医马上就要来了……”
阮梦欢听闻此话,莫名的联想到了兰娘,太后与兰娘的关系,她的认知只差戳破一丁点的窗户纸就能看个全部。可是皇家隐私,知道的多了,未必就是好事。
“太后……哦,差点忘了,你还活着呢!不……你应该死去的,就像双双一样,永远的死去!”尹嫦陌梗着脖子,指着阮梦欢的地方,对着太后道:“你看到了吗?那就是你的归宿!”
太后此刻哪里会顾念着尹嫦陌的话语,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她哭道:“早知我不该阻拦你们,都是为娘的错,要不然事情也不会落到如此天地啊……都是为娘糊涂,为娘糊涂啊……明知你们相爱,却顾念着所谓世人的颜色,非得把你们分开,为娘该死……该死……老天爷啊,你若非要取一人的性命,拿走我这老太婆的就是,为何要伤害我的儿子……老天爷,你何其狠心……”
阮梦欢把太后的话语一字一句全部收罗到了耳朵里,最不可思议的是,与兰娘两情相悦的竟然不是庆王安清远,而是天朔帝。然而悲剧就出现在了这里,他们不能相爱,他们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如果在一起了,那边是这世人眼中最龌龊最不堪的存在。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太后以母爱之心求取庆王安清远的帮助,让天朔帝以为兰娘移情别恋,然后把再想法子把她送走……
可是一步错,步步错,这世上的事情,永远都是变化大于计划。任何人都无法掌控未来,即便你是高高在上太后皇帝。
太后哭得凄惨,闻者伤心,听着流泪,阮梦欢不想再看下去,也不忍再看下去,她是兰娘养大的孩子,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谓世人的“有色眼神”……
☆、第143章 打入天牢
母亲为子女的哭泣,总是这世上最悲切的声音。此刻跪在地上哭的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她只是个即将失去孩子的母亲。
阮梦欢被这一声声身为人母的哭泣感动了,再加上方才尹嫦陌所说,她以为,如今不是悲切的时候,她以一种极为哀恸的语调,提醒道:“娘娘,请节哀!活着的人比死去的重要!”
太后满脸的泪痕,被她抱在怀里的天朔帝似乎已经无法呼吸,只是瞪大了眼珠子望着天花板,他的嘴巴大张着,一只手攥着自己的脖子,模样极为痛苦。太后伸手想要去合上他的眼皮,却总是失败,她再也无力思考,放声大哭。
阮梦欢惊觉自己脸上一热,她以手查看,原来是泪。她迷惘的搓着占了泪水的指头,类似于惋惜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别怕!我在!”燕奉书走过去,与阮梦欢并肩站着,握住了她的手。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阮梦欢的心头暖暖的,她想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温暖的存在了。她望着他,微微一笑。
两只手的紧握,带给燕奉书阮梦欢的是温暖,带给尹嫦陌的却是力量,那是仇恨的力量!他方才也说了,这大夏皇朝的主人,将会是他。原本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他,当知道只有得到这些,才能将那些他厌恶之人踩在脚底下之时,忽然觉得,既然是唾手可得的东西,那为何不握在手里?
“你们是铁了心要做一对苦命鸳鸯?”尹嫦陌坐在轮椅上,虽然高度上低了正常人一大截,可是他身上的气势却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人。他的愤怒与不甘从未如此清晰的写在脸上过,他隐忍了许久,筹谋了许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苦命鸳鸯?”燕奉书的嗤笑声,发自内心深处,带着浑然天成的轻蔑与不屑。他的身形依旧不稳,与阮梦欢互相依靠着,支撑着,他说:“殷如煦,你知道真正的国师与陛下是何时相识的吗?呵,你不知道!即便你与他有着同样的容貌,你也不可能知道!”
尹嫦陌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震惊的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天朔帝,只见天朔帝的双眼微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难以置信的叫道:“不……这不可能……”
“假的终究是假的,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想不到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燕奉书扬了个笑脸,转而对着天朔帝道:“陛下,此人冒充国师,罪不容恕!”
天朔帝仪态万千的从太后的怀里走出,缓缓的站了起来,几乎是转眼的功夫,他已经恢复了往日无人可与之睥睨的天子风范,他弹着身上的灰尘,低笑道:“国师?你骗得朕好苦呐!”
尹嫦陌的脸色变了又变,他道:“陛下,难道你不想要仙药了?长生不老的仙药也不想要了?”
“啪!”
天朔帝的一个巴掌扇在了尹嫦陌的脸上,虽说是第一次这般打人,他却是用了浑身的力气。生而为人,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骗,尤其是当他最信任之人做出这种事时,他恨恨道:“朕不过是被你迷惑了几日,你以为朕真的瞎了眼?哼!若非奉书及时献策,只怕这大夏皇朝都要改名易姓了!”
天朔帝很激动的叫骂了半天,阮梦欢从旁走过去,扶住了太后。
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的眼窝深深的陷了进去,脸颊上再无往日的雍容姿态,反而变得像个枯瘦老叟。更令阮梦欢惊异的,是太后的手腕,竟然是冰冷的,如同冬日的寒水在渗透她的身体。
“娘娘,臣女送您回宫吧!”阮梦欢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太后的眼睛,她已无法直视。
太后很快的推开了她的手,道:“不必!哀家还有话要对皇帝说!”
天朔帝闻言,当即叫来了护卫,命令将尹嫦陌打入天牢,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他走到燕奉书的跟前,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回府好生歇息几日,等着父皇传召。”
燕奉书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他望了一眼阮梦欢,天朔帝见状,笑道:“去吧!领着她一起回府吧!”
*
马车平稳的行进着,马车里,燕奉书与阮梦欢相对坐着,四目相触,唇边各自带着笑意。
“你们商量好的?”阮梦欢指的自然是天朔帝诈死一事,她的目光停留在燕奉书的身上时,再也无法挪开分毫。
燕奉书点了点头,“陛下并非昏庸之人,我不过是晓之以理,跟他做场戏罢了!他答应的很快!如你所见,结果令人满意!”
“真的吗?”阮梦欢的脑海里想的却是当日暗中偷窥,发现天朔帝与尹嫦陌只见的私隐之事,她总觉得天朔帝当日流露出来的神情,不像假的。因为,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卑劣,是无法伪装的。
“别担心!一切都有我!”燕奉书说罢,索性坐到了她的身边,揽住她的肩,在她的耳畔低声笑道:“经过此番劫难,想来,用不了多久,陛下就该赐婚了!”
阮梦欢听罢,脸上一热,两人身上本就单薄的衣衫还未能全部晾干,如今搂抱在一起,更加显得那潮湿的衣料是累赘,是阻挠。不过,那“赐婚”二字,却令阮梦欢听着舒服极了。她羞涩的笑着,抱住了他,钻入了他的怀里。
“等成亲之后,咱们便离开这里,去青阳城买座宅子,做个逍遥王爷!明年的时候,迎接第一个孩子,后年,第二个……大后年……唔……”燕奉书本在很欢乐无限的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可惜唇上却被阮梦欢给堵住了,香甜绵软的唇,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他想也不想,便越发紧的抱住她,几欲揉入骨髓。
马车里是一个天地,马车外面却是另一番光景。马儿不知为何忽然受了惊吓,马蹄高高的抬到了天上,痛苦的嘶鸣着。马蹄落地以后,开始乱闯乱跑,路边的人都被吓坏了,四下乱窜。
马车里的两人突然遭逢这样的事情,更是吓了一跳,却是近乎本能的抱紧了对方。正思索着如何离开马车,忽然间天旋地转,两人从马车里摔了出去。
……
若说被人围观这种事情,阮梦欢经历的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是这一次,她真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眼下,虽然没有能让她躲避的地缝,思来想去,便躲在燕奉书的怀里,把脸藏得严严实实……
“哟……这小夫妻两个用得着如此着急吗?光天化日……还是在马车上……”
“你怎么知道是夫妻?就这光景,说不准是对儿野鸳鸯呢……”
“且别乱说,我看着这人怎么如此面善呢……”
“……”
乱七八糟的话语传入了耳朵里,阮梦欢的头顶却传来了燕奉书的低笑声,她只觉得自己要疯了!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思笑!
他们两个从火炉里出来后便衣衫尽湿,为了防止伤害,外面的衣裳都没穿,虽然里面的没法更换,只是各自披了一件斗篷。可是从马车里摔出来时,斗篷如何能遮得住两人的衣裳?还有那凌乱不堪的发丝?
也难怪,会让别人有别样的想法。
燕奉书大声道:“各位,我家娘子害羞的很,还请给点空间。”
一听到是夫妻,众人倒也只当做笑谈,并未如何放在心上。哄笑着,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双儿,别躲了,人都走了!”燕奉书低声提醒了一句。
阮梦欢依旧不肯抬头,哭丧着脸脸,哼哼道:“丢死人了!没法见人!”
燕奉书哈哈一笑,浑然不放在心上,“快点,趁着现在没有,咱们去马车上!”
说着,不待阮梦欢的回答,径直抱起阮梦欢,用披风遮住了她的身形,直接往马车走去。他脸上的笑意却是始终未曾离开过。
*
“哟,二位回来了!”妙妙站在燕王府的大门口,手里捧着一碟子瓜子儿,不时的吐出瓜子皮儿。
阮梦欢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做理会,只是往燕奉书身后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