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沈小石见着沈进文跑了,慌乱的想去追;眼角的泪珠不受控制的落下。
沈秀伸手把他拉了回来,“小石别去了,叔叔不会帮我们的。”
“秀儿姐,家里怎么了?”沈小石不敢进去,在他眼里衙差是很可怕的人,和他同龄的一个小男娃就是因为惹到了谢家二小姐而被这些人抓了去打,想起来沈小石就害怕得发抖。
沈秀没有回答。只让沈小石站在门口,院子里的响动愈发的大,周怡的哭声也清晰了起来,沈秀深吸口气,跨步走了进去。
“各位官爷。”沈秀沉着声开口,面前的领头衙差却没有反应,反倒是厉声对着周怡斥道,“你老实些,乖乖的说出来家里的银子都藏哪了?”
周怡只拼命的摇头,这些衙差现在的行为分明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抢劫。平时对沈家十分敬佩又热情的村民们此时此刻却都只站在外边围观,周怡不知道这群衙差究竟想把这个宅子怎么样,但就现在的状况看来,不把家里掀个底朝天是不会罢休的,最终于的是,领头的衙差说沈伍已经被抓起来了。
沈秀看到那群衙差去了东屋,忙快步走了上去,余光瞥到西屋的方向,里边已尽是凌乱,衙差们一窝蜂的在东屋里翻找,沈秀记得周怡陪嫁的饰品都是在东屋里的,那是家里最值钱的了,而且陪嫁的东西对每个出嫁女子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周怡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个,沈秀正愤怒地阻止着那些衙差,周怡就跑了进来,和沈秀的愤怒不同的是,周怡更多的是惊慌。
“各位官爷,别再找了,家里穷,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如若你们非要拿点什么,妾身这条命给你们就是了。”后边这句的声音随着一个衙差的手伸向床榻下,忽而扬高。
衙差们很敏锐,虽然周怡想掩饰,但他们却已经咧嘴笑着把床榻的褥垫给直接掀开扔去一边,在里边摸索了一阵,手收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小木盒子。
沈秀见过这个小木盒子,那日周怡还想拿着出去典当给沈伍用,上前迅速的从衙差手里抢过来,本来想打开看的衙差一下子就发怒了,怎么这家里尽是些难缠的?个小男娃子还敢抢他拿到手的东西,抬手就朝沈秀打过去。
虽然沈秀力气大,又练过跆拳道,但无奈身子瘦弱,面前的衙差们又都是牛高马大的汉子,她一个人敌不过那群人,扭打之间,身上几处都受了伤,吃痛的闪躲到一边,衙差们不过瘾的又追了过去,本来就小的东屋让沈秀无处可躲。
周怡的眼睛猛地睁大,愤怒的冲向那群围住沈秀的衙差,刚还畏畏缩缩的她张牙舞爪,尖利的指尖划破其中两名衙差的脸,血珠很快地渗了出来。
即使她们再凶,毕竟一个是羸弱的中年女子,一个是瘦弱的小女娃,衙差们很快拿回了小木盒子,一齐走出堂屋,最先拿到小木盒子的人抱拳对着领头衙差道,“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领头衙差淡淡的开口,“把房契找出来,这个小宅子破归破,但卖了换点儿打牙祭的银子应该还是够的。”
“这位官老爷,那个小木盒子可不能拿走。”在门口站了会儿的沈秀尖声道。
“嗯?”领头衙差的目光凌厉了起来,直直地瞪着刚刚撒谎的衙差,“看来你是不想干了,明儿起不用来衙门报道了。”
“小的错了!”之前还得瑟的衙差赶忙跪下来磕头,拼命地请罪。
领头衙差手伸了伸,“拿过来。”
那撒谎的衙差毫不犹豫的把小木盒子递了上去,头埋得低低的,身子弯得不能再弯。
“你可以滚了。”领头衙差说了这句后,一边的几个衙差看着眼色把那个撒谎的衙差给拖了出去。
沈秀直想冷哼一声才好,不过是衙差,个个都是这贪婪的模样,领头的也完全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小木盒子落到了领头衙差的手里,另一个衙差也找到了房契交给领头衙差,周怡扑上去就要抢,被领头衙差一下子掀翻到一边,沈秀忙过去把周怡扶起来,抬头看了眼外边,围观的人不减反增,但本来站在门口的沈小石却是不见了踪影。
正心中有些着急的时候,门口又开始骚动,人群散开,走进来的人却是萧子儒,沈小石小小的脑袋从一旁伸出,身后还一左一右的跟着两个侍卫,正在驱散着围观的人。
领头的衙差张了张嘴,话都说不出,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心虚,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
萧子儒薄唇微抿,双眸淡淡地在院子里扫过一遍,刚还耀武扬威的衙差们全都跪了下来,领头的衙差更是身子匍匐,“萧大……”
“这是在干什么?”萧子儒缓缓地开口,声音很低沉,似是询问,但谁都听得出话里的不快之意。
领头的衙差不敢回答,一旁的沈小石站了出来,稚嫩地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这群衙差们在抢家里的东西,萧大哥哥帮帮我们。”
衙差们用几百个脑子都想不到高高在上的萧家大少爷怎么会和这个犯事人的家里有关系,而且听那小男娃子的称呼,关系好似还不错的样子。
不过心中纵使有疑问,衙差们也不敢开口。
“你们这样的行为,谢知县还不知道罢?”萧子儒说着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被这群衙差翻乱的院子走起路来都不大便利,眼眸四处看了看,视线若有似无地在‘沈中石’身上瞟过,看着‘他’白皙的脖颈处隐隐现出伤痕,明显因为扭打而散落下来的几率青丝,萧子儒眉头微微一皱。
沈小石兴奋的在一旁做着鬼脸,他这会儿觉得自己又聪明又幸运,知道瞅着刚刚那个空挡跑出去,他本是要去找沈大石回来帮忙,谁想到路过仙客来的时候竟是遇到了萧子儒,他急匆匆的自是没有瞧见,可在二楼上房饮着酒的萧子儒却是唤住了他。
添油加醋的把情况说了一通,本就因为情绪恐慌又哭得是涕泪横流,萧子儒没多想什么就这么跟着他赶了过来。
院子里跪着一群人,沈秀顿了顿,终是压着声儿开口,“劳烦萧大少爷,家弟应没说清楚,小的的爹犯了事,贿赂了官员被抓起来,所以衙差大人们才过来这里,说是奉了命要把我们一家人都抓了去。”
几句话真真假假,刻意压低的声音细细柔柔的,隐隐挠人。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端倪
上一章第五十六章才是首章TT大家不要跳首章TTTTTTTTT
几番闹腾,外边的太阳已经过了最晒的时候,天气渐渐地阴凉了些。
门口的两个侍卫早把围观的人全都赶走,村里的人没有一个知道沈家之后是怎么解决的,有句俗语: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今日围观的人里就有二十来个,老少妇孺壮丁皆有,每个人都对自己身边的人说着沈家的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都传遍了。
现在大家都把沈家当成瘟神般的存在,原来对文人之家的那种敬佩的心情早就消散得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人总是现实的,之前无论村民们对沈家如何好,时不时的如何献殷勤,在衙差来过沈家后,再无人敢接近。
就连沈伍家隔壁的柳大娘也是这样,本来总时不时的就带着柳二毛去串门,对着沈秀左夸右夸的,她差不多是第一个知道沈伍家出事的人,当下就拉着看热闹的柳大毛和柳二毛回了家,柳二毛说要去帮沈秀,被柳大娘狠狠地凶了一顿,还把他锁在了屋里。
“秀儿姐,现在我们是没有家了吗?”沈小石模样极可怜,话里尽是迷茫的意味,眼角的泪痕到现在还没干,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今儿明明是个顶好的日子,他还记得二叔把他拉着去先生那里,先生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他都是对答如流,先生直夸他聪明。
回家的路上二叔也对他赞不绝口,还让沈进文学着点儿,可高兴的劲儿持续到家门口就瞬间没了。
他只知道好像是爹犯了很严重的错,至于其他的一概不了解。
沈秀坐在门槛上,今天真的发生了好多事,她也隐隐感觉到一些事情的端倪,但依旧是处于抓不住的状态。周怡这时候已经被劝着睡到唯一收拾好的堂屋里。
沈秀带着睡不着的沈小石和刚赶回来不久的沈大石一起坐在门槛上,忽而一阵夜风吹来,沈秀抬起头望向天上的星星。
星星正忽明忽暗地闪着,古代的夜空不似现代被污染的样子,很多颗星星缀在深蓝色的夜幕上。煞是好看,不像现代,夜晚的天空,色彩总是浓重得如泼墨了一般,更别提星星了。
在她今儿真真假假的对萧子儒说了那番话后,萧子儒便沉默了下来,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子,把那个领头的衙差叫到面前低语了几句,之后衙差们就都走了。但沈秀完全不放心,上前拉了一把萧子儒,“萧大少爷,小的家里会被怎样处置?”
萧子儒侧过头,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是说就这么结束了,要看那边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沈秀思索了起来,倒是周怡一下子扑到萧子儒面前。哭着道,“萧大少爷,你帮了沈家很多,怎么报答都报答不够。但……可能问到我家夫君在何处?会被怎样处理?”
听到沈伍被提起,萧子儒的面色冷了冷,声调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按照大晋朝的律法,贿赂官员不是大罪,直了说是要株连九族。”
周怡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沈小石哇哇大哭,他不是特别明白株连九族的意思,但至少他知道大家都要死。
“你现在赶紧滚出家里!我不再是你娘了!”周怡忽然对沈秀凶恶了起来,那模样就好像沈秀变成了她八辈子仇人一样。
沈秀先是愣了下,继而很快明白了周怡的用意,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被这种稍显愚蠢的用意给感动,刚准备开口,周怡就强行把沈秀往远处推,“萧大少爷也瞧见了。这娃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到时候若是衙差来寻她,萧大少爷请帮点忙。”
萧子儒自是也知道周怡的用意,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但目光却定定的看了看周怡身后的沈小石,这个妇人只把家里的女儿往外推,身后的儿子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