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初何敏学娶的夏氏,娘家也只是做小买卖的人家,何启学和何玉强娶的也差不多,三个都是庶子,何老爷又一直不点名谁是继承人,人家嫁女儿进何家,总得考虑这点的。
所以何氏开口要给何晓红添妆,那真有雪中送炭的意思,何家上下几乎都想不到。
杜若香介绍了这些何氏给的添妆,就问何晓红:“三婶不是说要给表姐压箱金吗?送来了吗?”
“还没见着影呢!只有二叔二婶送了五十两银子给姐姐添妆。”何晓旭又抢着答道。
五十两银子对何启学夫妻来说也不是小数了,何况他们还有三个孩子,如果将来何老爷还是不管的话,这嫁娶的所费可够他们受的。
本来何启学对侄女的婚事也就打算意思一下,出几两银子行了,不过何老爷突然生病,兄弟俩难得同心协力,深夜谈心又解开了多年的误会,这回何启学又看何氏居然也给何晓红添妆,他自然不好意思再拿少了。
杜若香听了点头:“那你们点下这里的东西,然后我们去找三婶,我想她大概是忘了拿金子过来,我们得提醒一下。”
“找三婶?!”何晓红听了就往后退,不说高氏平时的为人,就说她一个姑娘家,哪能主动管长辈要添妆呢。
“我去!我去!”何晓旭可是乐得过去,何晓风他们也愿意过去看热闹,于是除了何晓红,几个孩子又往客厅走。
……
到了客厅,除了何玉强夫妻不在场,其他人还都坐着,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何老爷和何氏说话,何敏学他们旁听。
“东西放好了?”见孩子们进来,何老爷问得也是杜若香。
杜若香点头:“外公你放心,装够二十四个箱子肯定没问题,现在就差三婶的压箱金了。”
何氏一听就笑了:“这个高氏,怎么什么事上都这么糊涂?敏学,你找机会提醒她一下,当长辈总得有点长辈的样子。”这压箱金又不是给她女儿的,她犯不着什么事都出头。
听大姐点名,何敏学马上从椅子上欠身,应了一声。
见没什么事了,何老爷就挥手赶人:“行了,我这儿也不需要这么多人陪着,你们忙你们的去吧,午饭时再过来。
何敏学与何启学答应着,带孩子们又走了。
何氏和杜若香便扶何老爷回卧房,何老爷却摆手:“去书房,我又给宁儿挑了几本书,让他在殿试前看看。
何氏和杜若香笑着说是,又扶何老爷往书房走。
……
等进了书房,何老爷让下人们先出去,果然交给何氏一本诗集。
“爹爹?”何氏一拿就发现诗集里夹了东西,打开一看,薄薄一张纸却是二十亩地的地契。
“这是京效的二十亩田,里面种的是江南最好的稻种,这是我送给宁儿的,贺咱们家的小贡士。”其实按道理,孙子才是何家的,外孙子已经姓杜了,只是何老爷这么多年来偏心已成了习惯,他就认女儿一家。
“那我替宁儿谢谢他外公了,殿试一定让他好好考。”这么多年下来,何氏也不用再跟父亲客套。
“如果宁儿当了官,那他媳妇一定得是官宦家的千金,这聘礼可不能薄了,你们看好了只管答应,钱不够我这儿还有。”何老爷想得挺远的。
“这个爹爹放心,我们当父母的也是这样想的准备的,杜家别的还可能缺,但上好的珠宝玉器要多少有多少,聘礼不用愁,就不知哪家的姑娘才配得上宁儿,这个爹爹你可一定得帮忙看好了。”何氏笑道。
“一定一定。”何老爷笑逐颜开,仿佛杜长宁今天金榜题名,明天就状元及第,后天就能洞房花烛,再一天他就又多添个重外孙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殿试
时间真过起来也是挺快的,到了四月初一的辰时,杜长宁已经坐在皇宫的保和殿里,洋洋洒洒答自己桌子上的考卷了。
不同于会试的连考三场,殿试是只答一个时辰便交卷,而一般没有特殊情况,笔试考的都是治国之道。
这点考生们都会事先复习,只是每回考题的侧重点不一样,例如上上回考的是河道水患,上回问冰敬炭敬是否该取消,这样的殿试题目是皇上亲出的,前三甲也由皇上亲点,所以只要能入三甲,那就是天子门生了。
而这一回皇上会出什么题?这是考场开卷后,考生和监考的官员才会知道的,而这回的题目…这回的题目,皇上居然问,如果新君年幼,该侧重哪个方面辅佐?
这样的题目,无论下面谁出那都相当于咒当今皇上早死,偏偏这是皇上自己出的,那么…
有的官员就悄悄擦汗,有的忍不住回头,看龙椅那边一大一小两个人儿,有的则庆幸,幸好答这题的不是自己。
虽然会试中了就等于功名在手,殿试只是排个顺序,但这顺序的前后,能不能得皇上的青眼,就全在这殿试的卷子上了。
考生大多数是不知道朝廷官场那些弯弯绕绕的单纯读书人,例如杜长宁就是如此,新君年幼该怎么辅佐?这就是一道考题嘛,怎么想的就怎么写吧。
杜长宁专心答题,没空注意监考官员和别的考生是啥表情,他要先写一遍在草稿上。然后再抄到考卷上,免得卷子上有涂改的地方污了“龙目”,惹“龙心”不悦,所以一个时辰的考试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呢。
直到答完又检查一遍,杜长宁才有时间抬头再左右看看。
在参加殿试前,这些新贡士是专门被礼部的官员特别告知了规矩的。殿试中皇上不说可以离开,就只能在原坐位上等着,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中途离开坐位,否则成绩做废。
考完了也不用像会试那样起身交卷,卷面有不清楚的地方只能举手示意监考官员过去,不能大声叫喊。否则等同于惊驾之罪。
这一切一切的小心,全是因为殿试是皇帝亲自主考的,当今天子就坐在离考生不足五百米的龙椅上,只是天家威严,没谁敢伸脖子去瞧这“龙颜” 究竟长什么样。
杜长宁也就是在他自己的坐位上往前看。五百多米的距离,龙椅又是高高在上,杜长宁能看见的就是一抹黄*色,咦?还有?!龙椅那边是两重黄影,他不由得揉揉眼,眼花了?
还没等再看清,监考官手里的铃铛就摇响了,宣布考生全都放下笔,不许离开坐位不许出声。由监考官过去收卷。
等卷子收完,考生也不让走,说皇上召见,进殿前回话。
这就是所谓的面试一节了,这个之前礼部也给考生们排顺序练习过,这是按贡士的发榜名单排的。从左到右,一排十个人,共十二排。
杜长宁榜上是第十八名,所以排在第二排从左数第八个位子,这是很靠前的了。
跪下来也是不能随便抬头的,杜长宁低头看膝盖下面的地毯,四月初的大殿还铺着地毯,软软的也暖暖的,跪在上面就如同跪进了棉花堆,让这些新科贡士的身子和心一块儿没了着落处。
上面传来皇上的问话声,杜长宁还是头回听正元帝开口,之前妹妹常进宫,偶尔也能见到皇上,杜若香说皇上很慈祥,说话都是带着笑的,让二哥不用害怕。
杜长宁现在听正元帝开口也是带着笑的,皇上微笑着让考生按顺序报上自己的名字,年龄,籍贯。
于是先第一名贡士开口:“臣钱博平,江西正县人氏,今年三十一岁。”然后是第二名贡士:“臣姚小茗,江南清和府人氏,今年二十六岁。”然后是第三名:“臣林仁,江北天洋府人氏,今年四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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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轮到杜长宁时,杜长宁已经在心里重复了十七遍,不过一开口还是有点紧张:“ 臣杜长宁,京兆府人氏,今年十七岁。”
正元帝偏在他这儿开口问:“十七岁?好年轻的贡士?是今科最小的吧?”
“是,十七岁的确是今科最年轻的,如果按年纪算,杜长宁最小十七岁,然后是许乐二十二岁,姚小茗二十六岁,今科最大年纪的是高凡,六十二岁。”答得这样详细的是今科会试的主考官,右丞相李朝。
原来皇上不是在问他,幸好他没来得及开口,杜长宁为自己庆幸之余,也发现这低头答话真不是容易的事。
然后自我介绍继续进行,杜长宁右边第十九名的郑少阳也吓出一身冷汗,本来杜长宁介绍完就该他了,谁知道皇上会插嘴,还好他没来得及开口。
一百二十人,全说完也差不多用了半个多时辰,还好正元帝之后没再插嘴,才少吓了几个。
都介绍了,正元帝说了些勉力大家的客套话,然后清清嗓子:“爱卿们都是国之栋梁,将来入朝为官必然不会让朕和太子失望,说起这个朕倒是又想起一件小事,去年冬至时,太子出了个谜语让朕猜,众卿不妨也听了猜猜?”
来了!这就是面试的试题了!众考生全都紧张起来,耳朵往上竖,生怕露了关键的。
“这个是小孩子的游戏之作,不过朕觉得谜底也有些意思,所以拿来用用,”正元帝说的可是不紧不慢,“太子当日说,今日正好是冬至,他的谜面就是今日冬至,打一四字成语。”
皇上终于说出来了,考生们马上开动脑筋,杜长宁却心头狂跳,皇上说什么谜语?今日冬至?那不是三妹妹给他出的吗?他是猜到了答案的,那要不要马上说出来?
他这一犹豫,他身后已有个考生开口了:“皇上,臣想到答案了。”
“那你说说看。”正元帝语气极温和。
“臣以为,冬至便开始数九,又是一年最冷的开始,所以谜底就是数九寒天。”这考生说的是杜长宁也曾猜错了的答案。
龙椅上的正元帝也否定了他:“不是这个,你们再好好想想。”
杜长宁张了张嘴,可是并没有出声,他也是猜了好半天才猜出来的,那么现在马上说出来,算不算投机取巧?
这一犹豫,有两个考生又抢在他前面了,只是正元帝还是摇头。
“皇上,臣也想斗胆试猜一下。”跪在第一排的姚小茗也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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