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这位段广清一出手就能放倒两个人,他可不是只会谈禅行医的士。
……
圣上亲口说段广清可以见君不拜,那信王世子当然不能受他的礼,侧身相让了一下,世子还得问问:“不知道段士来这大慈寺,又是拜访哪位高僧的?”
“实不相瞒,在下是受定王爷所托而来。”段广清这人和传闻里一样,人清逸出尘,说话也有种在读经,空灵的意味。
“哦?定王侄也来京城了?”和段广清出尘的气质不同,年青的信王世子人英挺而飞扬跋扈,但也不让讨厌,反正有种年青人就该如此青春的感觉。
“定王爷上京是为了贺太子周岁,不过一路旅途劳累他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听到王府里进了贼,底下人牵着狗出去抓贼,王爷也担心畜牲不懂事误伤无辜,就请我过来看看,想不到…”段广清这话说明了这事上定王爷态度还是好的,也自持身份,毕竟连王爷要他办什么事,也得说个请字。
段广清是连圣上都亲口称赞的人,信王世子当然也得给他面子,便点点头:“定王侄也来进京了,这就好,要不你说定王府怎么了三天两头闹贼,不知道的还认为京城的治安不好呢,这家里还是有个男人在才好。这事看段士的面子,本世子就不计较了,只是这祈福让人搅了…总让人心里不舒服…”
只当没听见世子前面那句,段广清回答后面的:“信王爷福笀绵长,又岂是一只畜牲就能冲撞的,段某也会在佛前为老王爷祈福。”
“不敢劳烦段士,这里的…嗯,净悟大师,我们是不是还继续?”信王世子这话是转头问的,因为从他身后的殿里,出来位身披红色绣金丝袈裟的僧人。
那僧人挺多三十出头,很是文雅的样子,只是在场的,不光是杜若香,别的常来大慈寺的善男信女都不认识他。
“这位大师是?”段广清蘀大家问出来。
“小僧是大慈寺新任的方丈,法名净悟。”这僧人一开口,让杜若香联想到的就是上好白玉,之后才明白——怎么大慈寺换方丈了!?
“大慈寺换方丈了?那原来的善法方丈呢?”段广清再问的也是大家的疑问。
“善法师兄最近对佛法的领悟更深了一层,为了证得大道,他自愿请辞方丈之位,然后去云游,希望早登极乐之地。”净悟语气温和。
可这话…段广清不敢信,他严重怀疑善法那老和尚已经真真正正的“上西天”了,本来有心和这位新方丈“好好” 谈谈,但看这自称净悟的僧人视线不时瞄向地上昏迷的红姝紫姝…定王府现在还不能冒险!
权衡利弊后,段广清先退了:“定王爷还在等在下的消息,那在下先告辞了,净悟方丈,哪天有空你我谈谈佛法?”
以段广清的身份,为了定王爷退步已经很委屈,怎么样再说话也不愿意太贬低自己了。
谈佛法…在佛门中也有宣战的意思,但净悟禅师不接战:“大慈寺从五月初九开始,要做十日的超度法会,小僧怕是没时间和段施主聊天了。”
“超度法会?”段广清似乎很重视这消息,“这时候开法会,有什么讲究?”这日子不是一般开法会的日子。
“也不是什么讲究,”说话的人换了信王世子,“只是前日净悟大师面圣,圣上有心亲临大慈寺贺新方丈,大师谢绝了,佛门弟子当以普渡众生为已任,所以大师想把这贺典改成法会,到时候段士有什么想超度的,也可以过来。”
“原来如此…”段广清不再说什么,示意侍卫抬起人和狗尸准备离开。
信王世子则转身向净悟方丈道歉:“当时云佩怕恶犬伤人才出手,以至污了佛门清静之地,还请大师见谅。”皇家人都姓贺,贺云佩就是信王世子的名字。
净悟方丈自然说不碍,说真要伤了人更不好,世子则再三道歉,让侍卫用净水好好洗洗地面,务必一点血腥味也没有。
段广清怔了怔,他担心有人从阿黄的黑血发现什么不对,所以急于让人把狗尸抬走,却忽略了这点——“段广清” 是士,怎么会对寺庙里的污秽视而不见?
但现在再回去说什么也是欲盖弥彰,段广清只能真当听不见走人。
……
杜若香一直旁观到两王府的冲突解除,可她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大善人成了定王府的帮手,前世一直在大慈寺当方丈的善法和尚不见了,新出来的净悟禅师明显和信王世子交情不错,难道之后信王能和定元帝拼个同归于尽,引子就在今天这事?
“三小姐,我们该去前殿了,夫人应该已经等在那儿了。”见热闹没了,苏氏抱着杜若香下了花坛。
“阿弥陀佛,请问这位女施主,这手链可是你丢的?”一个童声在身边响起,问的正是杜若香她们。
刚听这话,苏氏她们还以为是个小和尚,结果看过去然是个锦衣的小少爷,样子极灵秀。
第六十六章 方丈
因为杜家两位少爷年纪也不大,交往的朋友自然也都是孩子,苏氏她们见过许多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比眼前这个打扮更阔气的不少,但比这小少爷好看的可一个都没有,全加一块都比不上!
苏氏她们单纯是为了这灵秀童子的长相而看得目不转睛,杜若香则更吃惊来人的身份:“你!?”这不就是太子出生那天凌晨,皇城外拦住她的小童吗?
“这是你掉的吗?”小童举起手,以便让还被苏氏抱着的杜若香看清他手里的东西。
杜若香脸一红,先示意乳娘放她下来,上回见面一个踏云朵一个踏树叶,那才是同道见面的方式,这被人抱着算什么?
好在这小童一点趁机笑话她的意思也没有,手又平伸她面前:“阿弥陀佛,这是你丢的手链吗?我在那院子里捡的…”他指的方向正是杜若香出来的院子。
手链不大,的确是小女孩才能带的,但这不是杜若香的东西,那手链是银制的,一朵小巧的银制花朵再一颗不知道什么材料的、半红半青的小珠子,一朵花一颗珠这样串成的。
杜若香还真知道失主是谁:“这个不是我的,但我知道是谁的,我可以还给她…”怎么还还真难办,失主在她的纳戒里呢。
“有什么为难的吗?”小童好象看出来什么。
“这个…”杜若香不能当这么多人面明说,“乳娘,我想单独告诉这小公子失主是谁,这手链关系店里的事…”她找借口。
一听店里的事,苏氏当然不能反对。而且杜若香和这小公子都是孩子,谈不上讲究什么授受不亲,苏氏同意:“行,那我们在这儿等你。”
杜若香也没有离开苏氏的视线范围,她走到那小院的门口手指着院子里,好象在问手链是从哪儿捡的。其实开口说的是:“我在院子里收了个狐妖。这手链是她掉的。”
小童的视线也看向院里,闻言则点头:“阿弥陀佛,难怪我感觉这手链上有妖气,那狐妖现在怎么样了?它可有伤人?”
“伤人没有。可我也不敢放了她,正为难呢。”所以遇上佛门的,杜若香才直接开口求助。
“现在是不方便…”小童看看这人来人往的寺院。“那女施主晚上再来大慈寺如何?正好家师在,降妖除魔都没问题。”
那晚的高僧也来了,杜若香又惊又喜。可一想到她的法器脸就苦了:“我的云朵遇上魔气坏了,晚上出不来了。”
“这样…”小童想了想,“那我去问问家师…”
杜若香眼睁睁看着小童走向正与信王世子说话的净悟方丈,扯了扯这位新任方丈的衣袖说了几句,方丈和世子的目光就看向杜若香,然后净悟方丈也说了几句话,小童就又回来告诉她:“家师说。要我先把我的法器借给你,他改了口诀你也可以用。有事今晚来方丈室详谈,家师说,素音仙友向你问好。”
有素音仙友这四个字,就足够赢得杜若香的信任,何况小童随手链递过来的还有一片木制的树叶,知道这就是小童的法器了,她道谢接过来,再冲净悟禅师躬身施行…嗯,她应该手抱太极再作揖的…当树的习惯,一激动又出来了。
怕给人看出来什么,杜若香没再重新施礼,她转身和苏氏她们一起离开。
……
原来净悟方丈就是那天没见面的高僧,他公然现身应该代表佛门在此坐镇,那么定王府魔物的日子也该不长了。
杜若香极力表现平静,但眉宇间难免轻松了许多,亲娘对女儿的情绪最敏锐,何氏见了就问她们可是碰上了什么好事。
杜若香就说了之前信王世子与定王府的冲突。
一听定王府的恶犬何氏就皱眉,女儿去年差点儿吓掉半条命的事她当然不会忘,本来怕女儿再被吓倒,可杜若香这回明显是开心的样子。
“香儿不怕狗了?”何氏问得很小心。
“恶狗死了,我亲眼看见的,以后再也不怕了。”杜若香答得认真,她知道爹娘一直不放心,连带她去别人家玩都得先打听那家有没有狗,生怕她见了狗就害怕。
“其实我讨厌的就这一条,别的看家护院的狗狗还是不错的,只要不伤人就是好的。”杜若香补充一句,让何氏安心。
“好好,我们香儿真是是非分明又勇敢。”何氏果然开心,女儿心里的阴影看来因为她亲眼看见那恶犬死了而消失。
在旁的苏氏和雪儿霜儿也松口气,三小姐再看见定王府的恶犬反而解了心结,夫人也不会责怪她们了。
“嗯,娘亲,我还见到大慈寺的新方丈了,你知道这事吗?”杜若香相信何氏有些消息比她更灵通。
何氏果然不负女儿信任:“我也听说了,新方丈挺年轻的,但也是位有来历的,他是江西灵钧寺方丈的师弟,本来四处云游,来京都也是巧合,他和善法方丈谈禅,据说他对佛法的领悟让老方丈也为之折服,便向皇上推荐了他。听说新方丈起初并不愿意留下来,是善法方丈说普度众生,在哪儿不是普度,大慈寺才换了方丈。”
那位只想着大慈寺财源广进的老方丈能说出这么有禅理的话?杜若香挺意外的,不过至少净悟大师是名正言顺的继位,定王府也动不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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