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无垢在这里,她许是能说的头头是道。这些我不懂。不过碧全也常说,日本人在东北日久,俨然有分疆裂土之势,长此以往,恐怕是处处不得安宁。”无瑕轻声说着,摇头,“这样当然是容不得的。”
静漪停下来脚步,不远处跟着她们两个的近侍也停了。晨光中他们灰色的军制服挺括得体,越发显得英武……她也不是没听到陶骧同金碧全的议论,寥寥数语,已听出他对东北军乃至更上层姑息养奸的愤怒。
“似乎索长官更担心的是日益壮大的白匪。听说近段时间又要下令剿匪的……”无瑕皱着眉头。看了静漪若有所思,微笑,“过两日我们就走了,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离家一久,想小贝贝了吧?”静漪微笑着问。
“可不是,刚离家那一两日最想,这几天倒好了。”无瑕也微笑着。她靠在石栏上,对着初升太阳的方向,“这里宁静,我倒有了再怀一个娃娃的心情。”
静漪怔了下,才呀的一声叫出来,“二表姐,你这话说的,还以为你是三表姐……”
“又没有旁人听见,怎么,跟你还不能说么?你又不是没有成亲……”无瑕看她脸都红了,取笑她。“你想想这里清净,人心无杂念,每日用的又清淡。我看碧全这两日都神清气爽,瞧着他都可爱了些呢。”
静漪待要说什么,无瑕反而拦了她一下。
“嘘!”无瑕笑着,指了指桥那端,“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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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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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静漪不用回头也知道一定是陶骧和金碧全。且不去理会他们,倒先忍不住笑。无瑕揉着她的面颊笑嘻嘻地说:“舅母整日挂心你,你倒是早些让她放心的好。”
“这有什么好挂心的。”静漪嘟哝着。腮被无瑕揉的粉中透红,热乎乎的。
“这种事,当然是娘家妈妈要比婆家妈妈着急些的。”无瑕低声说着,看一眼走近了的丈夫和表妹婿。“这三两年我看牧之样子没怎么变,倒是你变了些。那年夏天在今雨轩,碧全介绍我们认识,那天我想,他就是陶骧啊。好是真的好的,还救过我们。可是我们的小十和他真不怎么相配呢。那么小,还那么单纯。”无瑕笑着说。
静漪呆了下。
无瑕不期然地提起那一日罩。
已经有很久不曾想起那个时候来了,就是这样提起来,她也只记得一派混乱的景象……耳边最尖锐的一声响,是什么东西脆裂了。
她抚了抚手腕琰。
无瑕看了眼她手腕上的金镶玉链子,说:“总觉得那么多波折不好过去,最后也还是嫁了他。”
“二表姐你今天感慨特别多。”静漪说。
无瑕无声地笑着,河边的杨树,叶子沙沙作响,充盈着耳廓。
她扬了下手,同丈夫打招呼。
金碧全笑眯眯地,正与陶骧说着什么,看到妻子和静漪在等着他们,笑着问道:“在说什么,怎么我叫了你好几声,都不理睬?”
静漪看着这位斯文俊秀的表姐夫,忽的想到无瑕刚刚说的话,极力忍着笑,叫了声姐夫,。
无瑕便笑道:“哪里有什么主题,不过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你们二位忙完了?”
“每日都是那几样,例行公事罢了,我的好说,倒是等了牧之好一阵子。”碧全说着,同妻子走在一处,看了陶骧。他同公司往来讯息,这几日都经由陶骧随行的电台接送,很是方便。
静漪看看碧全和无瑕,无瑕还是苗条美丽的样子,碧全却稍稍有些发福,显得是养尊处优的样子,比较起来,同他站在一处的陶骧,高大而精瘦,就很不一样了……陶骧见静漪着意打量自己,眉一抬。
静漪挽了他手臂,转脸看向无瑕,问道:“二表姐,还去九层塔吗?”
“去呀。”无瑕拉着碧全。
无瑕爱上了九层塔中那尊佛像,日日都要去拜的。
“那就去呀。”碧全笑着,同妻子走在前头。
他们沿着桥过河,转过一道弯,又过桥,远远地便已经看到了九层塔。此时太阳初升,淡淡金光铺在高高的崖壁上,洞窟一个个的,深邃而美妙,很有让人逐一一探究竟的***。
静漪和陶骧走的慢些,无瑕回头看看他们,碧全则看了她,问:“我说夫人,就算十表妹是仙女,表妹夫是美男子,日日这么看着,也便寻常了。夫人竟是不会生厌,余实在佩服。”
无瑕瞪他一眼,说:“难怪人人都说银行家最无趣。你才言语乏味,令人生厌呢。我恨不得日日看着小十呢。”
碧全哈哈笑着,点着无瑕,只是摆手。
无瑕想起什么来,拽了他手臂一下,问道:“什么事,你们来的这么晚?”
“哦,还真有点事。不过不是我,是牧之。”碧全压低声音,正色起来。见无瑕皱眉望了自己,说:“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牧之刚刚收到电报,被索长官钦点来任省主席的是费玉明。”
无瑕停了片刻,才说:“果然么……牧之说什么了?”
“他是不会说什么的。我看他是在意料之中。不管是谁来,不过是个棋子,起到掣肘的作用即可。西北军坐大,索长官忌惮不是一日,三番两次借机削弱,没有一次不是反而更强。”碧全说。走出好一会儿去,他同无瑕都沉默着。“费玉明此人,同他共事过的无不了解其为人。最是浮夸,刚愎自用。索长官和程之忱未必不了解他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可是旁人谁不知道来这边任职是很难办的,推脱都来不及,唯独他。用他,总比没人可用要好;更比用了与陶家盘根错节、联系深广的强些。”
“此人不好相与。他那夫人我也见过一两回,嚣张跋扈,十分可厌。”无瑕皱眉,“我须提醒静漪两句。日后免不了同她打交道。”
“他不好相与,难道牧之就是省事的?”碧全笑起来,“就是小十,你也不用过于担心。”
他们走的快些,先来到九层塔前。
无瑕站下,倒叹了口气,说:“若说担心,这些倒还在其次。有谁想当面给牧之没脸,也都得掂量掂量。”
碧全看着她,说:“其余的,担心也是没有用的。一山不容二虎。这次咱们来,三嫂的话里不也有这个意思么,只是你一味装糊涂,我也只做听不懂。你是小十亲表姐,我同牧之如手足,个中利害再牵涉,总要为了他们打算一下的。三嫂不是不明白的人。”
“到底是自家骨肉,定会留条后路的,其他书友正在看:。”无瑕说。
碧全却没有附和她的这个意见。无瑕看他,他也沉默。
“外面那些事,让你们男人们去折腾吧。”无瑕望着慢慢地溜达着向他们走来的静漪和陶骧。个子高高的陶骧,衬的静漪格外小巧柔美……她忽的哼了一声,见碧全看了她,说:“这陶牧之从前风流也是真风流,从今往后若他敢对不起小十,我也不饶他。”
碧全见她样子极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陪着笑脸道:“夫人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又听谁乱说了?”
“乱说不乱说的,你怕是比我要清楚些的。我只说下这话,他陶牧之敢对小十三心二意,试试的。”无瑕斜了碧全。
“你对牧之有偏见。”碧全无奈。陶骧和静漪走近了,他声音压的更低些。
“你看看小十。”无瑕也低声。她望着静漪——静漪正同陶骧说话,偏着脸,不知他在说什么,她仔细听着,聚精会神的,全副心思都在他说的话上,连他们瞧了她这么久,都没发觉——“他若都改了,我有偏见也奈何他不得的。”
“可是男人嘛,出去……”碧全刚说到这里,无瑕沉了脸,他急忙将话锋一转,“的确是要时时当心着些的。尤其牧之,文武双全、学贯中西、英俊潇洒……”
“得了!”无瑕打断他,看到静漪他们近了,“少跟我犯贫!”
“怎么不先进去?”静漪过来,问无瑕。
“等你们呢。”无瑕笑着说,看了陶骧一眼——他正见静漪遮阳帽歪了,伸手替她正了正,静漪扶了帽檐,转眼对他一笑。如花般的笑靥,当真是明媚夺目……“走吧走吧。”
守门的道士同他们这几日已经熟悉,见是陶司令携眷前来,忙着开门让他们进去参观。
静漪和陶骧依
旧走的很慢,几乎每走两步便要停下来看看墙上的壁画。九层塔设计的极为巧妙,阳光顺着每层塔的空隙照射进来,投在室内,大佛便沐浴在清晨淡淡的阳光之下。绕着莲花座仰头观看,佛像的四面尽收眼底。
静漪等碧全和无瑕拜过大佛之后,拉着陶骧去。陶骧站着没动,看了她。静漪见拉他不动,低声道:“来嘛。”
陶骧依着她,一同去佛像前的蒲团跪了,规规矩矩地叩拜。
他待要起身,却发现一旁的静漪直起身,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室外的光线投在她身上,从佛像身上反射的光又映亮了她的面容,让她的容色比起在外头时要柔和的多……周身的一圈淡淡的光似乎会流动,整个人看上去,美的让人惊叹——他也忘了立即起身,待她放了手,睁开眼睛,看到他,温柔地笑了笑,提着裙子先站起来。
碧全和无瑕夫妇不知何时走了,九层塔中只有他们俩。陶骧起身,见静漪仰望着大佛,不禁问道:“你刚刚祈祷什么?”
静漪轻声说:“一愿家人健康、二愿家宅安宁、三愿……你呢?”
陶骧正想听听她的第三个愿望,不料她竟问起他来,便说:“我?我愿你愿望达成。”
“赖皮。”静漪嘟了嘴。陶骧看她,粉嘟嘟果冻般透明的嘴唇极其诱人……他清了清喉。“你一定忘了许愿。”
陶骧拉着她穿过深深的洞穴,出来,已在崖壁半腰上,看出去,仿佛两人悬在空中似的。静漪后退,几乎靠着墙壁走。陶骧尽管嘲笑她胆小,扶了她的手,顺着悬空的楼梯往下走时,他忽然松手。
静漪吓的差点叫出来,手扶着栏杆,贴着崖壁刮过的微风呼呼作响,她寒毛都竖起来了,:。
“第三个愿望究竟是什么?”陶骧望着她的眼,问。
静漪气的咬牙,就是不说。
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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