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痴痴的声音忽而传开,带着几分凄凉,几分落寞,遗失在了风中。
那是他的真情流露,可惜再也没人去听。
与此同时,周湦已然走出了荒野,又顺着来路摸进了果园。踏浪应该还在附近,有踏浪在不用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回到邙城。
可是现在,周湦并不想回去。所以,他没有唤来踏浪。只漫无目的地走着,独自沉浸在冥想中。
姜伯允的心思他从来都看不透,但是他能够深切感受到姜伯允对胡姬的痴恋,这是他可以利用的筹码。只要再等一年,所有准备就绪。该结束的就让它统统结束吧!
哒哒哒,寻思间忽而有马蹄声传了来,周湦受惊,猛然抬头,见是踏浪,暗吁了一口气:这匹马还真是个宝,不用唤它都能找来!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紧跟着踏浪又传来了其他的马蹄声和人的呐喊声,纷繁冗杂,听声音人数应该不少。
是追兵来了吗?
周湦再不迟疑,带着雪锦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哈哈,跟着那匹马果然没错!人出现了。冲啊!抓住他!”
杂乱无章的叫嚷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皮发麻,周湦这才意识到原来那些追兵是被踏浪领来的。
呵,马终究只是一匹马,工具而已。只能被人利用!
愤懑之余,周湦不由得大力夹紧了马腹。
踏浪吃痛长嘶一声,加快了步伐,风驰电掣般向前冲刺。
雪锦迷迷糊糊受到剧烈地震荡,惊醒了过来,见自己又在马背上,还是在疾驰中的踏浪背上,一阵疑惑。
她不是在森林里迷路了吗?怎么出来的?又是怎么与踏浪汇合的?
周湦还在身后驾马,应该都是他所为吧!哼,这混蛋居然下黑手,太过分了。一念至此,雪锦忿然一拳打在了周湦肚子上,嗔道:“叫你欺负我,叫你在背后打晕我,哼,也让你尝尝被偷袭的滋味!”
这一拳雪锦可没手下留情,几乎使了全力,本以为周湦一定会呼天抢地的,谁承想那家伙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纳尼?你丫是铁打的啊!”雪锦汗颜,又多补了两拳。
周湦又好气又好笑,忙劝道:“别闹,他们追来了,你再逗我笑,我都没办法御马了!”
“……我都使上吃奶奶(读第一声)的力气了好么,你居然说我在逗你笑?哼,这分明是对本姑娘的讽刺和侮辱,太过分了!”雪锦愤愤不平提出了抗议。
“噗嗤……”周湦实在撑不下去了,直接笑喷,抓缰绳的手瞬间脱力,缰绳随之滑落。要不是踏浪够给力,他们俩早就直接被摔下去了。
呃,好险就摔成肉饼了!周湦猛地倒抽一口凉气,瞳孔骤缩,笑容僵在了脸上,忙劝雪锦:“乖乖,咱不闹了成不?后面真的有追兵!等回去让你闹个够行了吧!”
“诶,你这话怎么说的?背后偷袭的阴人还有理了,说得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似的,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你倒给我说说看啊!”雪锦显然不乐意接受周湦此番劝言,骂骂咧咧开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乖了,坐好,小心摔了!”周湦妥协道,踏浪亦是神配合的制造出了更多颠簸,无声地帮了周湦一把。
雪锦猛然感受到身下的动荡,急忙抓紧周湦的衣衫,稳定了身形。
意识到周湦所言非虚,现在的确不是她赌气的时候,她不禁又白了周湦一眼,瘪嘴嗔道:“回去再收拾你,哼!”
说完这话,她本来也打算就此放过周湦的,但是一股诡异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竟是和周湦面对面坐着,中间还是零距离,这未免也太尴尬了吧!如果没猜错的话,很明显是周湦在故意占她便宜。
考虑到这一层,雪锦再度勃然大怒,对着周湦一顿猛捶,“看你这混蛋也不像好人,色胆包天了都!啊,快说,你打晕我之后究竟对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啊?”
想到周湦可能对自己做过各种变~~态的事情了,雪锦的心里就不由得连连抽搐:天呐,太可怕了,我的人生,我的清白,难道就这么毁在一个神经病手上了吗?这怎么可以!啊!~~
一拳一拳又一拳不断地捶打在周湦的胸口,某女已经彻底地陷入了癫狂状态。
周湦默默忍受着,回头见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他也不再淡定了,只得抽出一只手来紧紧地箍住了雪锦。
雪锦被禁锢得动弹不得,更是气恼,全当周湦又在占她便宜,拼命挣扎了许久,见毫无成效,哇的就哭了。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汹涌而出了。后来想想可能是被欺负又无力脱身,感觉很无助,才哭的吧!
周湦感觉到胸口的潮湿以及雪锦的啜泣,顿时慌了心神,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连忙安慰雪锦:“别哭了好吗?都是我的错,我承认,你想要怎样尽管说,别哭啊……”
听了周湦的劝慰,雪锦哭得更凶了,心烦意乱:态度这么诚恳,肯定有问题,指不定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想想就浑身不好了!啊,为什么我要遇到周湦这个变~~态!简直没人性啊!
彼时身后的追兵已经肉眼可以看清人脸了,领头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生面孔,给人的感觉很精明。见前方人马速度放缓,他不禁有些犯疑,也跟着慢了下来,警惕着前方的可能陷阱。
“大哥,赶紧追上去啊,还等什么?”耳边传来了急切的一声。
男人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急,他们已经插翅难逃了!”
“若是等司马大人来了,我们的头功可就没了!”又一人提醒道。
男人依旧摇头,暗自在心里盘算着:若是贸然出动,遭到对方冒死反扑,必定损失惨重,兄弟们的命可不是草芥,只能智取,不可硬来!
再看前方那人那马,放缓速度的同时还在左右摇晃,分明有猫腻,指不定就是诱敌深入的诡计。
如是一想,男人又默默观察了良久,始终没敢下令出击。
再说回周湦,见雪锦肆无忌惮地痛哭流涕,周湦心烦意乱,只觉得浑身有力无处使,幸好后面的追兵没有立即追来。
他们的速度似乎也放慢了,这是何故?莫不是有阴谋?
怀着纷乱的思绪,周湦又夹紧了马腹,想要凭借踏浪的优势冲出包围圈。岂料他一加速,后面的人也跟着加速了;随后他又减慢了速度,后面的人也跟着减速,时刻和他保持适当距离。
这,那些人意欲何为?周湦实在想不通,总觉得自己被耍了,不由得恼羞成怒,“岂有此理,敢耍我,活腻歪了吧!”
“吁——”周湦忽的一拉缰绳,勒令踏浪停了下来,调转马头,直视着身后众人,目光如炬,杀气腾腾。
“果然有陷阱!”领头的男子一声惊呼,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结论,慌忙勒紧缰绳扼住了马势。周旁众人紧随其后,也停住了。
“相信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管你们是听了谁的命令,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一个也逃不了!”见追兵停下,似有所忌惮,周湦不由得一声厉喝。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外
领军男子听了周湦的狠话,心下骇然:他明明只有两人一马,而且其中一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为何胆敢口出狂言?某不是真有什么倚仗?他的天地暗网可谓神通广大,难道就埋伏在附近?
越想越不对,男子踟蹰不前,也没敢轻举妄动。
周湦见此,冷哼一声,再度调转马头,扬长而去。这次怀里的雪锦明显安生了许多,可能是被追兵的阵仗吓到了吧!
奇的是身后那群人竟当真没有追来,只被他的一句话就唬住了。
“算你们识相,保住了狗命!”周湦轻蔑道,挥动马鞭,加快了行马速度。不多时熟悉的城池轮廓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悠然指挥踏浪走向了进城暗道。
危机总算度过了,雪锦讪讪地抬起头来,睨了周湦一眼,见周湦凝视前方神情严肃,她不禁又将视线收了回来,兀自陷入了沉思。
那些追兵跟姜仲卿是一路的吗?好生怪异,怎会被周湦的一句话就吓得不敢追来了呢?胆子要不要小成这样啊?太怂了吧!
还是说他们在忌惮着什么?怕周湦发狂乱咬人?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依周湦的品行,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啊!
如是想着,雪锦不由得又抬头瞪了周湦一眼。
“咳咳……”周湦似有所查,猛地咳嗽两声,道,“我到底怎么你了,你就要哭得死去活来的?实在想不通,让别人见了误会多不好,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明白得很!”雪锦嗔道。
“呃,我承认打晕你是我不对,但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啊!你又不听劝。直往死路走,我能怎么办?”周湦无奈地说出了自己的苦楚。
雪锦哪里肯听,又一拳打了过去,喝道:“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打晕我之后,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要是不弄清楚,雪锦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了。
“我能对你做什么?你现在不是完好无损地在这儿吗?又没少哪块肉!”周湦好笑道,璀璨的目光流转在雪锦身上,映着温柔的月光,忽闪忽闪,干净得像个孩子。
可越是这样,雪锦的心里就越是忐忑。都说人眼是心灵的窗户。看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猜透一个人的心,周湦这货明显是个意外!对,不是例外,而是意外!他的眼里什么也没有,太干净了!
这货绝对不是正常人。绝对不是!
“在想什么?”正腹诽间,疑问的声音忽而传来,雪锦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故作深沉道,“就不告诉你,急死你!”
“啊?啊……夫人怎能盼着我死呢?我要是死了,你不就成寡。妇了吗?很可怜的。没人疼没人爱,深居幽宫,整日以泪洗面,直至老死后巷,凄凉一世,直教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我呸。没有你我会活得更好!”听了周湦怪腔怪调的话语,雪锦果断狠啐了一口,以示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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