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鸷忽然心惊,他见了关海沧嘴角噙笑,却自心底一阵发寒。
白明玉总算收拾完了那些凌剑派的弟子,虽然并不吃力,却颇费了她一番精神。回头再看,关海沧也已将戟点着吴鸷咽喉,把吴鸷制服了。杨怀启正过去给吴鸷点穴,关霆关霖七手八脚的帮着杨怀启去给吴鸷绑上了,两个孩子颇有点报复的意思,将吴鸷勒得死紧。其他凌剑派弟子也被衙差们锁扣了起来。白明玉瞥了关海沧一眼,觉得他脸色有些白,颇有些担心。
“杨先生,你带着心碧和关霆关霖随着衙差们回去县里,将这些凌剑派的人下在监里。不过仍是要善待的,不可教人胡来。”关海沧拄了戟站在原地吩咐。
“知道了,关爷。”杨怀启上下打量了关海沧半晌,迟疑的问,“那你和白小姐呢?”
“我与……”关海沧笑了笑,“我们两个还得去看看张大人。张大人那边并没什么得力的人手。若是何其年发威,他们却不好应对。”
杨怀启张了张嘴,却不过是说了句“两位多保重”而已。
看着杨怀启带着人都走了,白明玉也抬脚要行。她心里其实颇惦记着关海沧。之前与那吴鸷交手,她已知道自己不是那人对手的,怕关海沧战起来也会吃力。也不知道关海沧现在究竟怎样了,是不是还好。然而她又不好就凑过去询问,那关切被堵在心里,发不出来。
“殿下,且缓缓。”关海沧声音虚弱,拄着戟的身体晃了晃。
“你怎样?”白明玉急回身去扶他,手上顿时湿腻一片。再仔细看过去,他黑衣都被浸透了,“伤这般重?”心上被塞住了,血脉俱都堵死在那拳头大的空间里,激越的涨着,要爆裂开一般,却偏偏没有出口可以发泄。
关海沧只摇头笑着:“那人是个厉害的。江湖人果然了得。”他轻轻推开白明玉,看着白明玉衣袖上蹭着的他的血迹,银色配着红,特别的刺眼,“别脏了殿下衣裳。”细查看了白明玉,知道她并没有受伤,心中才安了,“不过缓缓,便可以走了。殿下不必多虑。”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出去,“别耽搁太久,张大人那边要紧。”
白明玉望着前面大步的关海沧的背影,轻抚着自己左腕,垂了头,咬了唇,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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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剑亭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奔波了两日一夜,唇焦口裂,心下却更是焦急。好不容易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他急匆匆的骑着倾雪赶回来。到了堂村,见着大门被踢坏了半片,人去楼空。紧赶回县衙,才知道原来关海沧与白明玉已经行动了。得了信,他只得再赶路,奔廖家村去。倾雪马鬃都要粘在一起了,缕缕的汗流下来。张剑亭不禁感叹白明玉的马都是宝马良驹,要是换了寻常的好马,被他这般驱驰不休,早该跑不动了。可倾雪此时依旧奔驰如飞。
到了廖家村附近,却看见小山包上百二十名兵士正围着一群人战。一点鹅黄色极显眼的,却是护着一个穿着绿色官服的人,被个高壮大汉逼着,险象环生。
“何其年,住手!”张剑亭大惊,自马上飞身而出,半空掣剑,直击何其年。
何其年正将童宁与张诠逼到山崖边上,“叮”的一剑将童宁柳叶刀震飞。童宁却顾虑着身后张诠,眼见着何其年剑到,却不闪避,大张了双臂护住张诠。
“二小姐!”张诠大惊,伸手去推童宁,想将她推开。然而他一介文士,就算童宁功夫再差,也不是他能推动的。
张剑亭脸色都白了,何其年那一剑,若是刺下去,童宁简直必死无疑。却见那傻丫头却还不顾自己,惟以护着张诠为重:“何其年,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来与我战!”一剑已到何其年身后,急急抢攻。
何其年忙收手,回身避过张剑亭,与张剑亭战在一起。
张剑亭与何其年剑上硬碰了几下,金火直迸,银瓶乍破之声不绝于耳。张剑亭这一番抢攻,其实犯了大忌,他向走迅捷一路,剑势惟以巧胜。凌剑派虽则也是剑走轻诡,何其年却因为高大力壮而用剑颇沉,大有在凌剑派自开一路的架势。张剑亭本不该与何其年斗力的,然而为了童宁,他也顾不上许多了。几下之后,张剑亭只觉得手腕发麻,被何其年震得虎口疼痛。虽则如此,张剑亭一颗心却才平稳下来,冷汗此时才知道流下来。若是他晚到一步,长宁郡主就要做了何其年的剑下亡魂了,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父亲,一个小小的县令死的。
张诠来不及看儿子如何,先来查看童宁的情况:“二小姐,可好?”他心惊肉跳,怎么也想不到童宁竟会为了保护他而不顾自己生死。
“不好……”童宁一跤跌在地上,只觉得腿软,“吓死我了……”嘴一撇,眼泪噼呖普噜的往下掉,狠狠的骂着,“张剑亭你怎么不早点来!吓死我啦!”张剑亭来了,被大姐和五叔十分看重的张剑亭来了,那么事情便可以解决了。在童宁的心里,就是这样的。
“不是还没死么!”张剑亭嘀咕,心里后怕,却没表现出来。
“二小姐,方才你怎么不躲?”张诠蹲在童宁身边,心疼又埋怨,“你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如此涉险!”
“大姐教我护住你安全的。”童宁抽抽搭搭的,话说得委屈,“五叔也说你重要,一定要你保重的。大姐和五叔一定不希望你出事。”说完打了个嗝,之后那嗝就停不下来了。
张诠拍着童宁,给她顺气:“下官再怎样,难道还能如二小姐重要?自然是二小姐当最保重的。”
童宁却摇头:“五叔说,你关乎国运,治世之中,是不可缺少的人才。大姐也说,将来都要偏重你的。童宁明白,童宁其实没用,尤其与你相比。再者,五叔和大姐将你交给我保护,我不能教他们失望的。”她脸上都哭花了,嗝还打个没完,话说得断断续续,模样滑稽得很。
只是张诠听得眼中含泪,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堂堂郡主,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孩子,却要保护自己这么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不惜拿命来拼。他有什么可以来报这样的恩的?除了尽心国事,再无以为报了吧。他原想着,就做个县令,保护这一方百姓,也就够了。经过乱世征伐,他早已对朝廷失望,不想参与过多。然而霜镜公主、虎威将军,甚至长宁郡主,一个个的,都这般待他,他难道不能对这个朝廷有所期盼么?难道可以不去为这样的皇室来尽一片心么?
张剑亭虽然正与何其年交战,童宁的话却一句没落下,都听在耳内,心中也跟着翻涌。。。。
第四十二章 交换的条件
“张少侠也忒小看人了!”何其年见着张剑亭分心,冷笑。剑下却狠,直向着张剑亭破绽处袭去,如长蛇出动,迅疾狠辣。
张剑亭脚下飘荡,长衫飞逸,已然躲开了何其年的攻击。论迅捷凌厉,他张剑亭在江湖上可也算是一号人物。何其年与他相比,速度还不够快。只是何其年力大,却是张剑亭所不及之处了。两人一时半刻,已然胶着,战了个平手。
百二十人的兵士,不一时也将凌剑派弟子擒下了。虽则本事不够好,然而仗着人多势众,阵势巧妙,也足以将那二十余人手到擒来。待白明玉和关海沧自廖家村里赶来的时候,就是见着众人围观着张剑亭与何其年的战斗了。
何其年与张剑亭战得认真,周围动静全被他们抛在了脑后,眼里剑下,就只有了对方。张剑亭一心将何其年拿下,何其年却是要张剑亭死,两人招式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他们两个身上都挂了彩,张剑亭青衣上见了红,何其年更是血迹斑斑。
“张剑亭,把他拿下来!”童宁在旁边喊着,替张剑亭助威,连白明玉和关海沧来了都不曾注意到。她倒是看得比那两个比拼的还紧张,早站了起来,跟着手舞足蹈的,恨不得上去给张剑亭助拳。
张剑亭却根本不曾闻着童宁的话,何其年的本事不在他之下,他战来吃力。然而仗着剑法高妙,轻功更胜,也渐渐扳了上风了。
何其年却着急,对着张剑亭久战不下,教他如鲠在喉。从来人都说他是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将来在江湖上坐镇的必是他无疑。然而这张剑亭比他还年轻了十岁,一身功夫却不在他之下,还隐隐有超越之势。若是今天他不能将张剑亭杀毙,来日必要被这年轻人压下风头去的。如此一想,手下更狠,招招要命。只是张剑亭实在难缠,想要在剑上取胜,何其年已经是做不到了。这般一寻思,何其年倒是想到了别的办法。
张剑亭眼见着何其年剑势缓缓弱了下去,虽不明显,却是明白。他心中大喜,更添了精神,剑上挽花,直奔何其年而去。何其年却觑着时机,将剑与张剑亭的剑一绞,于此同时却左掌拍向张剑亭肩膀。张剑亭躲避不及,只得与何其年双掌交击。这一下碰上,张剑亭才大惊失色,他根本甩不脱何其年的掌,对方根本是有意来与他拼内力的!
何其年内力阴毒,透着邪气,源源向着张剑亭逼过来。张剑亭只觉得手掌麻木,被那噬骨的内力逼得一条胳膊都觉得冰寒。只是他却开解不得,只能将内力与何其年来硬拼。然而他内力确实逊于何其年,不一时已是一头冷汗,脸色灰败了。
白明玉想要将两人分开,却明白除非内力修为极高,否则一个不慎,会将张剑亭重伤。而她自己却没那般自信,只得求助于关海沧,唯有关海沧那般浑厚的内力,才能即时分开那两人。
关海沧深吸一口气,便要迈步上前。他心中忐忑,苦笑而已。论内力他确实最好,然而此时正是重伤之后,是否能够不伤了张剑亭,他也是没有半点把握。只除了他,却没别人做得了,也唯有一试而已。
“其年!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横空里插了过来。一袭蓝袍不知从何处飘摇而至,倏然到了张剑亭与何其年身边,两只手各抓住张剑亭与何其年的手腕,轻轻一分,就将那两人解开了。
张剑亭倒退五步,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吐了口血。他胸口气血翻涌,若不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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