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轰!”洞中白光大炽,如闪电怒舞,银蛇乱窜,九节雪亮的剑芒卷引狂风,滚滚呼啸,从四面八方朝她电冲而来。
一时间眼花缭乱,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刺目剑光,彷佛漫天星斗——起坠落,又像一条银甲巨龙怒吼咆哮,盘旋俯冲。
“缚魔龙骨剑!”唐梦杳心中大凛,张思道终于出手了!
她凝神聚气,左手舞诀,太朋伏魔镜青光大作。几在同时,“春水流”飞旋回转,剑芒倏然斜指在铜镜上,口中叱道:“花开顷刻,纵地金光。天雷地火,神鬼莫当。镜花水月,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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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嗤嗤!”镜面碧光鼓舞,蓦地幻化起数十道流离夺目的青光剑芒,怒射爆散,冲入滚滚白光。
“轰隆隆!”翠绿剑芒缤纷射窜,气浪叠爆,犹如朵朵彩菊当空怒放,顿时将周围的汹汹白光朝上方急速高高推起。
洞窟巨震,土石簌簌如雨,空气如水光幻影似的摇晃波荡。只听张思道朗声笑道:“镜花水月,幻影成空。
茅山剑法,看来不过尔尔。“四周气浪层层翻滚,银云似的越积越厚,越堆越高,推挤到最高处,突然如狂潮决堤,滚滚冲泻而下。
唐梦杳呼吸一窒,如被山岳四面倾轧重击,再也抵受不住,浑身碧光陡然消敛,太阴伏魔镜、“春水流”
倒卷旋转,险些脱手飞出。
她低吟一声,衣裳鼓舞,长发飞扬,踉跄坐倒在地,檀口轻颤,喷出两口鲜血,洒得翠绿的道袍上点点殷红。
狂风扑面,银光电卷,九节白铁剑如龙蛇呼啸,在她四周绕舞一周,倏地飞回到张思道的手中。
唐梦杳晃了一晃,软软躺倒,周身经脉尽数被封,再也动弹不得。
龙虎道士欢呼雷动,叫道:“龙虎天师,天下无敌!”纷纷涌到唐梦杳面前,剑光闪烁,在她眼前不断地晃动。
张思道负手踱步而来,风度翩翩出尘,叹道:“唐仙子果然天资聪慧,不过双十年华就有如此造诣,假以时日,超过虞夫人绝对不在话下,奈何天妒英才,造化弄人,委实让人扼腕叹息!”
唐梦杳俏脸雪白,胸脯急剧起伏,咬牙道:“你杀了我吧。”
“嗤!”一旁的张五真剑尖一挑,已将她的衣带割断,淫笑道:“千古艰难唯一死。如果死有这么容易,我们还修什么道?求什么仙?不如张五真今日就让仙子欲仙欲死,一起探究阴阳两仪的奥秘,如何呀?”
唐梦杳脸上飞红,颤声道:“卑鄙!”心中悲怒悔惧,恨不能立即死去,闭上眼,泪珠滚滚掉落。
早知如此,适才宁可立即转身投入洪炉,化为灰烬,也。胜过受这群禽兽的玷辱折磨。
张思道走到炉边,微笑道:“太一生两仪,两仪生万物。道家修真,原奉就该参悟阴阳合和的妙理,五真这话说得也没错啊。唐仙子修道十九载,也知内丹宋之不易,既然决意要死,倒不如将女贞道丹送与张某,也算不枉了这些年的修行。”
这番无耻言语由他口中吐出来,竟是坦荡自若,光风霁月,彷佛在谆谆传道,说什么玄学至理一般。
众道士齐声大笑,极其兴奋。剑光飞舞,片刻间就将唐梦杳的衣服割得七零八落,露出玲珑玉体、如雪肌肤。
想不到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正派修真,背地里竟真敢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举。
楚易在炉中目睹这一切,怒火熊熊,几次想要出声喝止,奈何舌头竟像是僵硬打结了一般,一声也发不出来。
突然,舌尖一跳,从他喉咙里发出一个陌生磁性的声音,哈哈狂笑道:“好一个‘道家修真,原本就该参悟阴阳合和的妙理’!张天师既有这等觉悟,何不加入我神门天仙宗?嘿嘿,一夜之间杀了几十个牛鼻子,谋宝害命,栽赃嫁祸,这等狠辣手段就连天仙宗也比不上哪?”
众人陡然一震,纷纷朝他讶然看来。
一言既出,楚易自己也是大吃一惊:这不是他的声音,却偏偏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听这语气,又分明是魔门人物,难道角蟒老怪的魔识已经渗入他的元神,控制他的肉身?想到这里,心底顿时一阵寒意森然,周身冷汗涔涔而出,又是恐惧又是悲凉。
张思道也不生气,森然一笑,道:“角蟒老怪,你先别着急,等我取了唐仙子的元丹,自会轮到你。”
那声音大笑道:“角蟒老怪算什么东西?也能和寡人相提并论?张天师号称‘伏魔天师’,眼光也不过如此,太让寡人失望啦。”
楚易一凛,又惊又奇,这个声音似乎是从自己丹田内传出的,磁性浑厚,玩世不恭,果然和他听到的角蟒老怪的声音大为不同。
倘若他不是角蟒魔祖,那又会是谁?自己体内何时又多了别的妖魔鬼怪?
张思道眯着眼凝视着他,微笑着沉吟不语,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个人,却又觉得未免有些荒唐。
众龙虎道士的注意力也纷纷从唐梦杳转移到了楚易身上。
张五真黑脸煞气一闪,喝道:“管你是什么妖魔!
竟敢在天师面前故弄玄虚,称孤道寡,活得不耐烦了!
道爷先宰了你再说!“说完念了一句法诀,长剑疾刺,凌空画符,一道青紫色的火焰从剑尖喷吐而出,轰然向丹炉冲去。
那声音透过楚易的口舌,嘿嘿狂笑道:“魑魅之火,也敢和阎王争光?想当年寡人火烧蓬莱,煮沸东海的时候,你这牛鼻子还是蝌蚪哩……”
狂笑声中,楚易突觉一股狂猛真气从丹田处螺旋冲起,直灌右臂,身不由己地探出右手,凌空一抓,一道绿光火焰蓦地从掌心怒爆飞冲,发狂似的螺旋卷舞,瞬间将张五真的长剑,手臂紧紧缠绕。
“五真小心!”
张思道话音刚起,张五真便觉得热气扑面,呼吸猛一窒堵,一股难以言状的强大吸力将他硬生生地朝里绞旋而去,浑身烧灼,神识剧荡,真气滔滔倒泻而出。
“吸真鼎炉大法!”
张五真嘶声惨叫,横空飞起,陀螺似的“呼呼”乱转。
“咯啦啦!”一阵脆响迭爆,他的手臂、长剑顿时如麻花般地扭成一团,雪白断骨接连不断地从肌肉破刺而出,皮肉迅速焦黄。
“咚!”右臂连手带剑,齐肩插入铜炉圆孔之中,头颅则重撞在滚烫的炉壁上,白烟直冒,焦臭难闻,发出一阵凄厉如鬼的哭嚎。
众人惊呼声中,张思道疾掠上前,银光一闪,一剑斩断张五真的右臂,立即抓住其脚踝,反向一转,朝后猛力拖拽,强行拉了回来。
这几下快如电光石火,楚易只觉得眼花缭乱,手腕剧震,一股温热真气滔滔不绝地从掌心涌入自己丹田。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张五真已经摔落在地,周身焦黑,抽搐颤抖,半边脸更是烧灼得皮焦骨烂,几无人形。
楚易对此人卑鄙行径厌憎入骨,见他如此下场,心中大快,但微微又有些侧然。
众人无不大骇,寂然无声。
天师道高手如云,龙虎四仙八真十六灵在道门中赫赫有名。张五真能在龙虎八真中排列第五,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但竟被楚易一招杀得人鬼不如,生死难料。
“好——个太乙离火刀吞神吸真大法!”张思道惊疑骇异地凝视着楚易,瞳孔收缩,徐徐道:“你果真是太乙门楚狂歌?”
那声音哈哈狂笑,震得丹炉红光乱闪:“不错,牛鼻子总算有点眼光,寡人就是太乙天帝楚狂歌!”
太乙天帝!
楚易心中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乙天帝楚狂歌不是和李芝仪在荒山鬼庙中同归于尽了吗?
那夜他亲眼看着两人的尸首被自己的黑毛驴撞倒在地,散落进碎,怎么……
怎么这魔门妖邪竟会死而复生?倘若是其元神,又是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附到了自己体内?
一时间如坠云里雾中。
众龙虎道士哄然,一个胖道士叫道:“绝不可能!
天师,太乙楚妖早在几日前已经和李老道双双兵解了,此人必是冒牌货!“楚易一凛,忽然想道:“天师道早知道李真人已死,在齐王府里却故意不点破制止角蟒老怪,自是顺水推舟,故意栽赃灵宝派,用心好生险恶!”
楚易丹田内那声音哈哈笑道:“就凭李牛鼻子那点本事,也能让寡人兵解?
他早被寡人打得碎尸万段、形神俱灭啦!““放屁!老妖怪,你是小母牛骑风筝——牛飞上天了!”
楚易丹田内忽然又响起另一个高亮的声音,喘着气怒笑道:“道爷我寿与天齐,你区区一个老妖怪能奈我屁何!嘿嘿,将我肉身‘碎尸万段’的,是这小子的黑毛驴儿,难道你居然自认是只小毛驴儿?可笑呀可笑!”
声如洪雷,在洞窟里轰然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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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耸然色变,纷纷失声叫道:“太乙真人!”这一次的震惊更远在先前之上。
楚易张口结舌。李芝仪没有死!竟然也在自己丹田之中!想不到体内竟同时附入了一道一魔当世两大散仙元神,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只听楚狂歌打个哈哈,反唇相讥道:“好臭好臭!
寿与天齐?你当自己是孙猴子吗?若是孙猴子,又怎会被寡人打得元神出窍,狼狈不堪地掉入太乙元真鼎?阁下尊贵肉身又怎会被区区一只毛驴撞得灰飞湮灭?可笑呀可笑!“李芝仪“呸”了一声,冷笑道:“猪八戒笑牛魔王——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了!被毛驴撞得挫骨扬灰的好像不止我一人吧。嘿嘿,老妖怪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结果却和道爷一起掉进了太乙元真鼎,果然高明啊高明!”
两人在楚易体内舌枪唇箭,听得楚易耳中嗡然,气血翻涌,隐隐约约终于猜到了大概。
那夜鬼寺之中,这两人必是激斗得两败俱伤,元神双双离窍,一齐困入太乙元真鼎中,恰逢那时他带着毛驴赶到寺庙,搅入混局。
毛驴欢呜乱跑,无意之间撞开了两人的肉身与太乙元真鼎,导致二人顷刻形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