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散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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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弯-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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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脸忠心耿耿长公闼档目

旁边的邵印这时已多少看出了眉目。

想来应是白世非在临行前暗中有所交代,而邓达园为着把事情办得逼真,不但连自己也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他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促成尚坠订下婚约,如今想来,早前府里那些禁也禁不止的奇怪流言,约莫也是与他有关了。

面对着脸忠心耿耿长跪不起的下属,白世非终究再骂不下去,强自按下胸中怒气,对邵印喝道,“她在哪儿?”

邵印急应,“说是在后花园里。”

白世非拂袖而去。

直至他走远了,一旁的白镜才轻声嘀咕,埋怨不已,“两位管家也真是的,公子打从接到信儿便日夜兼程往回赶,这些天里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你们好歹也该让他先坐下喝口茶歇一会。”

春寒料峭,晚风吹过林苑里秋水无际湖的湖面,拂起轻浪涟漪。

有一道萧索纤影独自坐在湖心的亭子里,投在地上的寂然影子被冬末残阳渐拉渐长,仿佛整个人已融在风中,如泥塑似一动不动,只静静看着辽阔幕下飞过的离群孤雁,往苍茫远方掠去时发出一声悲鸣。

过去几日里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足不出疏月庭,对于外间的流言风语全置之不理,惟一令她难受的是,晚晴、晚玉和晚弄等几个从前要好的手帕交,差没与她彻底翻脸。

 

她们一致认为她这么做摆明是对不起白世非。

她无心辩解,个中凄苦滋味,本不足与外人道说。

耳际传来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似是底面极柔软的云头锦鞋不经意踩到了细小沙砾,由此打破了原本行走时的悄然无声。

上刻犹无言地远眺际,下一刹尚坠已从石栏上扎跳起来。

离别半月,相思和担忧早积聚得苦不堪言,然而她见着他那瞬间黑瞳里浮现的惊悚,以及骤然降温的冷绝,令白世非心口一阵怆然,那许多体己说话就这样停滞唇边,再也说不出来。

尚坠冷冷凝睇着他,极力控制着心底的微微骚动。

分隔了十多个日夜后乍然重遇,在薄暮湖光中他的黑发两鬓象是染了一层烟云尘霜,原本清朗雅绝的俊颜此际倦容毕现,血丝浅淡的星目不复泓水幽渊,薄唇起初动了动,最后却默然轻抿,眼波里流动着一抹深沉难懂的暗伤,仿佛如斯无奈,又仿佛掩藏着一丝失望,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

不知为何,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全然陌生,内心隐隐约约有些莫名慌张。

“你便不能够等到我回来么?”他终于开口,说话很轻很轻,带着些微自责,却还掩不去语气中一抹幽怨索然,她何以非得那般绝情,便连解释的机会也再不肯给他一个么?

尚坠垂在身侧云纹袖子里的两只小手慢慢又握成了拳,尖细指甲因用力过度而刺得自己疼痛入心,绷着的小脸别向一旁不肯再看他,也不肯话,君将另娶,妾拟他嫁,事已至此,多说何益?

再过些时日,便是两两方休。

她抬腿走出亭外,一步步从他身前走过。

白世非呆呆望着微波薄泛的湖面,心口无边无际的苦涩最终化成微风中的惨淡低语,“你若曾对我有半信任,我又何须对你诸多隐瞒。”

第七章 深宵惊魂乱

回到疏月庭后尚坠也没和晏迎眉提起已经见过白世非。

自打白世非离府,晏迎眉便一直留在房中用膳,几名丫头侍候膳罢,尚坠如同前几日一样,拖拖拉拉地留在屋里做些可有可无的杂事,刻意避开不与晚晴等人同往角院的膳房用餐。

她无心为自己话,也不想听他人教诲。

此时此刻,她不愿和任何人交谈。

膳房里空空如也,只她独自在座,桌上饭菜都已凉冷,她有一箸没一箸地拣着些儿下饭,其实完全食不知味。吃到半途,有小厮端来一碟热腾腾的红蓼,说是厨房给加的菜儿。虽没食欲,也还是夹了几嘴。

吃过晚饭回去,晏迎眉也没甚事,吩咐一干下人都回房休息。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去回想,可脑袋总是不由自主,每忆起他的说话,心尖都象被什么东西揪扯了一下,闷闷地一阵隔一阵地疼痛着,难受得无法形容。

好不容易终于困意来袭,却异样浅眠,便窗外有些风吹草动都会迷迷糊糊地睁一睁眼皮,魂梦在黑暗中找不到落处,茫然俄顷,才醒觉原来自己正躺在床上,复翻身合眼再睡。

如此被惊扰了几回,逐渐觉得脸上似往外冒着热气,身子十分虚弱,连翻身都没有力气,而胸腹里似有一团浊气郁结不散,胀闷绞滚,闷痛加剧,却欲吐不出。

又熬了小半会,实在支持不住,唇干舌燥的她从床上爬起来,攀手往床头案边想拿茶壶和杯子,却在倒水时手一软,茶壶滑落将杯子碰倒,砰地一声落地开花。

腹内一阵翻涌,扶着案边呕出来。

深夜里万籁俱寂,杯子碎裂的声音显得惊人清晰,把睡在隔壁的晚晴惊醒过来,凝神侧耳,听闻尚坠房中仍然发出声响,她起身掌灯过来,推开虚掩的房门,睡眼惺忪地问,“坠子你怎么了?”

 

正吐得翻地覆的尚坠只觉喉咙一滑,噗地咯出一口血来。

晚晴顿时睡意全飞,惊叫一声,把油灯放下奔过去给顺背。

脚步声响,晏迎眉也已披衣过来,“怎么了?大半夜的闹腾什么呢?”一眼看见地面秽物上的血块,吓了大跳,急声吩咐开门出来的晚玉,“快!找邵管家去请大夫来!快去啊!”

尚坠虚弱地靠在晚晴的手臂里,唇角仍沾着一丝血迹,勉强打起精神对着晏迎眉轻轻笑了笑,有气无力地道,“我没事,这大半夜的……别去找邵管家了……”

晚玉过来一看,也惊得不轻,赶紧提灯笼跑出门去。

晏迎眉既急又怒,“都吐血了还说没事?!晚晴你把她扶到我房里,多取一床被子给她捂着,把房里的炭火簇旺些再去烧点热水过来。”

全身发软的尚坠脑袋昏沉沉地,身上绵绵不绝地渗出冷凉的虚汗,人虚弱得连眼皮已也抬不起来,只全凭二人施为。

晏迎眉和晚晴合力把安置好不久,庭院里终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晚玉领着邵印和大夫急匆匆赶了过来。

 

大夫给尚坠号了脉,看过她吐出来的血,又仔细问了许多情形,最后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吃错了东西,加上风寒外束,内郁所致。”

 

晏迎眉不解,“若只是风寒怎会吐血?”

“那血块色泽紫暗,应已积瘀多时,可能这位姑娘曾被外力伤及内腑,此次病发引得郁而化热,热乘于血,迫血妄行随气上逆所致,夫人毋需担心,老夫开张散寒清热的方子给她吃两天便没事了。”

晏迎眉听他得头头是道,总算放心一些。

扰攘了半宿,邵印偕大夫走出疏月庭时,远处色已微朦。

把大夫送走后邵印悄然进入第一楼。

平日十分宽敞的厅堂此刻全然笼罩在一种静止的浓墨黑暗中,厅里一点微细火星也没有,仿佛当空覆下巨大的乌翼,把整个世间都收在黎明前最深最暗的黑幕下,使得份黑暗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蔓延不到尽头。

便在这样的乌漆抹黑中,厅堂正中的紫檀案旁无声地坐着一人,双手手肘支在桌面,华袖洒案宕叠,手中酒杯端至唇边,缓缓仰首一饮而尽,左手执壶慢慢斟满,端起来,再度以杯倚唇,浓烈酒液顷刻间又次顺喉而下。

直至檐廊里传来细碎脚步声,白世非手中的酒杯才微微一顿。

一团桔红的灯笼光亮停在门外,邵印低声道,“大夫已经看过,有些轻微中毒,因为用量少所以没大碍,小的已吩咐下去先熬碗灵芝汤给坠姑娘祛祛毒,明儿再吃两剂药茶便没事了。”

在那小圈昏暗红光的浅浅映照下,白世非的侧影如刀雕石刻,便连说话声也平静如水,“辛苦了,去歇着吧。”

见他如此反常,表情言谈全不似过往,邵印也不敢多言,只躬身退下。

手中酒杯在黑暗里再度就唇,白世非慢慢饮尽。

那时踏雪寻梅,闻笛声而前往,仿佛已是上一世的事。

今夜,他若出了这第一楼的门口,邓达园的一番苦心便付诸东流。

良久,搁下杯子,双手按在桌上,起身时衣袂纹弯缬乱,一双沉色冷眸在无人看见下凝成肃厉寒锋,怒意与杀气齐齐腾凌。

日后会悔不当初的人,绝不会,是他白世非。

第七章 珠泪为谁淌

宣德门内群殿巍峨,庆寿宫中周晋正在回刘娥的话。

“白公子这些天里不曾去过疏月庭。”

“一次也不曾去过?”刘娥细细盘问。

“是的,不过那丫头自从病了以后便不喜食,他曾吩咐下去让厨子用鱼脆、鹿筋、熊掌等名贵食材给熬制八珍粥,还叮嘱姓邵的管家每顿必得端去百年山参汤。”

刘娥缓声道,“依你看来,他对那丫头是有情呢,还是无情?”

若白世非对那丫头有情,传回来的消息却指他不曾去看过她一眼,而是亲力亲为专心筹办即将到来的婚事,可若他对无情,从患病后他却又特地嘱咐下人们要照顾周全。

 

态度如此扑朔迷离,教人捉摸不定。

周晋神色谨慎地恭应,“卑职只是想,他若真心喜欢那丫头,按说便不该那么明目张胆,弄得府里人尽皆知。”

白世非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他要是动了真心又怎会对太后毫无防备?

再往回想深一层,他在得手后悠哉游哉地出门,临行前让下人暗中筹办亲事,表面上看瞒着那丫头似乎是怕她闹意气,但没准儿其实是他故意为之,自己从风头火势中抽身,把烫手山芋扔给管家去处理。

这一招避而不见极是高明,那丫头若想不开,麻烦也不会染上他身,反正他吃也吃过了,不出几天还有两位新娶的夫人在等着。而他选在那丫头下火之后才回来,她若能被哄得回心转意,他尽享齐人之福,又何乐而不为?

刘娥沉吟了半响。

“你的意思是——世非对待那丫头与他平日做事的手法完全无异?”

“正是。”

一个男子若对一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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