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声音。脚步声,夹着哭声,诉怨声。他听出来了,是任萍回办公室的声音:这个世道,共产党,这个世道,什么共产党……大家都紧张地盯着门口,听她的声音一高一低地飘过去。只有舒兰亭,白着眼睛,轻轻地自言自语道:你看哪,神经病,神经病,这种人呢,神经病。
一个星期后,部里面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地。任萍和舒兰亭呢,原先两个人关系还算是比较好的,相对于其他人来说,两个人在一起讲讲话的时间还是较多的。现在呢,她们见了面也说说话,虽无从前的深入和持久,总也让人觉得两人作为市机关干部,确有一种超乎寻常百姓的良好品质。
黄三木在后来的几天中,对自己的幼稚提出了不客气的批评和嘲笑。
那是一个晴转多云的下午,部里面的领导都外出了,这机关里的情况呢,现在黄三木有些熟悉了,领导和部下之间,大体属于猫和老鼠的关系。这年头的老鼠呢,比从前是猖獗了,见了猫,还是装作规规矩矩,缩头缩脑的,有的还卖乖卖巧。可等猫一出门,这些老鼠就溜的溜,闹的闹,现出了原来的本性。
这天下午,部里面人少了。黄三木难得地闲下来,翻阅着省市的几家内部刊物。他在研究刊物上的文章,想着究竟该如何把文章写好,如何才能发出来,让大家都看到他的文章,让大家尤其是青云的领导,都知道他。
任萍手里捏了把山核桃,一边咬,一边走了进来。她从手缝里漏了四、五颗出来,对黄三木说:吃,味道蛮好的。
黄三木和任萍一起咬着山核桃,就下意识地和任萍亲近起来。任萍说:黄三木,你到部里已经一年多了吧?
黄三木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任萍上嘴唇皱出一道竖纹,迷着眼睛,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黄三木,说:你一个大学生,坐办公室,真是委屈你了。这些领导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嘴里讲的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做起来都是鬼事。我们部里面啊,真是讲不清楚。
任萍凑过嘴来,压低嗓门,极秘密地说道:本来你这里是舒坐的。她到一处去,怎么吃得消?什么事都干不来。本来你去多少适合,有知识,有文化,正是用得着的地方。像坐办公室这种行当,舒是最适合了,她也只配做这种事情。
任萍摇了摇头道:我们这种单位啊,真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些领导,真不像话。还有那个舒,这个女的,最不像话,整天吃吃没事干,就知道粘上粘下去粘领导。她自己老公在外面乱搞女人,她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真是没人要看的。
黄三木有时候也看到舒兰亭去石部长办公室坐坐,并且和他说说笑笑地,不过他不相信她会对石部长有什么企图。至于石部长,那就更不能让人相信了,黄三木看到过他的夫人,长得挺俊的,比舒兰亭好看多了。有这样的老婆,石部长怎么会对一般的女人产生胃口呢?
不过,吃着任萍的山核桃,听着这位老同志的话,他不敢当面提什么不同的意见。但也不敢胡乱插嘴,以免惹祸上身。
任萍看着黄三木这样,不便多说些什么。便走到窗口看了看云,说:天快要下雨了。
任萍走了以后,黄三木认真地消灭了那几个山核桃,擦了擦手,又开始研究起内部刊物。他发现,这些内部刊物上的文章,实在谈不上什么水平。不过是些工作经验,报道些工作动态,另外就是些领导讲话、上级文件了。他觉得那些通讯员的文章挺低档次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它们登出来,而不把他的文章登出来。
正想不通时,舒兰亭走进来了。黄三木心里一跳,今天怎么碰到鬼啦,一下来个天,一会来个地,真有对手。
舒兰亭长得很富态,心情也很好,她一进来就乐哈哈地,像是很想跟黄三木聊点什么似地。
舒兰亭笑着说:黄三木,工作这么认真啊。单位里人都没有了,你也不出去走走?
黄三木说:大家都好出去,我是不能出去的。万一有人打电话找人什么的,值班室里没有人是不行的,我们陈主任曾经不止一次地教导过我。
舒兰亭说:对,我以前也坐办公室,我是最有体会的,其他人都可以跑来跑去,去干私事也没人说,可是坐办公室值班呢,出去上个厕所也有人找,找不到就有意见,这种工作也真不好做。
黄三木说:也没办法啊。
舒兰亭说:你还是干得不错的,领导在会上都表扬过你了。
舒兰亭忽然把话一转,道:黄三木,昨天晚上电视看了没有?
黄三木问什么电视,他是没有电视可看的。因为他住的邮电招待所,宿舍里开始有电视,后来因为长期住,电视就搬走了,根本就没得看。再说,就是有电视也不会去看,他心里清楚,他已经把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献给邹涟了。
舒兰亭说:昨天放那个杨乃武和小白菜,片子已经放到最后一集了。这个电视不错的,这个案子哩,啧啧,最后连明朝的那个皇帝,那个慈禧太后也知道了。
黄三木插嘴道:慈禧太后?是清朝吧?
舒兰亭忙改口道:对对,是清朝,你们大学生比我们清楚了。本来小白菜要杀头的,是慈禧太后把她叫去才免死的。后来小白菜做尼姑去了哩,啧啧。
黄三木听她讲什么羊了菜了的,罗里罗嗦,都烦透了。就想找点别的话题,便不假思索地道:今天这些人都出去了?好像任萍还在的嘛!
舒兰亭一听任萍两字,心里就不舒服起来。她两眼往门口斜了斜,压低嗓门道:任萍这个人啊,你下次要注意点哩。
黄三木知道舒兰亭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话了,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地想听一听她究竟是怎么攻击她的,便故作惊奇地问:怎么?
舒兰亭卑鄙地说道:这种女的算什么哩?不三不四地,她老公早就不要她了,嫌这个人太刻薄,和她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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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木故作惊奇道:喔,她离婚啦?
舒兰亭道:你还不知道啊,咦,你还不知道哩,她这种事情谁不知道啊,平时在背后啊,总是这个长,那个短地,没一句好话的。她在背后说你也不对哩!
黄三木真的惊奇道:讲我什么不对?
舒兰亭说:说什么我也忘了,反正啊,她不会说你好的,你有数就是了。黄三木,你还年轻,我提醒你一句啊,以后你和她在一起时千万要注意,说话,干事情都小心点。要是稍不注意啊,你就给她害了!黄三木觉得她这句话未免说得有点过分了,任萍再坏,也不至于会害人呀?便微微地笑了起来。
舒兰亭便说:不相信啊?不相信你以后看,要是不小心,你要让她害死!
说完,舒兰亭到窗口看了看云,说:这个雨怎么下不来呢?
10
自从拥有了邹涟,黄三木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变,就像是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要不是邹涟这么大胆率真,黄三木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有次,邹涟问黄三木:你看我这人,是不是太大胆,太不要脸呀?
黄三木只是简单地否定了一下,心想:对我黄三木呀,再大胆点,再不要脸一点才好呢!要是你胆子小,要是你太要脸,还真不知道怎么去追求呢!
黄三木确实很自卑,就是现在,他仍然觉得配不上邹涟,有时还真怕她忽然从自己身边逃走。他想,凭自身的条件和能力,要是去追女孩子,像邹涟这样的女孩子,真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可是谁知道呢,邹涟竟这样主动地送上门来了,现在就已经美滋滋地拥有她了,要说世上的事情啊,还真有点不可思议。
黄三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
每次和邹涟约会回来,躺在邮电招待所的房间里,他都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黄三木是个读书人,他曾经读过不少爱情小说,在这些小说里,他读到的爱情各种各样,最终的相同之处,就是他们的纯洁,他们经久不变的情感。黄三木想,他喜欢上一个人,当然是想恒久不变的,可是有一点,他就是怎么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少纯洁。在他的理念里,爱情应该是纯洁的,可他就是不纯洁。他曾经有过的对纯洁的种种理想,现在已经渐渐遥远了。每次和邹涟在一起,总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占据自己的灵魂,那就是对肉体的迷恋和追求。不知为什么,他怎么也克制不住自己。他喜欢亲她的脸和嘴,喜欢两个人伸出舌头来热烈地狂吻,他更喜欢把手伸进她的身体,一遍遍,一处处地去抚摸她的肌肤。邹涟曾经说过,那是最后的一次,以后就不许了。可她终于还是禁不住黄三木的软磨硬缠,被彻底地攻破了堡垒,后来就任他摆布了。
黄三木占有那块高地以后的幸福是难以言喻的。每天晚上,他像解开自己衣服一样地解开一个姑娘的衣服,他像解开自己衣扣一样地解开一个姑娘的胸罩扣,用他那只文质彬彬的手,尽情地抚摸和享受。
他熟悉了这个地方的一切,像熟悉自己的掌纹一样。他知道了|乳沟、|乳头等重要的地名,像一个贪玩的孩子,顽皮的孩子一样,胡乱地玩耍着。他喜欢拨弄她的|乳头,|乳头几下一拨,就开始硬挺挺地翘了起来,真是好玩,真是太好玩了。后来他还发现,她的左|乳|乳头要瘪一些,翘得没有右|乳高,黄三木说:呃,我已经找到你身上的特征了。
邹涟笑了笑,似乎她也是知道自己这个特征的。
黄三木戏谑道:要是你以后跟别人结婚啊,我就打电话告诉你老公,说你这个地方怎么怎么地。
邹涟打了他一拳道:胡说八道。
待黄三木玩得尽兴,做课间休息时,邹涟告诉了她家里最近的动态:他父亲有个朋友,儿子在一家什么公司里当经理,听说很有钱的。那个朋友想帮儿子找个对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