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勤思静心,来日方长。老朽若是还不曾昏聩的话,她日你必将前途无量。”
嫣柔垂眸静听,双手接过玉佩,对他深福一礼。
“多谢老先生吉言,阿柔风尘中人,此生只求淡泊,不为富贵。”
说罢,就要转身。也不将那十万两白银的赏金当真,毕竟,今日已是锋芒出尽,再要贪图便宜,只怕最后反而落下不美。
尤其是那一道高深莫测的冷冷目光,一直凝视在她周身,令她如临大敌一般,只觉隐隐将有不妙。
西京第一(3)
眼见几位绝色美人就要离台,六人之中却始终只有嫣柔一人未曾露过面容,众人也对这位障面美人也更是感到好奇。
楼清风也不知想着什么,远远落在后头一大截。
嫣柔接过玉佩来不及细看,便要拉着紫婷回去。
就在此时,只见已经先行下去的玉牡丹携其余几位姑娘向众人略一施礼。嫣柔匆匆下来,正要往台后的绘春阁里走去,只见那边玉絮、绯烟、碧氲几个已经相聚而来,拦在自己跟前。
这情景,看来是来者不善。
“牡丹姑娘,”嫣柔深吸一口气,先开了口:“这是要作甚?”
眼睛在玉牡丹身上上下打量了片刻,伸手进帏帽轻纱里头,以绣帕抚着嘴角,露出一个温和却不怯怕的笑容道:“几位姐姐,莫不会是想请阿柔去喝茶的吧?”
紫婷有些胆小,不过,此时依然牢牢的跟在嫣柔身旁,努力的撑起自家姑娘的场面。
“这位是柔妹妹吧?瞧我们这几个都不问世事了,连明月楼何时来了一位这样的绝色佳人,都不曾听到一丝风声。”
玉牡丹一脸嫣然巧笑,眼底却是一丝笑意也没有。
说着,她猛然伸手向嫣柔的帷帽探去,一边笑道:“这么热的天,眼见马上就有雨下,柔妹妹怎么不让自己的花容在众人面前展露一下呢?”
嫣柔立即后退一步,不急不恼地开了口:“久闻丽湖秋色袭人,今日出来赏纸鸢,本来依了身份,阿柔只是无名小辈,不该应牡丹姑娘之邀抛头露面。但奈何歆月姐姐点头应允,我想想不过是吟诗作对,品箫弄琴,皆是闺中雅事,便逾了礼数。阿柔不才,还望几位姐姐自重身份,不要与我这无名小卒为难。”
语气里虽含着笑意,但不悦之意也显而易见。
玉牡丹呵呵一笑,她伸手之下落空,也不好再度出手。只有望向身边的绯烟:“绯烟妹妹,方才可不是你说,想一睹柔姑娘的芳容吗?”
西京第一(4)
绯烟只当不闻,只是一味看着玉牡丹,语气中已有锋利之色:“我看从此以后藏春阁可以改名叫凤爪居了,牡丹姐姐不久怕这位新姐妹之后抢了你了的花魁之位么?犯不着这样动手相逼啊!”
说完,又转头看嫣柔:“柔姑娘今日能来此一见,自是缘分。不过,柔姑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留着日后一鸣惊人喽?”
正说着,左右几个丫鬟仆妇已经走上前来。
嫣柔正要出言呵斥,却听远远有人大笑道:“都说世间男子爱美色,如今看来,这美人么,那是女子也爱的呀!”
说话的人看时远,眨眼功夫,已经稳稳落到了高台之下。
萧锦彦一身白衫胜雪,虽是黑纱帏帽掩面,但周身气度霸气非凡。几位青楼花魁那一双眼睛自是阅人无数,一见这气派,登时就心仪不已。
原本那几个丫鬟仆妇正欲过来围住嫣柔,只见一边的萧锦彦摇起手中淡黄底色绘墨竹折扇,不动声色地挡开了一双已伸到嫣柔帽檐的手,语气淡然道:“这几位姑娘,大家都是风月佳人,既然这位姑娘不愿以貌示人,你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那双正要用强的手讪讪地垂下,扫了一眼身边的玉絮,玉絮却装作不见,只看着自己手上一把障面的团扇不语。
这样的翩翩贵公子面前,她如何肯承认自己是嫉妒恼恨?
玉牡丹见横生闯出来一位贵公子,不甘地又去看碧氲,只见碧氲微微一笑,如春风拂柳般温润,理了理鬓间的钿花,悠悠道:“这位姑娘文采真好,我素雅诗词,不知可否能向姑娘请教?”
嫣柔急欲抽身,当下便连连摇头,正想着如何说辞,却身后的楼清风姗姗而至:“碧氲姑娘肯与柔妹妹切磋诗词,那是再大不过的面子。我们姐妹二人今日冒昧前来打扰,正想着该如何向几位姐姐配不是呢!这个情面,我想柔妹妹肯定会给的。”
嫣柔隐隐觉得一阵头疼,心想,若我所料不假,挑唆人前来掀帏帽的,也是你使的黑手吧?
斗就斗!(1)
不过须臾之间,她心下亦是一阵冷笑,楼清风,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今日会早有准备而来!
一念转过,却是不再多想,伸手撩开帏帽的轻纱,一双明眸盼故有神的回道:“回碧氲姑娘,你的琴艺精绝,阿柔仰慕还来不及,哪里就敢如此托大?不应姑娘的约?”
一时亮相,果然,滟惊四下,清丽无双。
说罢,又是故意看了其余几人一眼,佯装无限谦和的低下眸子,道:“诸位有所不知,我们方才来时是与歆月姐姐一道出来的,这会子顾不得时间,我瞧着歆月姐姐已经走了。我不敢过分贪玩,因为咱们楼里规矩森严,阿柔只是一介姑娘,还请各位姐姐千万体谅则个。”
说罢,又是深深福礼下去。
几位虎视眈眈的姑娘看她如此举动,又见这女孩子分明生的比楼清风还好。受了挑唆的玉牡丹心中有气,只以为楼清风故意拿话诈自己出丑,正要发飙时,却见站在一旁的玉袍男子无限风流意态的赞道:“柔姑娘生的甚是可人,只可惜,脑子却不怎么好使啊!”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禁聚焦与他身上。
萧锦彦惯是毒舌郎君,对美人他从来无需花言巧语,反正自己的身份地位权势足以令天下任何一个女人拜倒。
因此,说这话时他几乎的本色反应。
嫣柔倒好,心中虽是微微着恼,但她本着不愿生事的心态,只想早早息事宁人,及时抽身离去。
却见顾玉鸣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众位美人当中,一脸笑意,逐一作揖问候道:“牡丹姑娘,绯烟姑娘,玉絮姑娘,碧氲姑娘……还有明月楼的二位姑娘,咱们可真是有缘啊!这不,千万人当中,就这么凑巧遇上了!来来来,诸位美人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说着,竟然真是深深福礼下去,他说话轻佻,语气顽皮,分寸却把握的恰到好处。一时间,惹的众位美人花枝乱颤的笑起来。
斗就斗!(2)
“哟!这不是顾先生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就是啊!如今顾先生只顾着日日往明月楼踏她们家的门槛子,弄的我家许妈妈天天埋怨工匠!说是明月楼的门槛,好似特别好迈嗳!”
说这话的是玉牡丹,她粉面含春,不无讥讽的将迈与卖字谐音,既骂了人,又解了气,啧啧啧……要说这几位花魁娘子啊,除了美貌,脑子也并非愚钝之人呢!
嫣柔趁此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三位西京城中也算红极一时的名妓。但见燕瘦环肥,各有美态。
四人中以玉絮最为纤瘦,不若玉牡丹身材高挑丰满,纤秾合度。绯烟美貌精致,却不如玉牡丹行动之间无限风情。
唯有那个说话最为柔和的碧氲,人如其名,一张粉面脂粉薄施,妆扮清丽,笑容却如桃李初绽,说不尽的风姿无限。
再加上她琴艺当真了得,嫣柔不由多看了两眼。
正看的入神,只听旁边的男子又开口:“我说女人更好色,你们还不信!这不,瞧瞧这位美人,看的都要入神了!”
嫣柔心中真有几分恼意,回过头看,就微微瞪了他一眼。
忽然,全身血液凝结住了。
这个身影,再加上这个久闻但却在她梦魇里经常出现的声音……不会错了!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
他害得自己国破家亡,沦为青楼贱妓……那么多的苦难,那么多的折辱,不都是他赐给自己的么?
双手,十指,禁不住微微在袖中握成紧紧的拳头。
银牙,咬上粉嫩的蔷薇色嘴唇。
一点一滴的血,都迅速往头顶上奔流而去……
萧锦彦!我曾当天立誓,这辈子,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定要杀了你!
“姑娘,你怎么了?”紫婷不知所以,只以为自家姑娘又是身体不适。见叫了一声没反应,嫣柔的手脚都冰冷发抖了。
当下顾不得其他的尊卑礼节,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用小小的身子护在嫣柔面前。
斗就斗!(3)
“你们行行好吧!我家姑娘才从病中好起来,刚才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半天,已经快要累的受不了了!”
说着,两眼都发红,就要跪下去了。
顾玉鸣见状,只得去看摄政王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壮着胆子试探着说道:“既然柔姑娘身体不适,那么,几位姑娘,不如咱们下次再约?”
“嗯,小顾说的很对,既然柔姑娘身体不适么……”萧锦彦一脸坏笑的俊颜被面上的黑纱遮挡住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周身的邪魅慵懒之气流露。
“这位公子,你……”。一直护着嫣柔的紫婷只不过一转眼功夫,便见自家姑娘已经被那个玉袍男子一把卷进了怀里。
“你家姑娘身体不适,本大爷今日心情好,愿意施舍个善事,送她一程。”
说罢,萧锦彦已经身影飞掠出去。眨眼功夫,便出了几丈之外。
顾玉鸣目瞪口呆,余下的几位,有嫉妒的也有不屑的,唯有那个碧氲,面色淡定自若。
紫婷急的直跳脚,正要放声大哭,却听后头的楼清风一路扶着玉容的手,一派镇定的说道:“你哭什么呢?没瞧见那位爷气派不凡么?连顾先生都要唯他马首是湛的人,身份自然不一般。他要是能看上你家主子,岂不是好事一桩?你这小丫头,真是迷糊的很!”
说着,便自顾自往前走去。
紫婷恨恨的看了一眼楼清风,心中微微一想,只得央求顾玉鸣。“顾先生,他真的会送我家姑娘回来吗?”
顾玉鸣俊眉一锁,心想:这位霸王的脾气,谁敢说个准信?只怕,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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