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不语,含芬便问:“绿袖姑娘,这可怎样呢?”
绿袖瞧了瞧紧闭的屋门,心中觉得有异,道:“你好好守着,预备着娘娘叫人不着,我先去一趟。”
见对方点头应了,绿袖才整整衣衫,出了掖庭宫往御书房行去。
文廷玉却是在御书房的,只是批阅奏折累了,正在小憩,绿袖到了外间,正犹豫是否该令人回报,忽见季苓前来,找她到一旁说话。
“绿袖姑娘,有何要事?跑得满面是汗。”
见季苓一副笑嘻嘻的闲散模样,绿袖便没好气:“别说笑了——”说完,将刚才胡为庸来过皇后便神情有异以及其后种种的事情一一说给季苓知道。
季苓听了,不甚在意,道:“这算什么?以皇后娘娘的性子,急火一阵,片刻又丢下了,皇上现在正在歇着,你先回去,我稍后再为你禀报。”
绿袖想想觉得有理,她的职责是贴身侍奉皇后,不让皇后身边出事;季苓才是皇上的心腹,既他都这样说,自己也已经尽了义务告知,应该没什么事了。
于是便道:“那你可要记得。”
季苓笑道:“自然记得。”
说完便令人送绿袖回去。
见她背影渐远,季苓敛去了笑意,抽身回到御书房内,隔着珠帘,只听小榻上呼吸平稳,他放轻放缓了脚步,不欲打搅。
奈何他再小心,那龙榻之上的人自幼习武,修为不浅,听到脚步声近,早已经醒来。
睁开眼见是季苓,文廷玉转了个身,背对着季苓问:“何事?”
季苓见避不过,只能回道:“方才绿袖来过,说太医给皇后请了平安脉之后还好好的,后来说起要弹琴取乐,谁知道外间鹦鹉在架子上吵嚷,皇后娘娘一时走神,不料琴弦断了,割破皇后娘娘的手,皇后娘娘大怒,令把掖庭宫内的鸟儿都赶出去。”
话是差不多,只不提太医一走,皇后神色有异之事。
文廷玉听了,只笑了两声,沉吟许久,又问:“只这些事儿?”
他翻过身,两只眼睛盯着袖口。
龙颜如玉,目光带着三分倦意,七分从容。
季苓恭恭敬敬地,亦是一
16、解惑 。。。
样从容应对:“绿袖所说,便是如此。”
文廷玉道:“真是你调教出来的下属,为些鸡毛琐事也如此慌张。”说完又打了个呵欠,道:“朕再歇一会。”
季苓上前去打了帘子,替文廷玉掖了被角,又问:“皇上此刻不用去掖庭宫瞧瞧?”
文廷玉闭着双眼,呼吸平稳,似是没听见。
季苓知不该多事,当下缓缓退去。
退至门口,只听到文廷玉道:“季苓。”
“奴才在。”
文廷玉在里间沉吟半晌,最后什么话都不说。
季苓等了半日,听见里头主子的呼吸又渐平稳,只得退下不语。
慢慢地退到养心殿外十丈,季苓才抬起袖,抹了抹颈后。
只觉手上冰凉粘腻,全怪方才落汗所致。
17
17、妥协 。。。
作者有话要说:
真他妈丧。
文廷玉这夜没去掖庭宫,事实上,他哪儿都没有去,只留在御书房过了一夜,第二日上完朝,便见季苓上前来通报。
“胡为庸要瞧皇后以前的病历册子?”
文廷玉一皱眉,周遭众人便顿感压力,半声都不敢出,唯有季苓道:“这也不妨事,年头的时候,不巧有场火,把载有宫中诸位贵人主子延医问药的册子都给烧了大半……”
略一点头,文廷玉示意季苓不必再说下去。
“这人还要再查否?”
季苓等待半日,不见指示,只的出声询问。
文廷玉道:“再动作一些,只怕打草惊蛇。”说完一笑,复又道:“季苓,附耳来。”
季苓侧耳过去,只听文廷玉说了一番话。
待文廷玉说完,季苓不由得皱眉,叹道:“如此一来,只怕皇上……”
文廷玉一只手拍在他肩上,三分真力灌入,只觉肩颈生疼,季苓忍住。
“怕什么?”
那睥睨众生的眼神,莫怪乎他是天下之主。
季苓只好点头:“皇上圣明。”
文廷玉笑令他退下。
文廷玉在笑,但戚从戎却在发闷。
根据众人所查,为皇后诊脉的胡为庸,端是个寻常人不错;但自从为皇后诊脉,怪事就一桩接着一桩,胡为庸走在宫中宫外,数道眼线盯住不止,其中不止有自己的人马或是宫中暗卫,更有其他人。
因为水君之令不好逆违,所以戚从戎暂且将自己的人马撤下,反正也确实不能查出些什么,只是不知道其他人如何。
戚从戎想了半日,现今尹丰中,有烟雨楼势力与朝廷势力,一暗一明,他虽是烟雨楼之人,追查胡为庸却是出于私心……那剩下的,大约就是烟雨楼了。
谢轻容与烟雨楼之间似有关系,是因谢轻汶而存在么?那谢轻禾可知道这些事?
一桩接着一桩,全是戚从戎无法真切得知的。
本想去找那该死的苏竹取问个清楚,可惜最近宫中流言正盛,传得是满城风雨,只怕再去几趟,太后就要笑嘻嘻地询问年庚八字了。
心下暗恨那女人招摇,戚从戎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无妇德的女子……大约谢轻容除外。
正忧郁地凝望手上冷茶,忽然一声细软绵长的笛声,戚从戎面上一凛,醒起十二分精神。
果见窗外飞来一团红色的蜡丸,速度甚快,落在桌上却是内力收尽,平平稳稳落在桌上,半点不动。
戚从戎面色一变,捏开来看。
里头是张小笺,写着一行字。
“戚小哥,多日不见,甚感挂念,何不入宫一叙?”
可不正是他刚才想着的苏竹取么?
戚从戎咬牙切齿,心中更恨。
当下只好整整衣裳,入宫求见。
若是直接求见太后,只怕会被扣在那动弹不得,还是先去谢轻容那才好。
17、妥协 。。。
今日的掖庭宫,与往常的气氛相较,隐约透着郁闷,戚从戎笑哈哈地进去,见谢轻容屋内的鹦鹉一只不见,谢轻容坐在窗边,羽扇轻摇,美好得不似尘世间的人。
她一拧头,眉宇间有点哀愁:“小戚。”
戚从戎下意识便问:“怎么,文……又欺负你?”
谢轻容没有摇头也未点头,只是笑了笑。
戚从戎想怒,却也知不是地方,便含笑坐到她身边:“我也听说你脾气不小,把他送来的鸟都赶了出去,是不是为这个你们赌气?”
谢轻容挑眉:“他有这么小气?”
昨日去给太后请安,太后也念叨了几句夫妻和顺的话,谢轻容心中有气,兼之今日打探,文廷玉在御书房独寝一夜,分明也是在使性子。
她眼神中隐约含着我嫁错人了的不爽,戚从戎看在眼内,乐在心里。
“他可不就是这么小气?你忘了以前我们为……总打架?”
都是为了你……这话戚从戎藏在了心上,不便说出。
谢轻容若有所思,想了半日:“他确实小气。”
想了想,又看四周,笑脸发苦:“我总怕我说他一句坏话,转眼就被听到。”
这话让戚从戎意外,但他含笑安慰:“你是想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我也小气。”
这可真是糟糕,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皆是小肚鸡肠的性子,这可如何是好?
戚从戎道:“你是女子,那不一样。”
女子的小气,带着一点娇柔温婉,些许醋意也显可爱;一个大男人若是这样,就未免太难看了。
戚从戎眼中,谢轻容是怎样都好;换了文廷玉来说,便说因戚从戎身不在局中,故此不知其中利害。
谢轻容但笑不语,笑着给戚从戎斟茶。
茶香很浓,戚从戎喝了一口,只听谢轻容道:“那我还是把那些鸟儿取回来吧。”
戚从戎笑容一僵,转瞬又恢复过来。
二人闲话几句,戚从戎告辞之时,果真听谢轻容令人把文廷玉送来的鸟儿们都取回来,当下心下感慨万千。
从前都是被人娇宠,任性妄为,如今因受困在这宫中,凡事也要思量,最后妥协。
真是太难为了她。
这般怨气都发作在文廷玉身上,戚从戎出了掖庭宫,很是不乐地瞪眼望了望远处的太极殿。
怒气不能在谢轻容的身上发作,也不敢在文廷玉身上发作,但是却敢发作在“偶然于御花园中巧遇”的苏郡主身上。
“青天白日,也没个女人家的样子,不守妇道,未有妇容,全无妇德!”
苏竹取听了他的评价,居然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又不嫁你,担心什么?”
两人现在坐在凉亭中,视野开阔,光明正大地说些不恭不敬的话。
就是因为视
17、妥协 。。。
野开阔,有人靠近,尽收眼底,所以才如此安心地做坏人。
饮了一口苏竹取倒的茶,齿颊留芳,戚从戎的怒气减了一等:“有何事要我来?”
“要你讨一件东西。”
“什么?”
“皇后娘娘的病历册子。”
戚从戎觉得奇怪:“要这个做什么?”
“自有用处。”
这话含糊,实际上什么都没告知戚从戎,但他是为下属,并没有越权追问的道理。
不过若是在乎这个,戚从戎也就不是戚从戎了。
“那东西在何处?”戚从戎道:“太医院可有我们的人?直接复制一份出来便好。”
宫中的凶险原不比江湖少,到处都是危境,以身犯险这样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人贵有一条命,一颗头颅,失之则死。
“有人无人暂且不论,”苏竹取笑着又将话岔开,道:“这事情没这么容易,年前恰好有一场大火,恰好就烧了皇后娘娘的病历册子,恰好张院判又死了,恰好……”
戚从戎心中想,此人果真是消息通,他都不曾在意过的事,此人身在青楼,却还都知道,不过么——
这么多恰好,若真是恰好就奇了!戚从戎冷笑一声,打断了苏竹取的说话。
“那东西在哪里?”
“当然在宫内。”
整个皇城占地千顷,其中犄角旮旯,暗藏玄机之处甚多,一想到这么大的地方,若要一个一个找,单凭他一人,只怕找到明年也找不出来。
戚从戎的脸呈现出一种焦虑的青黑色。
苏竹取笑嘻嘻地欣赏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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