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从戎的脸呈现出一种焦虑的青黑色。
苏竹取笑嘻嘻地欣赏着,道:“别瞧着我,我哪里能动弹?”
她整个人看起来,的确是个娇娇弱弱的妙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姿态雍容华贵,根本不似江湖女子。
戚从戎的脸色更黑一层。
苏竹取又道:“不过有消息说,东西是在太极殿或者御书房两个地方。”
这两个地方,文廷玉呆得最多,依照他那性子,的确有可能是放在极妥帖稳当,常能查检的地方。
戚从戎却问:“这消息哪里来?”
苏竹取笑而不答。
这消息来得奇怪,似是有心人散播,源头却不明。
戚从戎沉吟片刻,道:“只怕是诈。”
苏竹取道:“上面发话,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跳下去。”
“那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苏竹取站起来,唉声叹气:“你去御书房,我上太极殿,上头有令,不得不为!”
戚从戎气个半死:“你——”
方才一副随自己去死她半点不插手不帮忙的姿态,分明玩他!
苏竹取衷心道:“那你若是不要我帮忙,也是可以的。”
天可怜见,这么危险的事儿,她可是一点都不想沾。
做武林贩子也未见得有入宫当郡主累,也不知今时今日究竟是什么世道。
戚从戎捏着拳头
17、妥协 。。。
,小心别一拳过去把这女人打死。
一阵风过,吹起苏竹取那面纱的一角,如玉肌肤上,似有一点半点如胭脂般的红。
但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令戚从戎都只觉是错觉,苏竹取很快背过身,道:“今夜子时,笛声为信,就这样吧。”
戚从戎见她走开,陷入沉思。
到底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这样做,会否对谢轻容有害?
苏竹取言及此事乃上头有令,但她是水君,水君之上,唯有楼主。
莫非……
他轻叹不止:谢轻汶啊谢轻汶,你到底是否活着?你到底是否也是烟雨楼中之人?你到底是否比我想象之中更——
当下愁容更盛。
18
18、断柔肠 。。。
文廷玉今日批阅完奏折,已是日暮,他将一切事务交代妥当给季苓,去往皇后的掖庭宫。
内殿悄无声息,安静得很,文廷玉只觉奇怪,抬头见绿袖等人迎了出来,却是不见谢轻容。
“皇后因何不见?”
对文廷玉的提问,绿袖面带难色,吱唔了几声,却是回答不上来。
文廷玉便明白了,谢轻容还在生气。
又是鸟叫声烦,又是他昨夜没来,又是琴弦一断割了她的手,她大约还要再气一两日的。
想到此处,文廷玉笑嘻嘻地步入谢轻容的屋中,满心里要哄好她。
只见谢轻容睡在床上,衣衫凌乱,屋内细细软软的香气扑鼻,叫人心神荡漾。
她似是听见了文廷玉的脚步声,故意不理,还翻了个身,拿袖子掩住了双眼,大有不愿见他的架势。
文廷玉走过去,坐在她身旁,含笑推她一把。
谢轻容往里面一避,呜咽了一声,缩了缩身子,背对着文廷玉。
文廷玉摸了摸她的后颈,觉得一片冰冷,立刻拉她起来:“怎么不多穿些?”
面对着面,谢轻容把眼睛一掩,就是不看他。
文廷玉觉得奇怪:“怎么了?”说着就硬把她手拉开,借着屋内的烛光细看;谢轻容知道避不开,便不再挣扎。
仔细一瞧,文廷玉只觉她眼周似乎有些红肿。
他心中怜惜,立时皱眉:“好好的哭什么?”
“风大给吹的。”
文廷玉知道她委屈,问:“真的?”
谢轻容点点头,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衫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文廷玉身边。
“谁给你气受?”
谢轻容“哼”了一声,这一声的意思文廷玉听得明白,她是在说,除了你也没有别人敢给我气受。
文廷玉堆了笑正要说话,只听谢轻容道:“我把你那些宝贝鸟儿都取回来了。”
说完了,自己却忽觉得气,扭过身不看他。
文廷玉道:“哪里有多宝贝?不如你多矣。”
这甜言蜜语叫谢轻容翻了一个白眼:“我一个大活人,你也好拿那些畜生跟我比?”
文廷玉忙道:“是我失言。”
说完揽了她肩膀,抱进自己怀中,只觉得幽幽暗香盈袖,沁人心脾。
“我昨晚不在,你睡得可好?”
谢轻容道:“很好很好。”
文廷玉也不气,只笑着解释:“不是我故意不过来,只是事忙。”
谢轻容横眉冷眼:“忙什么?忙什么?”
文廷玉避而不答,只道:“我也没去别的地方,御书房里过了一夜,你难道没派人打听知道?”
谢轻容道:“你去别的地方与我什么关系?去便去吧,贵妃也好,美人也好,多有几个,大约宫中太后,朝廷重臣都会高兴……”说到这里,见文廷玉失笑,气又上来,指着文廷玉的鼻尖:“你觉得我是为这
18、断柔肠 。。。
个气?荒谬!你当我什么?”
文廷玉见她气急,眼瞧那玉指就要戳上他眉心,当下闲闲地避开,搂得她更紧。
当她是什么?这倒是个好问题,文廷玉如此想。
别人是醋坛子,她是醋桶子,偏还生了一万个心眼,叫人殚精竭虑,不敢轻忽。
娶妻不贤,无奈何矣。
忽闻绿袖来问:“皇上今夜去往何处?”
文廷玉哈哈一笑,道:“何处?当然是在这里。”说完笑着摸了摸谢轻容的粉颊。
当下被兔子抓了手,利牙咬在虎口上。
此夜文廷玉在掖庭宫歇下不提,时值子时,夜半笛声果真笼罩皇城,其中凝聚高深内力,只细细传入有心人之耳。
笛声转瞬即逝,夜色下两条黑影,落在了树梢之上,借着月光,其中一人展开了两页羊皮纸,道:“记牢了?”
正是苏竹取。
戚从戎观那上面所记,详细至极,竟还附有机关暗道,不由得心生疑虑:“这自哪里来的?”
这宫廷也实在不能小窥,太极殿与御书房这样的地方竟然也有如此暗处。
“闲事莫管。”
笑盈盈地丢下这么四个字,人如闪电已经掠了出去,直向太极殿的方向,戚从戎看她身法,身轻似燕,此刻正是卫禁换防的时刻,也只有此刻才好混进去。
她轻功高卓,然戚从戎也不甘示弱,惊燕君之名非为虚传,身形翩翩,飞入御书房内,即使外间有数名武功高强的侍卫,也只觉得有轻轻微风拂过,全没发现一个大活人进了里头。
此时夜深,屋内都熄灭了灯火,宫女太监们守在屋外,戚从戎敛了呼吸,脚步轻缓似无物,摸出了一枚小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之光,幽怨凄冷,不甚明亮,但凭着武者夜间能视物的好眼力,却已经足够。
翻找了几处地方,都不见目标;戚从戎心念一动,轻轻掀开屋内一座纸镇,下方偏左半寸,正是羊皮纸上画有暗红色标记,指明的机关之处。
轻轻拍下,半晌不见动静,戚从戎心中疑惑,又是一拍。
这一急躁便坏了事,只听轰隆一声,似是什么大型的机关震动开启,戚从戎暗叫不好,将夜明珠捏成粉末,正要逃出,只见数道寒影飞来,竟是银针之类的暗器,漫天如雨,逼得他挥出乾坤如意掌,将暗器迫开。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他失了先机,那出暗器之人原离得不近,此刻已在咫尺,同样的是黑衣束发,用的是一把青锋剑,剑招凌厉,身手矫健。
“想逃?”这柔柔声调,正是季苓。
戚从戎苦在一把名剑不能出鞘,又要藏尽自己原本的武功路数,转眼几十招拆过,人已落了下风,只听对方喝道:“来人,将贼人擒下——”
他暗叫不好,奈何想逃,却被四
18、断柔肠 。。。
面涌入的暗卫给围堵起来,正要咬牙以绝招脱困,却听见细细笛声,犹在耳侧。
正全力围攻的诸人也听得此声,手不由得一慢,正是此刻,自窗外飞入一人身影,手上的武器出手,众人又是一惊。
这武器实在奇怪,细如丝线,带着黑黝黝的光泽泽,在前头的一名暗卫,只觉气劲临身,还未抽身防卫,那丝线绞上他脖颈,对方轻轻一扯,未闻惨叫,便见人头已然落地,肃杀之气盈满屋中!
“断柔肠!”
断柔肠此物,正如其名,细如蚕丝,传闻乃天降玄铁,有世外高人拾得,以冰火淬之,锻造而成,轻巧细致,却比天下所有名刀利剑更为锋利。
陡然生变,饶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也都慌了一慌,只听一句“走——”转瞬间,那后来之人已拉扯住戚从戎的袖子,强劲真气将人拉出屋内,转瞬间二人逃出十丈开外——
季苓一个手势,半数暗卫追了上去,剩下一半暗卫,其中领头之人正要对季苓发问,却听季苓道:“将此处收拾干净,速速退下。”
纳闷归纳闷,可头领发话,众暗卫莫敢不从,转眼间屋内恢复了干净平和。
季苓亲自在御书房中燃起宁神香,浓烟香气,掩住血气,方才肃杀之声彷如梦中。
含笑扫视四周,季苓也退了下去。
却说戚从戎此处生变,另外一方的苏竹取也不太好命,人一入太极殿内,便见一人负手而立,正是在等她纳命!
她退之不及,那人转身过来便是一刀,刀锋锐利,隐隐闪烁红光,令人称奇,正是当世不二的宝器。
持刀之人,竟是应在掖庭宫温柔乡之中的文廷玉。
他面如冠玉,斯文俊秀,内力却雄劲至此,挥动太古名刀,凌厉如风,叫苏竹取心中生寒。
“女人……”
言语中说不上是讥讽鄙夷,却含着万千感叹。
这一句令苏竹取大怒。
“男人又如何?”
虽然口上反击,心中却郁结。
这九五之尊的天子,莫说是机关谋略,竟连武功,也不在她所见众人之下,端是难以应付!
她素日惯用雪扇与断柔肠,长袖挥舞,灌注真气后硬如坚铁,轻灵招数对雄浑内力,她略输一筹,又吃亏在她心绪已乱,又过十几招,极是危险。
“莫要蒙面,叫我看看你是谁如何?原预备捉只大鱼,此刻若能扣住只能引大鱼来的虾米,也未可知。”
文廷玉心中谨慎,面上却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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