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有机会,倒是自谢轻禾那问出些什么来……”
赵妃笑而不答,只当大哥在胡言乱语:如今大家又非堪堪五岁,谁还能口无遮拦,胡说八道?
端本宫内,是兄妹相聚;在掖庭宫内,亦是和乐融融,全无人知暗中有危机临近。
谢轻容正在与太子嬉戏,忽然听得人来报,说谢轻禾来了,她大为惊讶,谢轻禾进了屋,她下巴都未曾合上。
只见谢轻禾这日一身灰衫,素淡得很,英挺眉目间平添几分愁容,发端还挂着一点水珠,是因外面大雨所致。
他一进来,就被太子扑了满怀:“国舅爷……”缠着要他抱。
“呵,太子。”
谢轻禾抱着太子,与谢轻容一齐归座。
屋内的宫人都被遣退,谢轻容问:“二哥,很久未曾见你,今日忽然来了,怎么满面愁容。”
“呵……”
谢轻容更是不解,歪着头疑惑;谢轻禾怀里的太子,也是歪着头,咬着手指看他。
今日这屋里难得,无焚香,谢轻容也因太子来玩耍,未曾盛装,素淡妆容,看起来真像当年那个拉大哥袖子躲在背后扮鬼脸的小姑娘。
“二哥,是笑什么?”
“并没有什么,只是忽然想,这是入秋来最大的一场雨了。”
当年,也是那么大的雨,气候相似,心情相似。
春暮的时候,谢轻汶谋逆而败,天恩浩荡,皇上金口玉言免他一死,流放他至北疆荒漠,此生不得归返;谢家其他人,此生受锢,再不得离京。
秋来的时候,一夕生变,他得人秘密来报,说的是此去遥遥北疆,谢轻汶骨埋他乡路旁。
人是文廷玉派来的,谢轻禾在大雨里站着,剑重身沉,再也挥洒不来。
这件事,从来不曾对谢轻容讲过,就让这秘密,压死了他一人便罢。
可谢轻容是真的不知道么?
两年来,她写过多少书信,他又模仿大哥笔迹赠她多少回音。
“二哥,请用茶来。”
一杯热茶,抚慰心寒,谢轻容亲自倒茶,袖笼一荡,侬软魅香与茶香交织,熏得人醉。
谢轻禾接了茶,喝了一口,果然觉得心中舒畅了一些。
“你说问我来做什么,现在我才想起来怎么答你,”他道:“你最近身体可好了?从戎叫我来瞧,我却不得空。”
这话是半真半假,只是这一日的雨,叫人不免唏嘘,谢家当年多么豪壮声势,如今却只剩他们兄妹二人。
大哥当年,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行谋逆之事,又是
25、雨 。。。
如何死去,全然没人说得清楚。
同为兄弟,竟也是全然不知,究竟是他要护自己周全,还是只怕兄弟也不值得信任。
太子本在侧耳聆听,只不见他开口,觉得无趣,要扭身要谢轻容抱。
谢轻容起身,自谢轻禾怀里,将太子抱了过去,笑着对谢轻禾道:“二哥还是这么认真,有什么事儿呢?莫非是为文廷玉数钱,那能数多久?”
人文廷玉常跟她说的是,国库空虚,后宫也要节约,什么新衣裳新首饰的,少做些,人就一个,站在那随便笑笑就够美了,做那么多,又没几个身子来穿,实在是很浪费。
谢轻容怒得很,没钱你家的事儿,我在宫里就吃饭穿衣两个爱好,这都给不起,娶我作甚?不如改嫁!!
当然这话也就心底里说说,面上对文廷玉还是答应得好好的。
私下里,衣服照穿,首饰照做。
谢轻容嘴角一弯,收敛心神,不想其他,抬眼见谢轻禾的茶已经饮完,便道:“二哥,我为你添茶。”
谢轻禾微笑颔首,虽此间窗外雨声未减,更添寒凉;却因这两杯热茶,多了暖意。
26
26、明争 。。。
孤灯夜下,窗外寒风冷雨,窗内人唉声叹气。
胡为庸拿着皇后娘娘的病历册子,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真叫人晚上无法安眠。
样样药物,写得明明白白,奇妙玄奥,单看是寻常,聚在一处,分明是……
皇后娘娘当年那怎么会是病?她吃的药,也不是寻常补药,而是解毒之药。
自药理推测,那该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毒,只怕寻常人难解。
即使是如今,那毒也未全解,让皇后之身体与记忆同时受到极大的损伤,可是皇后却活下来了,。
眼瞧这四下无人之时,胡为庸犹觉如芒在背。
一阵冷风入窗,带来暗香一缕,正是醒人心脾,胡为庸立刻将病历册子反手一收,立身后退。
来人不现身,但闻此香,便知是何人,胡为庸躬身,低叹道:“尊驾亲临,当真荣幸。”
外间一声轻笑,犹如莺啼。
自窗外跃入一条身影,胡为庸一瞧,但见他稚气未脱,只有六七岁的模样。
来人正是方圆。
胡为庸正要说话,方圆一剑袭来,直向他脖颈,胡为庸当机立断,一个下蹲,险险避开,脖子上被擦出一道伤口,他伸手一抹,哎哟喂,流血了,当下面色惨白。
“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
胡为庸嚷完,一个翻身,连滚带爬逃了出去,手上的病历册子早忘在了脑后。
方圆也不追击,只笑了一声,捡起病历册子,大大方方地离开了。
他的声音惊动了家中奴役前来护卫,众人拥堵而至,进去一看,哪里还有人在?屋内空空如也,只留一缕残香。
胡为庸在众人身后问:“怎样?人呢?”
“回爷的话,屋里没人。”
胡为庸一拍脑门,哎哟喂,坏了!
忙忙入内找寻,左看右看,却是怎么都找不着。
“苍天,病历册子在何处——”
堂堂七尺男儿,胡为庸泪流满面,只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还年轻得很,多少曲儿未听,多少美人未抱,多少钱财未得……他可不想明儿提着脑袋瓜子去见那位冷面情薄的皇上啊!
却说此夜中,雨声渐停,乌云吹散,竟是赫然现月,一地银白。
此时京师尹丰之内,正是鲜有人迹,四名童子抬轿,前方有方圆护卫,拣选小径暗巷,急急而行,欲要离开。
忽然之间,五人皆停了下来,四周寂静仍然,气氛却变化了起来。
有人来了。
方圆提剑,护在轿前。
一道掌气,气势如虹,直袭五人,方圆挡在最前,尽提周身真气,却是被逼退几步,嘴角竟现鲜红血迹。
抬轿四人也被余劲波及,连连后退。
这道掌气自远而来,出掌之人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到了轿前。
月夜清亮
26、明争 。。。
,只见那月夜下的来人,俊秀面容,清瘦仙逸,不是季苓又是谁?他身后还带有暗卫数名,黑衣蒙面,男女莫辨。
“杀——”
冷然一声令下,人已经扑向前,其余众人得令,也与几名轿童厮杀起来。
方圆一人独对季苓,硬接他之掌;他年小身娇,虽然天生异骨,内力雄厚,却也只能勉强反应;三招之内,也被迫得后撤,不得不退出数丈;只见转眼季苓已经逼杀至轿前,欲掀轿帘一观,忽觉轿内真气暴涨,寒光乍现,正是对方也一掌反击而来。
倾危之际,他向后一仰,掌风擦过他面额,冰冷雄劲,季苓眉头一皱,立刻知道不妙。
这道真气浑厚,出掌之人并非女子,果然掌风将轿帘击碎成片片飘絮,里间的人正襟危坐,面上白玉假面,却是个青年男子,看那身形,辩其武功路数,正是之前在宫中所对上的男子。
中计了!
季苓心中知道,却面不改色:“未能亲会水君尊驾,却不知公子何人,指教了!”
话音一落,掌势再发,直向面具而去,意欲看这来者何人。
那面具背后,却也正是戚从容,他深知季苓之意,当下轻呵一声,双掌相接,轿身承接不住二人之力,轰然而裂——
季苓见单掌难取,左手一贯真力,拈花妙指欲破戚从容之招;戚从容却也不差,早有防备,掌对掌,指对指,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落了下乘。
近身而搏,打斗间只见戚从容腰间垂玉。
飞燕流云,美轮美奂。
轻笑一声,季苓道:“好个惊燕之君,轻功了得不提,掌功亦是不凡——”
拳往脚错,二人将少林,武当,五岳各派之武学尽现,只不见其端底究竟是何,也不知此人真正所长,彼此二人都在心中惊叹对方厉害!
戚从容道:“能入宫中暗卫之首法眼,当真荣幸——”
心里却是在想,荣幸个屁,好你个苏竹取,自己不来做这等烂事,全都推给他,这女子比小人还更小人。
一边想,一边打醒十二分精神,可不能失手被人擒走,不然生死事小,丢人事大。
一人是要擒,一人是要逃,眼见着这较量没完没了,戚从容心中渐渐不耐,出招越发凶狠。
只听季苓笑道:“你心急?”
戚从容长叹一声。
“这满地都是水啊,一发功,瞧泥水四溅的,这衣裳也懒洗不要了罢!”
话是玩笑话,人却猛然向前,一招“夜尽残声”,掌功化作指功,指尖之气,锐利如刀似剑,直取对方之颈项。
他方才所见,季苓脖颈上犹有伤痕,颜色尚新,料必才受过伤,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见对方来势汹汹,季苓一笑,并不硬接,而是闪身一退;趁此之时,戚从容转身便走,其速之快,令人惊叹。
季
26、明争 。。。
苓立时追了上去。
方圆正与几名轿童一起,对抗暗卫之力,见他已逃,方圆朗声道:“走!”
说罢,袖一摆,飞出数枚烟雾弹,散在半空,四周顿时白雾茫茫,难以视物,然而暗卫们也非易与,虽略一迟延,但仍是立刻追了上去——
一场战,转眼天已要亮。
宫中更声,在在提醒着又是一日将始,文廷玉立在御书房之中,一夜未眠,又方下朝而归,精神却仍旧很好。
他昨夜里一直守在谢轻容身边,眼见快要至上朝,他才离开。
谢轻容的病痛虽然是好了许多,却也不能轻忽,时不时又觉得头刺痛一阵,实在叫人烦忧。
宫人端了热茶来,他方饮了一口,就见季苓已经归来复命。
屏退左右,文廷玉道:“说吧。”
“奴才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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