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坐在乔琳下首,对面是永璇与永熙,永弘与侧妃李氏坐在另一边。永璇打趣地看一眼永熙,而永熙则神情自若地举起手中的酒杯,遥遥向苏简示意。而乔琳身边一名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探出身子,好奇地看了看苏简,对乔琳说:“这就是你总是提到的那位女太傅了?”
乔琳觉得她问得有些唐突,但是还是为那名少女介绍了了一下:“苏姐姐,这位是广宁郡主。”她说着有些狭促地看了看广宁郡主,说:“你不是有好些想要问苏姐姐的么?还不趁这个机会快问。”广宁郡主一下子就在乔琳手背上拍了一记,自己赶紧坐回去,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也不动了。
乔琳笑道:“苏姐姐,广宁其实是听闻苏姐姐见多识广,想问问姐姐有没有见过一位来自洛梅洲,姓容,大号叫做宗予的公子。”
苏简心中一动,早几日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似乎依稀听闻洛梅洲,也就是天杞部,那位容姓部主前来为世子求宗女婚配。最后好像就是定下来求娶的这位广宁郡主。她心中恍然,知道自己日前遇见那位容夫人,只怕是亲自来朝,帮儿子求亲的。不过她嘴上连忙谦逊了几句,回说不知,又宽慰了即将远嫁的广宁几句。
广宁就像是没听见一般,静静地坐着,但是却悄悄撅起了嘴,心里埋怨皇帝堂兄,连面也不让见,就把人家的终身给定了,而且还得远嫁。
正在广宁胡思乱想之际,武英殿门口,李银笙那个入场式方阵到了。四名白衣神女飘然上前,向着殿中众人行礼之后,各自才退到一边,露出了一身素衣的李银笙。
李银笙此时已经重新装扮过,她的面容绝美,在周围白衣缟袂的神女的衬托之下,她的美色简直是妖冶的,但是却偏偏又带着圣洁的光,令人不敢逼视。她一进殿,武英殿中立即就鸦雀无声,而李银笙却神态自若,只是在经过苏越与石琅那一席时,稍稍停顿一下。
石琅手中原先满盛酒水的酒盅,至少就泼了一半出来,可偏偏他自己毫无察觉。
李银笙进入内殿入席,引起了一众人等的侧目,永弘失魂落魄地举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文衍却皱起了眉,柔雅却苦笑一声,低低地在文衍耳边说了句什么。唯独李银笙旁若无人,镇定地在席间坐下了。
眼看吉时到,黄立便扯着嗓子宣布开席。御膳局精心烹制的美食便流水价地端上来,苏简看了,见都是些惠而不费的常见食材烹制的佳肴。她向柔雅看看,今日的大宴既是由柔雅操持,一定花了不少巧思,想必甚合小皇帝的心意。果然,小皇帝看着桌上摆满了的菜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开口言道:“又过了一年,这一年中,朕亲历了许多事,也亲身体会到了民生多艰,百姓疾苦。从今开始,朕会以身作则,摒弃一切骄奢靡费。在这里,朕谨以一杯薄酒,向众卿家聊表谢意,更愿我朝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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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嫦娥三号发射升空,祝愿祖国的航天事业长足稳健地发展。
一百六十一章 查证
武英殿中众臣听了小皇帝的话,齐刷刷地起身,举杯相庆——“愿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少时,小皇帝亲自到外殿与众臣同饮,觥筹交错之间,不少臣子将领受宠若惊,连连饮下数杯,一时间便眼花耳热。而苏简在内殿,遥遥地看见君臣相得,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奇妙的自豪感,她不禁向永熙看了一眼。永熙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远远向苏简举杯,饮了一口。
少时,外殿群臣先行告退,这才轮到内殿小皇帝的家人亲眷除夕团聚的大宴。席间有一道羹汤,考虑到宴席上人数众多,席上每一人都可以在参胶鸡丝羹与逍遥胡辣汤之中选一样,口味一淡一重,倒也将将可以满足席上众人的不同喜好。
苏简选了清淡的,她最近忙得上火,心想总算可以好好补一补。可是苏简刚刚舀了一勺,还未放入口中,突然听到席上小皇帝那个方向“啪”一声,有器物在地面上碎裂,接着有人惊叫,尖叫声中混杂着柔雅焦急的声音:“将她平放下来。阿玖,取我银针。”
“怎么了?”
“难道有人生病了?”乔琳与广宁互相看看,目光中都微微有些疑问——甚至还有些恐惧。苏简连忙安慰两位小姑娘,道:“席上有神医,即便有人生了急病也不怕的!”
柔雅的声音在整个殿中响了起来,“请各位留在原位,但无论如何不要再饮用席上的羹汤。”苏简听了这话,“蹭”地就站了起来,这才看清,原来倒在席间的是周采女。
周采女此刻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唇角流下一丝血线。小皇帝面上也流露着焦急之色。柔雅已经持了银针在手,扎了周采女几处大穴,并且对黄立说:“快找人将医药局孙太医找来,就说我说的,另外请他赶紧安排,要这几味药给周采女去毒。”说着她报了几个药名,看黄立有些记不住,干脆抽了一支笔,在一块绸帕上飞快地写了,塞到黄立手中去。黄立动作也快。立即就安排了下去。
柔雅接着在阿玖的帮助下,扶起周采女,对小皇帝说:“皇上。臣妾要找个僻静的房间帮周采女催吐,总要将毒物吐出来才好。”
文衍就点点头,可是李银笙突然越众而前,大声说:“不行,县主不能离开武英殿!”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不知道李银笙是何用意。武英殿中登时响起一阵嗡嗡声。
“这位宫中的妃嫔看起来应是中毒吧!如果是中毒,皇上应该下令彻查,而柔雅县主是着手准备这次大宴的人,席上所有的菜品与羹汤,都是她一手安排。此时如果让她离开。岂不是能够令人有机会消灭证据么?”李银笙的话说得咄咄逼人,虽未明指,但是却明显将矛头对准了柔雅。暗指柔雅是那个下毒之人。
“不止柔雅县主不得离开,在席间所有的人都最好留下来,方便洗清嫌疑。”
殿中一时哗然。这是承氏皇族每年一次的除夕大宴,前来赴宴的承氏宗族之人不少。这时候,不知是谁不满李银笙发号施令。在远远的席间叫道:“我们这些人离得又远,又不相干。凭什么不能离开?”
苏简后退了两步,捏着嗓子也叫道:“县主明明是在救人,天女凭啥说三道四,难道不是人命要紧么?”
文衍面上绷得紧紧的,眼中似要迸出火星来。他盯着李银笙正要开口,柔雅却开口为他解围,说:“皇上,请下令取一块屏风来吧,我在屏风之后施救,同时皇上在殿中主持查证,还臣妾一个清白。”
文衍点了点头,这时孙太医也赶了过来。立刻就有人将屏风取了过来。柔雅将周采女半拖半抱,抬入屏风之后。苏简知道她是要帮周采女催吐,但是如果直接在众人面前施救,令周采女呕吐狼藉的样子令众人都看去,怕是周采女也不要活了。
这时,黄立已经安排人在所有宴席上的宾客之中的羹汤之中用银针试了。所有的羹汤都正常,唯一有问题的,正是文衍面前与周采女所食用的逍遥胡辣汤。而小皇帝因为与几位王叔说了几句话,尚未来得及食用,逃过一劫。
文衍听说,立即就黑了脸。他立即下令,将御膳局所有经受这道逍遥胡辣汤的人全部拘来武英殿,同时也宣布此事与宗亲无关,请那些座位远离的皇室宗亲,都先行退席。永璇听了,就像是自己获了大赦一般,连忙揽着乔琳与广宁两个,只与苏简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少时殿中所剩之人就寥寥无几,可是苏简、永熙、永弘夫妇等人,都留了下来。
毒是下在周采女面前的逍遥胡辣汤里的,而小皇帝面前的那一份里,也下了毒。而一众宾客之中,也有选了胡辣汤的,却一点事都没有。因此文衍判断,下毒之人,应是从御膳局到武英殿之间,接触得到羹汤的,而且晓得这份羹汤是送到首席上的人。
人很快就被带来,粗略一问,立即就有人招认,说是那几份逍遥胡辣汤在送到首席上之前,曾经被一名羲和宫的侍女拦住,停下来问了几句,并且揭开汤盅看了看。那名羲和宫的侍女不是别人,正是原先钟采女的随身侍女,后来调到羲和宫的洒扫宫女彩乔。
李银笙得意洋洋地看着文衍,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文衍却只是神色淡淡地问那彩乔:“是否你在朕的羹汤之中下毒,你与朕有何仇恨,且说出来。”
五王永弘在旁侧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既然都做了,早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又有什么不敢认的?”
彩乔原跪在地上,听了这句话,陡然抬起头来,看着文衍,口中说:“皇上,小女子与皇上原无仇怨,小女子只是想替天行道,惩治杀害姐姐的凶手。”这句话刚出口,她眼中射出慑人的光芒,转头看向钟采女。
“小女子与姐姐二人,一直是钟采女的贴身侍女,因此熟识她的口味。原想着今日她一定会选胡辣汤的,因此就在送到首席上的胡辣汤里下了毒!”
钟采女此时尖叫一声,扑上去冲着彩乔一阵厮打,叫道:“你这小蹄子,若不是今日我真巧咽喉有些不适,与周采女换了一碗汤,岂不是就生生被你毒死了!”彩乔眼中全是怨毒,却一动不动,任凭钟采女打骂。而钟采女也不完全是笨人,接着说:“你与我下毒也就罢了,皇上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还要加害皇上?”说着,她偷眼看看文衍的神色,已是决心今日一定要借皇帝的手结果彩乔这个祸胎。
彩乔脸上已经被钟采女抓出几道血痕,看着甚是可怖,她突然伸手将钟采女一推,挺起身迎向文衍,大声说:“皇上非但没有惩治杀人凶手,反而将她从劳役中放出来。我就不明白了,杀人不是合该偿命么,为什么奴仆的性命就不是性命,我们就真的这么卑贱么?”她这么一嗓子,竟令在场的不少宫人内侍都有些动容。
这时候,柔雅面带疲惫,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对文衍说:“周采女没事了——”孙太医跟在她身后,也点点头以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