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柔没有做声,半天才道:“您放心,我不生下嫡长子,别人就不会生出儿子来的,再者,陈文宁也就两个通房丫头,都用着汤药呢。”陆万林点点头,道:“要是他敢欺负你,或是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你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陆靖柔办事一向利落,过了两天便带了那个李姓女先生来陆家拜访,陆万林亲自瞧了,穿着一袭青衣,打扮的干净利落,一双眼睛平如湖水,不见波澜。
陆万林又细细的问了她的出身,李先生一一的答了,陆宝菱躲在屏风后头偷瞧,陆如玉凑在跟前,小声道:“我看这个先生很是和气。”
陆宝菱道:“那也是看着和气,要是背地里打我手心呢?”陆万林抬眼瞧见陆宝菱,便朝她招手笑道:“宝菱过来。”陆宝菱只得过去,先行了礼,陆万林笑道:“这便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女,以后还请先生多多费心了。”
李先生起身敛衽行了半个礼:“世子夫人已经交代过了,我自当尽心尽力。”陆万林又叫陆宝菱给李先生行礼,又请了柳姨娘来相见。
柳姨娘知道陆靖柔给请了个先生,是既高兴又担心,这次一看,李先生也不像那等严厉刻薄的,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只高高兴兴地等着李先生给陆宝菱上课。
正文 016。矛盾
李先生闺名李芳庭,留在陆家只教导陆宝菱一个,陆万林许了她一年四季十二套衣裳,两百两银子的束修,又给拨了两个小丫头伺候着。
哪家的西席也没有这样高的待遇,李先生也明白这是看在她是陈家远亲的面子上给的,可她却一贯的不爱欠人人情,因此只想着把陆宝菱好好教导出来,当做是回报了。
柳姨娘给李先生安排的住处,就在陆宝菱院子里的东厢房,小小的两间屋子,起居坐卧是够了,各色被褥,帐幔都是崭新的,颜色也素净,符合李先生孀居的身份。
头天晚上,陆宝菱吩咐着给李先生接风,置办了一桌酒席,共摆了两桌,陆宝菱和李先生一桌,柳姨娘单独一桌,虽然柳姨娘把陆宝菱照顾大,可从来没越过姨娘的本分,也从不肯和陆宝菱一张桌子吃饭。柳姨娘笑着看着李先生,只是寒暄:“以后我们姑娘可要劳烦先生多多教导。”
李先生刚开始时还诧异一个姨娘怎么能管姑娘屋里的事,此时倒是习惯了,笑道:“柳姨娘太客气了,都说先生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还要看三姑娘自己的造化。”
陆宝菱只是不说话,柳姨娘给她使眼色也权当没看见,李先生看在眼里,初步对陆宝菱下了评价:被宠坏了的,任性的小姑娘,但从给她摆酒接风这件事来看,心地还算不错,是一块璞玉,值得雕琢。
陆宝菱这边请先生的事情没闹完,赵家那边就传来了信儿,说赵德清中了,二甲第二十名,名次虽不靠前,可也是进士及第了,赵家上下都欢喜异常,陆宝菱去赵家贺喜,赵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全然没有了春闱前的焦躁不安、
考进士一次就考中的实在很是罕见,就拿与赵德清同榜的好几位进士来说,都是有家有室四十多岁的人了,相比之下,二十出头的赵德清实在是年轻,又年轻,又中了进士,赵家也是书香传家,顿时不少媒人涌上门来给赵德清说亲。
陆万林知道后也是十分高兴,情不自禁想起了往事,宝菱的爹当年也是第一回考就中了,陆家足足放了两个时辰的鞭炮,想起那时候,两个嫡子都在,儿媳妇也都在,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哪像现在?陆万林每每思及这件事,心里都是极其愧疚,一个人能单独呆上一天,于管家是知道的,每回都是守在门外,不敢打扰。
赵家说起来是陆家的亲家,陈家也因此动了结亲的意思,陈夫人想把嫡女陈蓉说给赵德清,托了陆靖柔去问,陆靖柔便带着陆宝菱去了赵家,因着陆宝菱的关系,赵老太太对陆靖柔也很是喜欢,再加上如今她是镇国公世子夫人,自然要再加两分客气。
陆靖柔也没有拐弯,直接说了来意,赵老太太笑道:“论理说镇国公府是公门侯府,说起来是我们家高攀了,只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媳,我倒是怕委屈了陈姑娘,我听说是陈夫人嫡出的姑娘吧。”
陆靖柔笑道:“您既然这么说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也是婆婆托了我,实则我也觉得这门亲事不妥,我那个小姑子虽说人品样貌不错,可性子着实有些骄纵,我想着您说不定不喜欢,可碍着我婆婆,我总不能一口回绝了。”
赵老太太笑道:“你是宝菱的堂姐,也算是我的孙女了,你来跑一趟也算是给了赵家脸面,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回去只说我不同意,想来你婆婆也不会为难你。”
又留了陆靖柔吃饭,陆靖柔婉拒了:“要是亲事成了,我留下来吃饭也说得过去,可这门亲事既不成,我再留下来少不得吃我婆婆的排头,等我交付了这个差事,再来您这儿叨扰。”
说着果真就回去回信了,赵老太太便和赵太太夸陆靖柔“……性子又好,又能干,咱们德清正该去这样的媳妇,宁愿她门第低一些,只要姑娘人品好,能干,担得起长媳的责任就好。”赵太太也很是赞同,真的娶了个公门侯府的儿媳妇,她还真怕压制不住。
陈夫人提这件事也是看中了赵德清有出息赵家门风正,见赵家不怎么乐意,自然觉得没有面子,可也觉得懊悔,觉得太草率了,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陆靖柔跑了一上午,真是累了,回去后换了衣裳便说要歇歇,锦葵犹豫片刻,道:“世子一早起来就做风筝去了。”陆靖柔眸色一暗,他竟然还没死心,顿时睡意全无,低声吩咐锦葵:“你悄悄的去找个身家清白,年纪小的良家女子来。”
锦葵惊讶,却不敢反驳,只好去照做,陆靖柔却是去了陈文宁的书房,书房的桌子上,榻上摆满了篾片,刻刀,各色棉纸,颜料。
陈文宁正站在书桌前,俯身画风筝呢,见陆靖柔进来,不仅不心虚,反而道:“你看看这个风筝好不好看?”陆靖柔道:“世子画的自然是好看的,怎么突然弄这么多风筝,是老太太的吩咐还是娘的吩咐?”
陈文宁道:“是我看见街上有卖风筝的了,觉得有趣,自己做的风筝自然和买来的不同。”陆靖柔倚着门,笑着不说话。
锦葵找来的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身家清白,长相秀丽,虽然形容稚嫩,可却别有一番风情,陆靖柔很是和气的问道:“叫什么名字?”那女孩子怯怯的:“我叫莲香。”
陆靖柔点点头,吩咐锦葵给她安排住处,又把她领去给陈文宁看。陈文宁这两日一直呆在书房做风筝,乍一见了莲香,险些没把手指头划破,结结巴巴道:“这是谁啊?”
陆靖柔笑道:“莲香身家清白,性子温和,我想给世子纳为贵妾。”陈文宁的脸色瞬间变了,怒道:“你当我是什么?就算是纳妾,也是为了繁衍子嗣,她才十三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你难道想让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吗?”
陆靖柔冷冷道:“我看世子似乎很是喜欢小女孩,所以才揣度着你的心意找了莲香来,怎么,你不喜欢?”陈文宁脸色涨得通红,看向陆靖柔的目光也充满了愤恨。
不管陈文宁背地里如何的腹黑,面子上还是温文尔雅的,却难得的为了这件事气的脸红脖子粗,闹到了陈夫人跟前,陈夫人其实觉得儿媳妇这件事做的蛮不错的,给丈夫纳妾本就是做妻子的本分,如今儿媳妇能够不嫉妒的给儿子纳一个身家清白性子温和的妾侍,就说明她贤良大度,可令她不明白的倒是儿子的态度,儿子一向温良,纵然不喜欢,怎么会被气的这么厉害?
难道这个莲香早就和儿子有了首尾?被儿媳妇发现了摆到面子上打儿子的脸面的?陈夫人的心思一下子转变了许多,看向儿媳妇的眼光也多了几分复杂,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儿媳妇可就太厉害了。
面前还立着等着说理的儿子儿媳妇,陈夫人不动声色道:“这是你们院子里的事,我管不着,你们夫妻俩商量着办,若真是身家清白,安分守己,娶进来也没什么避讳的,毕竟哪个人家不是三妻四妾?”
说完便仔细观察两个人的神情,儿媳妇依旧面上带着笑,儿子反倒更加气急败坏,嚷道:“她才十三岁,我娶进来做什么?”
陆靖柔笑道:“妾身经常忙着管家之类的琐事,不能很好地照顾世子,把莲香娶进来,以后端茶送水,红袖添香,世子也多了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是一桩雅事,等过两年身子张开了,再给世子繁衍子嗣也是好的。”
陈夫人不禁点头称是:“这是靖柔大度,思虑的很是周详,这件事情我就不管了,等你们决定好再带过去给老太太磕头。”陆靖柔欢快的应了。
正文 017。争吵
陈文宁自然不肯罢休,第二日直接闹向了显国公府,请陆万林给评理:“我和靖柔成婚不足半年,虽不能说是恩恩爱爱,也是和和气气的,我屋里统共两个通房,因没有子嗣,连个名分也没有,我深知嫡长子的重要性,在靖柔没有身孕前,一直不曾去过那两个屋里,没想到靖柔倒抢先给我纳了一个妾,这传出去,知道的说靖柔贤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好色呢,名声有多要紧想必国公爷比我还清楚。”
陆万林却是大笑起来:“我只听说过丈夫要纳妾做妻子的不肯的,竟不知道还有妻子给丈夫纳妾,丈夫不肯的,这样的事情你们单拿出来吵闹也不怕叫人笑话。”
陆靖柔抢先道:“祖父,我也是想尽尽我的本分罢了。”陈文宁愤怒的瞪着她,陆万林摆摆手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不懂得,只是那个叫莲香的既然接了过来,怎么好把人家再送回去?人家虽是小门小户的,可也是注重名声,再把人送回去成什么样子?靖柔这次太草率了,文宁既然不喜欢,留下当个丫头,以后慢慢的调教了,或是配人或是收房都好。”
陆万林这么说了,陈文宁和陆靖柔谁都不好反驳,临走前,陆万林又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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