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思辰靠在桌上,细细审视着蔡苞不太安分的睡相,虽然是四平八稳地躺在了炕上,可嘴却微微张着,随着呼吸轻轻开合,时不时还轻轻砸两下嘴,他刚刚听到的古怪声音就源于此。
她手中的蒲扇蓦地“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打断了苟思辰的神游,收起笑意,他走上前,想喊醒蔡苞,可小包子却突然拍了一下炕,眉头死死锁起,小脸皱成一团,满是不满,语速极快地抱怨着:“我没说过我只喜欢长的漂亮的。”
他顿了顿,从她模糊的语句中,细细分辨出了她的意思,面部的思量之情一放松,就是笑意,这小包子,这么介意他说的话?心里一下子涌上一阵暖暖的感觉,有些奇怪,他走到炕边,俯身看她那被自己用抹布擦的干干净净的脸,又是好笑:“小包子,那你会喜欢长的丑的么?”近乎蛊惑的沉哑,而他也的确是在蛊惑她。
可睡着的包子也不是那么配合人的,迷迷糊糊间,嘟囔着道:“看情况吧。”
他微愣,然后才缓缓笑开,又在旁边坐了好久,才喊她:“小包子,醒了。”
蔡苞微微哼了一声,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往左边翻了个身,背对着苟思辰,一会儿又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包子!蔡苞!”他们总不能一起在这呆一夜吧,虽然他可以敏感地知道周围有没有人接近,但是说不定早有有心人在远处观察着。她现在不能给别人留下一点把柄。喊了无数次不醒的情况下,他就试着拍了拍蔡苞的肩:“小包子,醒了。”
却不料蔡苞反应无比激烈,一下子惨呼一声,从石榻上弹了起来,捂着肩膀,一声一声,长长地呼着气。
“受伤了?”苟思辰微愣。
蔡苞放开护着肩膀的手,若无其事的笑笑:“哈,被敲了一棒子,没啥的,以前我讨钱没什么经验的时候经常被打。”
抬眼见苟思辰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不自然地弯弯嘴:“真的没啥的,别看我瘦,皮很硬,哈哈。”
他看着她的笑容觉得莫名地刺眼,淡淡地问了句,怕她继续说下去:“有药么?”
“不知道,你找找窗前那个柜子里,或许是有的。”
苟思辰一眼不发,就蹲下身去找药,一堆瓶瓶罐罐中,翻了良久,打开一个又一个,闻了又闻,蔡苞看着他背影,开始走神,他还有生气么?
苟思辰蓦地又站起身,转了过来,就看到蔡苞微显迷茫的眼神,直直地凝在他身上,他或许跟苟思墨立场不同,政见不合,甚至以后可能会是敌人,兵戎相见,但是至少他这次会同意苟思墨,很难有人的眼睛会比她的更好看了,乌黑,明亮;大大的,眼角却轻盈的上挑些许,活泼而妩媚。她不需要漂亮的无可挑剔,那样反而会挫掉这双眼睛的灵气与美丽……
蔡苞察觉到,反应过来,就转开了目光,微微一笑:“找到药了?”
“伤在什么地方?”他很快回过神来,淡淡问道。
“肩膀和背上,竖着下去的。”蔡苞一边说一边用手去够,痛的龇牙咧嘴,而后面还有很长一段地方够不到。
他走过来,手从她刚刚指过的肩部往背部滑,蔡苞浑身一僵,头中一股热流一冲,冲走了她所有的行动能力,就那样坐着,直到他在背后微微一戳,问道:“这个地方还痛么?”
她回过神来,道:“那没有伤。”
“从现在开始不要动。”
简短的三个字,却让蔡苞止住了微晃的身子。
身后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蔡苞在身子保持不动的情况下,茫然地侧过一点头,就见到他将自己的眼睛蒙住了,他将药倒在另外一截布条上,一边倒一边说:“保持身子不动把衣服脱了。”
她盯着他的脸良久,解开衣带,将肩头的衣服滑下,当感觉到药汁冰凉的感觉触上伤口,她抑制住喉头轻微的哼声,两相对比才知道自己浑身发烫。
而且还有越来越烫的趋势。
娘喂,脸啊,你再红再烫的话,烧起来怎么办喂?
她觉得时间极度漫长,一时间觉得自己像在火中被煎烤的鱼,被灼伤的温度却无法躲避,可突然却感觉到身后的人一动,她转身就见到他追出了门外,眼睛渐渐睁到极大,不会是?
苟思辰帮她擦着药,虽然看不到碰不到,心跳仍是极快,如果蔡苞那个时候回头的话,就该发现,受煎熬的决不是她一个,可擦着擦着,窗外一个极细微的声音就钻入了他的耳朵,他扯掉眼上蒙着的布,追出门来,却只闻风声与树叶摩擦的声音,不管是不是他错觉,他跟蔡苞都不能再在这房子里多呆片刻。
可等他冲回房间,忘了遮眼的他,就看到了露着一半背有些茫然地扭头看向门边的蔡苞。
脑中轰一声,他转过身去,可那雪白而光滑肩头的那朵血红梅花却在一眼间,就如带着刺,直直钻入了他脑中去。
“包子……”苟思辰微带愧疚地长叹一声。
蔡苞这个时候却显得更冷静一些,她弄好衣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不用着急,没事的,等他们来吧。”
“你?”苟思辰诧然问道。
“刚好,我们才查出来的东西可以立马给他看不是么?”蔡苞走下炕,到桌边翻了一翻,详细的誊抄记录,与算出来的总额,铁证如山,他还想赖她什么?手上整理着那些东西,抬眼看到苟思辰依旧背着她,“喂,丑男,我穿好衣服了,我都没说什么,你别扭啥?就当没看到吧。”说的轻松,心里却总是有什么东西在乱闯乱撞,极不舒坦。
苟思辰沉下气,转过身来,只见蔡苞正垂头理着桌上的纸页,极为认真的样子,好像一时间,纠结与小气介意的只有他一个。
可能是感受到他的注视,她缓缓抬起头来,眼露凶光:“看啥,没找你算账呢!为啥不吃我煮的面,怕我毒死你?”顿了顿,又笑得跟朵花似的,“要毒死也得等你帮完我忙,可以功成身退的时候。”
还没等苟思辰说完,就有人声席卷而来,蔡苞掀了掀嘴皮:“娘喂,看来他真的是恨不得将我剥皮拆骨,一刻也等不及了。还有这群人半夜三更不睡觉守着捉奸啊!就算不相信我的能力,也该相信我的品味吧。”
苟思辰瞥了她一眼:“你品位不好,所以你当然不会跟我发生什么。曾长老那么相信你,认为你品位好,会跟我在这花好月圆夜,杀人放火时共度良宵也是正常的,可偏偏你错怪了他,而他也高估了你。”
娘喂,绕死了,她眼珠子朝上算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又被丑男给绕进去了。
“算了,先一致抗外。你家小王爷打算什么时候见我?”蔡苞从地上捡起那把蒲扇,使劲扇着,一边望着门外的动静,听着响动越发剧烈,甚至依稀可以看到来人手中火把的火光。她无意问起了这句话。
“他有时间会找你的。”
“哦。”
“哦”字说完没多久,就有人饱含怒气地踢开了苟思辰故意掩上的门,进来的果然是曾长老。可一见到两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而眼睛的主人,衣衫完整地站在地上,俨然一副守株待兔的自信表情。他就实实在在地愣住了。
蔡苞想笑,他还真是身先士卒,捉奸这种事,冲那么前面也不怕长针眼。
“曾长老,晚上好,那么晚还不睡,还在为帮务操心?丐帮有你,真是兴旺发达,指日可待,你说对吧?”蔡苞走到窗前,将所有的窗子都打开,笑颜盈盈地望了眼外面的帮众们,外面的喧闹早就演变为鸦雀无声,一个个都不知所措,傻傻立在原地。
头目是有成为头目的道理的,哪怕是一群智商不高的恶人,他们的头目都能有所特长,比如稍微聪明一点,镇定一点,也比如,脸皮厚。曾长老在这个时候果然有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他不屑地嗤笑:“蔡帮主不是也和荀兄弟两人辛苦奋战,不分昼夜么?”明显的意有所指。
还等不及外面他的乌合之众们喝彩或是起哄,蔡苞就将桌上的一摞纸交到曾长老手里:“曾长老,你实在太了解我们了,我们真是不分昼夜处理帮务,就为了等你一句道歉的声音呢!”
曾长老疑惑地看向手中的纸,光是扫了一眼第一页就让他面色大变。
苟思辰轻笑:“看起来太累,还是在下给您解释下吧。曾长老,我们查了这几个月的账本,详细核对,除了可以大大推翻你所说的帮主让丐帮帮费紧张的论断外,还有不少关于你属下的犯事的详例,这样算下来,难怪会帮费不足,你说如果要补,该让谁来补最好呢?”
“嗯,好像曾长老还该因为督察不力负一定的责。”蔡苞拄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苟思辰缓缓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不过还好还没有查到曾长老出事。”
“是啊是啊,不然丐帮帮众该多伤心啊,我们少了一位这么好的长老呢!”蔡苞看向窗外,夸张地比划着,“尤其是外面的人,那么半夜起来就为了曾长老一句话,曾长老的形象要是有了点污点,啧啧啧,后果不堪设想哟。”
曾长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哦,对了,曾长老来是有什么事?”蔡苞做才想起状。
“想曾长老来一定也是因为看到我们在查账,细细一想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来跟帮主你核对的。”苟思辰微笑。
“是这样的么?曾长老?”
曾长老的手,捏紧了又松开,终于咬着牙齿道:“正如荀兄弟所言,我来找帮主讨论该如何补偿的。”
“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蔡苞沉思了一下,“对于曾长老,我们是要特别宽容的,总要给长老您留个面子以后好发布司令,总有威望可以一呼百应,四更天也能找齐人来见证,您说对吧?”
“谢帮主厚爱。”曾长老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就是你把这个钱补补,做个样子,然后在这件事后完成后在帮务会上给我公开道个歉就是了。”
“是!帮主还有其他吩咐?”
“没有了。”
“那属下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走。
“哎,等等,这帮主室的大门维修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