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寨主点了点头,仍旧不放心地问道:“这急病是何缘故啊?”
他似觉落银答不上来,便看向月娘。
月娘踌躇了片刻,便答道:“是吃错了有微毒的东西。才会导致短暂的昏迷,现在余毒已经清了。”
倒不是信不过老寨主,而是她有着自己的分寸。落银的寒症,能少让一个人知道便不能随意张扬。
老寨主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这就好,银丫头的身体自幼不好,还是得多费些心调养。”
月娘点头笑着称是,日后她会多注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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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时,落银挎着菜篮带着虫虫去了山南菜园。
这茶园子是前几年她买了种苗儿回来置办成的,一直是由李方氏打理着,以供两家平日里所需。
毕竟来回下山买菜太麻烦。倒不如自己种些。
而且这些菜,因为此处土地经过她那具有异能血液滋养的缘故,长得格外好,炒出来的菜也更香。
半路上。姐弟二人刚好遇着了摘菜回来的李方氏。
“李婶儿。”落银笑着打招呼。
虫虫也扬着可爱的笑脸喊着李婶婶。
李方氏点着头,见落银手里挎着的菜篮,笑道:“那两趟子玉米我看都可以吃了,掰几棒子回去熬粥喝吧。”
一听玉米粥,虫虫即刻欢呼了起来。
他最爱喝的就是这个。
待姐弟二人到了菜园。虫虫自告奋勇的去掰玉米,却因个子还没玉米棒子高,最后只得放弃,转而去摆弄那几棵茭白。
落银见前方那一行玉米被折断了两棵,皱眉上了前去。
是被拦腰折断的。玉米棒子还挂在上面,想是有谁将这玉米杆折来当甘蔗啃了。
虫虫也好这口,但因小孩子牙口没长好,月娘不许他多吃。
见旁边的几道菜沟子上都有践踏过的脚印,几丛韭菜被踩的没入了泥土里。
肯定是史三猫。
除了他,再没谁如此不爱惜菜园子。
落银心里有些生气,想着回头见面得好好跟他说一说——自己偷懒不肯动手,吃的时候倒是好意思。
她弯腰将上头的几棒子嫩玉米掰了下来。
却在那一堆残叶里,发现了一张发黄的粗纸,上头写着些字,歪歪扭扭的,鬼画符一般。
落银心下好奇,打开摊平了来看。
却见最上头,写着两个大字:欠条。
内容亦是借条的形式,大概是说借了纹银三两,三日内必定偿还。
下方没有署名,就按了个手印。
一般借条是债主留下当做凭据的,还了钱之后,才会还给欠债的人。
这寨子里,谁会在外头借钱?
想到史三猫前日里曾上门借了三两银子,起初叶六郎不肯借,他便哭爹喊娘的不肯走,只说有急事,但具体怎么个急法儿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月娘心软,借给他了。
这欠条应当是他还了钱之后拿回来的吧?
可他光棍儿一条,一不造屋,二不懂得拾掇自己,三不挂念着讨老婆,借三两银子用来作何?
……
说来也奇怪,自从落银在菜园里偶然见到了那个借条之后,便再也不曾见得史三猫的面儿。
不光是她,老寨主那里也一样,好几日都没见过他。
难不成拿了她家那三两银子不想还,就这么跑了?
叶六郎是这么猜测的。
可落银却觉得应当不至于吧,三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也算不得什么大数目,史三猫料理茶园每月还会给他一两银,三个月下来,也就还清了。
他虽然没什么出息,但脑子还是有的。
就凭他,下山靠什么过活?
“南风已经下山去找了,找到再说吧。”叶六郎倒不觉得人跑了还能找得到,主要是老寨主,怕史三猫有个万一。
“别管他了,做饭吧,快晌午了。”叶六郎从椅上起身道。
月娘点头,去拿围裙。
话分两头,再说此刻走在望阳镇正街上,左顾右看正在寻找史三猫身影的南风,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
本来他跟史三猫也谈不上有半分亲厚,对于他这突然失踪。南风也淡定的表示毫不紧张。
对于史三猫,南风完全属于那种就算史三猫死了,他要去坟前拜一拜也要看有没有时间的心态。
他今日下山来找。完全是看在寨主的份儿上。
可大街小巷都串了两遍儿,人亦问了不少。半日下来却仍旧寻他不得,他就委实有些不耐了。
晌午的大日头打在脸上,大街上都没几个人。
半天走下来又累又饿,南风眼见前方有座酒馆儿,便走了过去。
先歇一歇脚,吃口饭再说吧。
此刻正是吃饭的时辰,故这座不大的酒馆里头儿已经人满为患。不得已之下,南风与两个中年男人拼了桌。
这俩人都是细高个,黑瘦的身材,眉眼间还有几分相似。从二人的对话间,南风听出这俩人乃是兄弟俩。
饭菜还没上来,南风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这俩人吹着牛皮乱侃,聊以解闷。
“日后,你还是少去那些地方。咱爹身子不行,你也该为家里考虑考虑了。”年纪稍长的男人听自家兄弟一提到赌坊就滔滔不绝,不由劝道。
他那胞弟却不以为然,“我昨日里还赢了五吊钱呢!若非这五吊救命钱,咱爹哪儿来的钱抓药!”
“有输便有赢。赌坊里拼的不全是运气?你不是不知道,输的倾家荡产的人多了去了!”
“好了好了,菜来了,先吃饭先吃饭……”被教训的男人显是没耐心听,见菜上来,便急忙岔开话题。
他那兄长却不依,没去动筷,皱眉说道:“你别回回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昨日我去赌场找你回家,你难道没瞧见,先前输给你钱的那人,欠赌债还不起被打成那个样子吗?”
男人闻言手下动作一僵,是想起了昨日那人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惨象,倒也真的骇人,便干笑两声,道:“我赌的小……也不借钱,二哥你就放心好了。”
听他如此不知悔改,年长的男人不由地摇头叹气。
南风将二人的话听在耳中,想着史三猫会不会是进了赌场?
先前李年在世的时候,便隐隐跟他提起几次,史三猫,是个好赌之徒。
只是因为老寨主的威压,后来改了很多。
就是不知道这几年来,他过得是不是太轻松,太舒坦了,会不会又‘旧病复发’,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不是有句话叫做饱足思淫欲吗。
想到这,南风草草的吃完了饭,跟那两汉子打听了赌坊的大概位置,便赶过去了。
却不料,扑了个空。
“你说的这个人,是有来过我们赌坊,但据说是欠了麒麟帮的钱,筹银子还债去了!”赌坊的看门人说道。
“他连在我们赌坊待了四五日,前四日一直在赢,少说也赢了百两银。却偏生不走,不料第五日撞见了咱们镇上有名的‘赌王’,一股脑儿全输没了,还倒欠了几十两!”
守门人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并非唏嘘感叹,而是喜闻乐见一般,在这赌场里,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
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字:该!
都是贪得无厌,自己自作自受。
倒欠了几十两?!
还找什么麒麟帮借了钱?
饶是南风不接触赌坊这类地方,但还是听说过这麒麟帮,就是一放高利贷的,认钱不认人,到期不还钱,满大街的追着你砍,也没人敢拦。
逃到天涯海角,那也得要你的命。
总之,跟他们借钱,你要么还钱,要么还命,自己掂量着吧。
南风简直被这情况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史三猫,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竟然敢找那帮人借钱!
南风听这看门人也不知史三猫具体的去处,便道谢告辞,匆匆地赶回了白头山去。
正文、071:方瞒的策划
待南风赶回白头山,打算将打听来的消息说给老寨主、叶六郎还有落银他们听。
可刚开口说了半句话,便被老寨主伸手打断。
“行了,别说了。”老寨主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眼中尚有未完全褪去的怒意,像是大气过一场的样子。
南风一愣,拿疑问的眼光看向落银。
“刚才他人回来过了。”落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是欠了赌债,想要借银子。”
张口便是三百两。
三百两啊。
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数目了。
且不说他们暂时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就是拿得出,也不可能就给史三猫会还赌债。
帮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他家又不是开善堂的,就算是开善堂的,也没有给赌徒还债的圣母心肠吧。
这几年来,靠着茶园,虽说家里宽裕了许多,但除却寨子里的日常开销,再有他们的工钱,目前攒下来的银子,亦不过百两左右。
“狗改不了吃屎!”老寨主沉声道:“那一年,他就在我面前发过誓,此生不再沾赌,若是违背天打雷劈。就等着看他被雷劈死吧!谁也不许帮他!”
想起方才史三猫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着磕头要帮忙的模样,落银却也生不出一丝同情来来。
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可怜。
帮他十次,只要有一次帮不上忙,便立即视你为仇人。
方才他借钱无果,愤然离去的时候,那眼神,简直可以杀人了。
好像他们亏欠他良多一般。
虽然她没想着能让他真的被雷劈死,但却也不打算理会他这档子事。
几人围在牀边宽慰了情绪激动的老寨主一通。
“寨主爷爷,别为了他气坏了身子。”
“银儿说的是,您老就别挂念这事儿了。就随着他去吧。”
南风也附和着说道:“都是他自作自受。”
“好了。我没事儿,就是刚才一口气没上来,心口儿憋得慌。现在好多了。”老寨主情绪稳定了些,便同几人讲道:“你们不还有事吗?快去忙正事吧,别净围着我这糟老头子打转了。”
叶六郎笑了声,“也好,那我们先走了。您好生歇着吧。”
老寨主点头称好,几人这才离去。
一出门,南风便扯了落银的衣袖,示意有话要跟她单独说。
落银跟叶六郎打了招呼。说晚些回去。
见叶六郎夫妇走远。落银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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