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试同药异炉的丹药,当然还是得同一个人来试,长者在堂自然是年少的来试,这活就落在了谢长青脑袋上。两份丹药各两颗,先服用的是黄药师炼制的丹药,在谢长青试药的时候.其他人就坐在炉前,黄药师说:“没吃早饭。”
药王也摸了摸肚子说:“确实忘了这事儿。”
然后谢仪温也记起来,一拍掌说:“是啊,忘了吃早饭,我说怎么老觉着不对劲呐。”
这下三人就齐齐看向阿容,阿容也看了眼那三位,于是拿了根通炉来,拨了拨还有余温的炉底,从炉子底下弄出一堆灰蒙蒙的东西来。
一见这些,黄药师就特顺手地抄起一个开始剥开:“是紫实,青河城的紫实个大香好,用来煨着吃确实合适。”
“师父,泥煨鸡在这儿,你要不先尝尝,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阿容伸手敲开了泥,然后找来了油布放上头。于是在谢长青试药的当口上,几人吃得备加欢实,煨了整晚上,早已经是熟透了香透了,这时候再吃那真是满嘴留香。
约是半个时辰后,谢长青睁开眼来,朝大家伙点了点头说:“确实可行,冲而和融,发散于血脉经络,可扶正驱外邪。”
那就是成了,阿容忍不住高兴起来,既然药方可行,那她胸口那块大石头就落地了,至少经她嘴提的药方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反而是有利于病患的。
见试完了黄药师的丹药,药王又指着阿容的丹药说:“现在试这两颗,如果药效确实可行,那待会儿就安排药师们都过来炼丹。”
这一颗药下去后,半个时辰过了,谢长青还是没有睁开眼来,阿容不由得心里有些疑惑,她对自己的炼制手法和炼出来的丹药是有信心的。但是都过了半天了还没睁开眼来,她就担心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药效出现了差池。
直到阿容都快失去耐性了,药王也都快坐不住了的时候,谢长青睁开眼睛来,一睁开眼就看向阿容,眉眼间颇是有些考究的意味在:“与药师炼的丹药并无药效上的差异,只是药效更绵长一些,淳厚而气劲十足,在血脉径络里留存的时间更长一些。”
用内劲行药,就好比是在药里加了催化剂,以图短时间里清楚药效。所以,如果谢长青在运功行药时都这么说,那就说明阿容炼的丹药确实是绵长淳厚,可以长时间作用于经络血脉。
听完这句话,阿容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没练岔了。在她眼里,这样的药效地是应该的,要不然又何必选直接作用于血液的云堂丹,这丹药所需要的药材即贵重且不是太常见的药材:“那有没有什么反效果,比如会引起哪里不适。”
这些听着有些逆天的丹药,阿容就担心这个,如果有反作用,那还不如老实点用其他丹方。
谢长青摇了摇头,答道:“一切无碍。”
有了一切无碍这四个字,方子就基本可以确定下来了,这时候只要再去召亲起药师、药令们来,把药方公布了让大家伙开炉炼药就行。
不过在这之间,黄药师把要招人来的谢仪温给拦了下来:“等会儿,如果是阿容炼的药药效更好一些,那么阿容……你总该给我们个方法.怎么才能更精确药量?”
这问题让阿容下意识地就想回一句凭手感,可是黄药师那眼神直瞪着,其他三人也疑惑地看过来,阿容就十指交缠地动了动才说道:“把秤校得更淮一些,把药因效分得更细一些。”
“这不是一时一日之功,你先把玉堂化丹的药细分一下,至于秤……”这时候黄药师看着谢仪温,然后说道:“这就要靠你了.老谢。”
玉堂化丹就是这改方后的丹药的新名称,黄药师让阿容取名,阿容就长嘴加了个字,新丹药就算是成了。
“这不是什么问题,问题在于,你们师徒俩到底在说些什么。”谢仪温一语道破,现在他们可什么也不明白,这师徒俩卖的到底是什么关子。
这时黄药师才“噢”了一声,然后说道:“这两炉丹药药方没有任何不同,性状味也近似,但从药效上来者,阿容炼得更符合预期的药效。阿容说,同一株药不同部位及年份的药效都会有差异,而且我们眼下用的药秤远不够精淮。所以才最终造成了同样药材、同样炼制手法,却炼出了两炉天差地别的玉堂化丹。”
天差地别……阿容撇了撇嘴,立马说道:“师父,没你说的那么大差别,只是余劲更长一些。
“只是余劲更长一些,阿容你这徒弟做得不地道,起初说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现在又说没那么大差别。师父只相信药效,所以你也别遮掩了,赶紧把你知道的那点儿倒出来。”黄药师觉得,自家这徒弟得逼,逼得紧一点就能倒出点东西来,要是不逼她.说不定她这傻里傻气的又缩回去了。
这下另三人也看着阿容睁圆了眼睛,而阿容呐,在那儿纠结了又纠结,心里叹了老大一口气儿,末了眼珠子左溜溜方溜溜,知道自个和这回是逃不过去了。
其实阿容这个人吧,就是缺少点安全感,一个人在这泱泱时空里,在心没有托付前,哪来的安全感。所以对于把自己懂的东西宣之与众,她向来不乐意,就是怕给自己惹事。
于是阿容思考了一会儿,弱弱地说出一句:“我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事和我有关。”
“我说你是不是我徒弟,这不好出风头不爱显摆的,真是半点不像我。”黄药师自小出身阀门,年少时哪懂得藏拙这种事儿,所以一路是出着大风头过来的,要么人怎么能称他一句变态呐。
“我怕麻烦。”阿容这话答得实在,却把另几人都给惹乐了。
谢仪温这时说道:“你应该想想,藏宝珠于杂木匣里更显眼,还是藏宝珠于琉璃盏里更麻烦?”
张了张嘴,阿容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其实她觉得都麻烦。
“但凡是宝珠,藏着才麻烦。”谢长青意味深长的一句,点破了阿容的处境。
是啊,阿容姑娘,您肚子里有货,所以藏与不藏迟早都得惹麻烦啊,这件事儿您也该悟明白了!
第91章药师们的围观与疑问说起来,谢长青真是个能够直指人心的人.他一句话就道出了阿容眼下的处境。
而阿容呢,是好装傻扮憨.又不是真傻了憨了.所以一听谢长青的话心里也透亮。谢长青这真是一句大实话了,可是她担心的是这宝珠摆出来会小命堪忧,舒坦的小日子难保:“摆着也麻烦。”
似乎是了解了阿容心里的想法儿似的.谢长青又多说了一句:“那得者摆哪儿,宝珠在禁宫珍楼里.不过嵌壁之用.就算真有人身入珍楼窃宝,也没准会对嵌壁的宝珠多看一眼.反而在杂木匣里就难免惹人凯觎了。”
这两的对话.旁边三位看着皆是会心一笑,谢仪温心想.“这俩小的还是默契,心思也彼此通透.不错不错!”
“那好吧……”阿容咬了咬下唇.心里特纠结,其实暗藏与明摆这本来就是两难的选择。
其实吧,说到底了,阿容还是没能明白.药王的徒孙.黄药师的徒弟已经很惹眼了,所以她再做点什么.也不过衬衬这惹眼的身份而已。说通了阿容后,招呼药师们炼丹药.因为新的药秤还来不及做.所以每一份药都得阿容亲手来配。于是药师们进了药房里一看.哟.连黄药师都拿的是自家徒弟配好的药。
于是钟药师想了想说:“黄药师.这是在练硅弟的手感呢.我看阿容已经不错了,你别累着她,小姑娘家家的不经折腾。”
这样一说众药师们也都一想.是啊.这可不就是练配药手感和手法时常用的方法么,于是当即也就不多问了.然后药师们到了配药台前等着拿配好的药材。
有句话说得好啊,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药师们在配药炼药上哪一个不是行家里手,阿容的配药手法当然不消说.行云流水一般.药师们看了直点头.暗道:“不愧是变态教出来的徒弟一样的变态。不过当药师们多看几眼时就发现不同了,那不同自然来自干药量,有增有减有补有损,每一样药都有稍稍的偏差.但最终一过秤却分毫不少。也是钟药师跟阿容比较熟了些.于是就上前一步问道:“阿容,这份药的见月木是不是多了点.沙油果却少了点。”
配着药猛地听见有人近前来问,阿容才从配药台里抬起头来,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七名药师并着十几名侍候的药侍.虎视眈眈地看过来,从前在总房里也不过就是这阵仗了。还好她已经见多了.很快稳了心神说:“钟药师大人,是这样的.见月木老枝药效更好.新枝需加一分药材。不知钟药师可还记得《惠民药书》上的一句.,见月木,新枝弱于老枝,炼方时需记新枝添一分。。而沙油果色纯正、无虫的,药效更好。”
这话说完了.钟药师愣了.所有的药师也都愣神了。
忽然有名药师说:“上古药书里.就是这么分类药材的.这就是原因所在吗?”
这名药师的话让阿容也愣了.原来上古药书这么厉害.不过她目前看到的就只几本,还有很多是她见都没见识过的,“药师大人,上古药书我看得少,不过记得药书上确实有关于上药减,中药平.下药添的记述。”
“啊,是啊,就是这个理。我们炼丹药时.有时候即使是同一个药方,同样的炉火也会炼出略有差异的丹药来。”一句话通了.十句话就通了,十句都通了,自然就哪里都好通了。
眼前的都是些聪明人,脑子灵活好用.又一心一意扑在药上.当然是一说就明了。阿容看这样也隐隐松了一口气。原来在施药制药的人眼里,只有药理,没有太多的外在杂事.这个认知让阿容觉得无比舒心。这时候有位药师提出了疑虑:“那难道我们回头去.又要这样分药,岂不是太过麻烦了些。”
倒是不待阿容张口答话.另一名药师就说道,“麻烦点倒是没事,关键还是药效,如果每一种丹药都能达到上古之时那样.这么点麻烦算些什么。过百岁寿,享百年安.这不就是我们炼药的目的.施药祛疾直需良策,这就是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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