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碌命,习惯了。”说着拉过被子,结结实实地裹在身上。
吕沛竹的笑容晕开:“刚才在找什么东西?”
“没有。”撒谎要决绝,不然必定逃不过狐狸精的眼睛。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担心的,那就不单单失面子这么简单了。或许,这只狐狸会扑上了,然后是一番挑逗,当人家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时候,就是他大笑着离开的时候。
死狐狸精。
“是吗?”吕沛竹的眼角弯起,勾起嘴角露出诡异的弧度,“我以为你在找它。”
男子抬手,两个手指夹起一条白绢,落红点点。
秦春抬手就是一巴掌,男子一把扣住秦春的手腕:“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混账!”女子抬起左手又是一巴掌。
不幸,再次被吕沛竹用手扣住:“你在怨我当时没有叫醒你吗?”男子一脸的笑意很沉醉,但在这一刻暴怒的秦春眼里是一副该千刀万剐的奸相。
秦春咬着唇,眼泪就要涌了出来。吕沛竹将身子向前一倾,秦春被压在男子的身下,吕沛竹把头缓缓靠下,一头的墨色长发落在秦春的胸前。
他的唇已在耳边,吐着微热的气息:“别闹,为夫的要生气了。”
眼泪滴在纯色的床单上,秦春觉得吕沛竹的羞辱已把她逼上了绝路,冷冷地开口:“你到底要怎样?”
“要你呀,春儿。我早就说过了。”男子笑得暧昧,轻吻在女子的脸上。
“那你就娶我吧。”闭上眼,痛苦弥漫。
吕沛竹不语,松开扣紧的双手,直起身子坐在床沿边。
“不是说要我吗?怎么连这样的承诺也不愿意许下。难道吕大公子还会说谎?”秦春一把掀开被子,一只手按在吕沛竹的肩上,用尽一身的力气将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肩头。
吕沛竹回头,浅浅地笑:“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
秦春冷冷一笑:“害怕了吗?好,好,好,现在你就是让我走我也不走了。我一残花败柳,以后的日子就全靠公子帮衬了。”
任何人都有弱点,吕沛竹也有。秦春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一觉醒来,却从原本的天堂进了地狱,她有些绝望,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她不知道。似乎眼前真的只剩下早日回到原来的生活这一条路了。
“吕石君在哪里?”秦春下了床,自顾自地穿衣服“他走了,陪着你的如生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秦春一阵作呕。
“叫你的奴婢来。我有事吩咐。”秦春既然你不仁,我就不义,你虚情,我就假意。既然有机会我干嘛不好好做一次大好的人上人,等吕石君回来了,我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忘掉这里的红尘往事桩桩件件,就像做梦一样。
“来人。”
侯在门外的婢女低着头进来,不敢抬头,却低着眉偷瞄着吕沛竹:“公子吩咐。”
秦春刚想开口,却被吕沛竹抢白:“打些热水过来。”
女子愕然,你还真是温柔体贴,连姐姐想洗掉这一身地肮脏也被你看出来了。怕是经常做这种事情,所以习以为常了吧。
秦春厌恶地皱着眉,叹叹气。
婢女退下。
“不满意?”吕沛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到秦春的身边,“难道想要我留下来,陪你洗吗?”
“不敢劳您大驾,我想自己呆一会。”
吱呀,是门关上的声音,然后又是推开,婢女进进出出,备好了热水来帮秦春更衣。秦春抗拒地按着胸口,歇斯底里地喊道:“都给我出去。”
收声的时候,眼中的咸涩涌出,真是不争气,不是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再为了那个男人流一滴泪了吗?不是已经可以笑着面对他的温柔不再沉醉了吗?真是不争气的蠢女人。
木桶里的热气氤氲,秦春靠着木桶目光呆滞,直到水冷地刺痛了皮肤,刺进了骨髓。起身擦干身体,擦干眼泪,披上备下的衣服,华袍美服的耀眼刺痛了女子的眼睛。
从卧室里转出来,当头碰到的又是死狐狸。秦春低头绕过,却被男子伸手拦住:“我把饭给你端来了,在这里吃吧。”
“我宁愿饿死也不想吃你的饭。”莫名的怒火窜起,推开男子的手,碗打落在地上。吕沛竹被溢出的热粥烫了下说,微微抿唇。秦春掉头回到卧室,靠着窗子边的椅子坐下。
屋外似乎没有什么动静,过了会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还是吕沛竹款款的走进屋子在案上放下一碗白粥配着一叠小菜,转身看着秦春似乎一愣,暗自地离开。秦春不是在赌气,只是真的对吕沛竹没有精力,她想走,想离开的欲望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
粥放了一个上午,秦春蚊丝未动,她没有能力左右别人的决定但可以支配自己。吕沛竹很是配合的一直没有出现。婢女一拨拨地进来,一拨拨地走,秦春就是像个没有神智的木偶,不说不动不哭不闹不反抗,但就是不吃饭。
吕沛竹不现身,秦春的心里就会好过些。有些人伤你太深,就会成为心里的刺,不能拔,只能假装它并不存在。
自从秦春开始绝食,行季就成了秦春的天下。侍女们的饭菜轮番进,秦春连眼都不抬,一是不想,二是确实没胃口。但女子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拉着侍女问一句话:“二少爷回来了吗?”
侍女每每都是摇头。窗外的天色暗了又亮了,秦春趴着窗口睡得很浅。鸡鸣的时候周公就把她从自己的府第里赶了出来。秦春揉揉眼睛,叫来侍女问的第一句话:“二公子回来了吗?”
婢女摇摇头,微笑地答道:“没有,现在府上两位公子都不在了。”
“两位?”秦春淡淡地问,心里却有咬牙切齿地恨。
“嗯,大公子昨天下午就走了,也没说去哪里,一个人骑着马就出了城了。临走时吩咐说姑娘要是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跟奴婢说。”
“哦,明白了。你先下去吧。”身体很是困倦,肚子也开始起义,头沉甸甸地胀痛。一切都向着最坏的地方发展。秦春叹口气:倔强,挺好的。转头看着柔软舒适的床,泛起一阵恶心,宁愿蜷缩在椅子上一个人。
头挨着椅子昏昏沉沉地又是一觉,梦里有饭菜的香味,肚子的叫声更响了。女子被迫似地从梦中醒来,盯着桌上的饭菜,抬手推翻在地。守在门口的奴婢们一听就跑了进来,忙忙碌碌把东西收拾停当。
“是谁在这里发这么大的脾气。”声音很熟悉,秦春抬头,救星出现。
“吕石君!”这一声叫的分外感慨,这是地狱里的希望,地坑里的梯子。
“原来是你呀,怎么跑到哥哥的房间里来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秦春的脸色很难看,吕石君一下子发现了自己怕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饿的。”秦春很老实,吕石君是社。会。主。义的同胞,是可以信任的同志。
“那你还……算了算了,要是你觉得什么东西都不合胃口的话,那你就去我那吧,我们涮羊肉,怎么样?”
秦春点点头,只要离开这里比什么都好。吕石君前头带路,秦春跟在后面,没了往日里的那份洒脱,女子的眸子一直是黯淡的。
“这就是我的住处了,应该不比哥……”吕石君一看秦春越加沉重的脸,干咳了两声,“还不错吧。”
秦春扯着嘴角笑笑,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吕石君摊摊手,从自己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拖出一个铜炉子,喊来小厮取炭点火备菜色。秦春失神地坐在椅子上,痴痴地看着被人踏进踏出的门槛。“想喝酒,多备些。”
“知道了。”吕石君的眼神有些心疼,“炉子开了,动筷吧。”
秦春强打起精神涮了片羊肉,刚放进嘴里就是一阵恶心:这次怕不是得了厌食症了吧,也不知道明朝的草根树皮能不能治好这病。也好,当减肥,要是减不了,就早点死了算了,反正我也没有脸面见人了。
“秦春,秦春!”吕石君摇摇女子的肩,“你怎么了?”
面无表情的应答:“没什么。”
“你和吕沛竹……”吕石君的声音越来越轻,秦春听得有些恍惚。
“你都听说了?”女子一把捉住吕石君的衣袖,双目圆睁,显得过分的敏感。
“也没什么,就是听下人们在嘀咕,说吕沛竹昨天找了个女人藏在房里。我好奇就过来了,没想到是你。”吕石君叹了口气,撒谎真是件难办的事情。
“柳如生没有跟你说吗?”
摇头:“他,他什么都没有说。”
秦春转身看着吕石君的眼睛:“还记得当初你问我是怎么穿过来的吗?”吕石君点点头,当初拐弯抹角地问了很多边,就是没有套出半点有用的东西。
“我醒的时候穿到了妓女的身上,当晚就要被拉出叫价接客的妓女身上,就像货物一样,没有选择的权利。”秦春咬着唇,回忆是干涩且疼痛的,“我当初觉得运气很好,当晚在花台上叫价的时候,吕沛竹来了,开了个高价把我买了下来。于是我就出了火坑,就认识了他。”
四年前,都是从四年前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继续存稿中。。
心中所想
四年前的事情彷佛历历在目。秦春穿着锦缎,打扮得美艳不可方物,却偏偏被拉上了花台。台下一双双充斥着情。欲的眼睛扫过她的脸,她的身体,她害怕得瑟瑟发抖,最后晕倒在花台上。
这种事在青楼花倌初次被叫卖的时候时有发生,美艳的老鸨并不慌张,抬抬手叫来丫头扶起秦春,叫价继续。男人的声音一个高过一个,从五十两,一直叫到了一百二十两。老鸨的眼睛里绽出了花。秦春迷迷糊糊地听着,心里的恐惧让她不敢动弹。
“一万两,我要她的卖身契。”清朗的声音响起,秦春挣扎地想要睁开眼睛。视线就是那样的模糊不清,恍恍惚惚里有一只手,摇着一柄纸扇,纤细,修长,当时的秦春已没有更多的记忆,只是直觉里这双手很漂亮。妈妈说过:“手美的人心一定善。”
秦春以前从来不信,但那一刻,她开始偏执地相信这一句话。人总是要有一些念头支撑着她往前走的。所以,她愿意相信,虽然机会很渺茫。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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