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床薄被盖在身上,一个端着汤水的老婆婆,一方寂静的天地。秦春怯懦的开口:“是谁赎我出来的?”
老婆婆端上手里的青瓷碗:“姑娘别心急,先把药喝了。”
吃完药,老婆子坐在秦春的床边,捋过自己的白发,握着女子的手:“以后,你就叫我阿婆吧。”秦春乖顺地点点头。阿婆身上有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慈祥,像是卓文的奶奶一样,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柔柔地叫人一阵心安。
“阿婆,是谁赎了我出来?”
“是院子里的那个人。”阿婆摸摸秦春的头。
秦春跳下床,伸手轻轻地打开窗,只留一丝的缝隙,眯着眼向外看。青石砖铺下的院子里,种着一树桂花。正是七月的末尾,这一树的桂花开得早了些。丹桂飘香,点点金黄染满了枝头,树下坐了一个少年,簪着白玉的发簪。一脸恬静地立在秋风里,低头看着什么。
他就是那个赎我的人?记忆里的他似乎是个贵气雍容的公子,为何现在看来如此的淡雅?秦春转身:“是他?是他出了那一万两银子?”
阿婆点点头,微皱的眼角上是淡淡的宠溺。
“我该叫他什么?他在干什么?”秦春低着头,透着窗缝看着丹桂树下的男子,像是一幅画,一场幻游仙地的梦。
“公子。”阿婆笑了,“虽说他现在已经是铺子里的掌柜了,但这孩子就是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他是个做事认真的孩子,现在看的是账本,最近刚刚在杭州开了家新店,什么事情都要他来打理,也难为他了。”
秦春回到床边,看着陌生的屋舍,陌生的人,陌生的用具,心头却有些暖暖的。“阿婆,我不太懂事,日后可能会有做不好的地方,阿婆好好跟我说,我会好好的做好它。”面对陌生的朝代,一觉醒来的惊恐,秦春知道哭哭闹闹和逃避地不去接受是无法让她用最短的时间适应当下的生活的,既然地球不会绕着自己转,那就乖顺地绕着地球转。
阿婆拉过秦春地手:“真是个乖孩子。你现在最还做的就是出去,跟院子里的公子道个谢。”
秦春打量着自己新的皮囊,这一副十五六岁小姑娘的样子,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记得昨天老鸨说过,楼子里只有及笄的姑娘出来接客,看来昨天就是及笄的日子。女子推开门,桂花树的人依旧专心致志地看着账本。
“多谢公子了。”秦春不知道明代的人是如何福礼的,为了不出洋相只能低着头避过那人的眼神,显得十分恭敬地说道。
“没什么,你不必客气的。”吕沛竹抬起头,笑得很是纯净。
过往的回忆怕是只有这一些是美好的,但依旧伴着惊悚的记忆。吕沛竹就这样重装出现在秦春的生命里。或许往往越是美好的开头,偏偏得不到同样美好的结局。
秦春抬头,身边的吕石君正在努力压制眼睛里的惊愕。女子苦笑:“很传奇是吧?”
男子点点头,一拍后脑勺:“相当戏剧化,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没怎么挺,反正日子一样过,像被什么人用手架住,然后就一路过来了。”秦春叹了口气,心里也暗暗叫道:天晓得这是怎么回事呢。
吕石君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奇心意膨胀问了一不该问的问题:“后来你跟吕沛竹是怎么分开的?”
秦春面色一凝重,干咳了两声,声音干涩道:“合不来就散了。”
“就这么简单?”
“你们家在杭州的茶叶铺子关张了,他不需要在杭州寂寞渡良辰了,我就送佛送到西了。”秦春耸肩。
“原来是这样。”吕沛竹的眼睛充满了狐疑,一种疑惑升上心头,转眼看着气色萎靡的秦春似乎说的的的确确是真话,那有些事怕是只能问吕沛竹才能弄个水落石出了。不好在多问什么了,吕石君一个大掌拍在小妮子的肩上:“我看你命中犯桃花,是不是在穿越前也是这么滥情呀?”
“呸,呸,呸,穿的时候我大学还没毕业呢!我一纯情小孩子,从不勾搭别人,也拒绝别人的勾搭,绝对的净若素莲。别用你那肮脏的眼神看着我!”吕石君岔开了话题,秦春很自然地顺坡下。
“那,那,那”手指指向秦春,不停地抖动中,“吕沛竹是你的初……”
秦春一个爆栗:“打住!”转头,脸色越加难看。
“好了,好了,不提了,接着吃吧。你要是要反抗吕沛竹的暴政就得好好吃饭,养好身体,然后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呀。”
秦春叹了口气,正色问道:“你怎么带我出去?”
吕石君面露难色:“这个,可能……”
“算了,我就知道你在这个家里没有势力,吕沛竹动动小指头就能把你吓得半死吧。”秦春决定采用激将法的战术将吕石君还在云里雾里的时候就把他拿下。
“现在不行。”吕石君低下头。
“那什么时候行?”
“你不懂的。”默默的声音。吕石君低头吃饭不愿再多说一句。
秦春警惕地撇过眼:“石君,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男子咬了咬牙,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秦春,我们是一道来,要一道走的,你要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都会站在你的身边。”吕石君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眼里闪过隐忍的淡光。
秦春叹叹气:“也罢,总有些事实不愿对人说的,我明白。”
饭越吃越显出了几分躲不开的寂寥。杯盘狼藉间,曾经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却也有了一份猜忌。秦春有些寂寞且偏执地愿意去相信吕石君所不愿说的事,并不是什么坏事,或许是与她无关的种种。就像她不愿多说一些有关四年前那段生活的种种。
清月夜,鹊空啼,寒山鸣钟屠惹闲愁一分。
日子从身上踏过,秦春打着十二万分的警备住在吕府里,生怕吕沛竹再次出现来找麻烦。但这一次命运大神似乎十分刻意地在秦春的脑袋上装了一对吉祥如意幸福小彩云,一下子给了秦春一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士气。讨厌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每天三餐,她都准时上吕石君那里报到。两个人吃饭扯闲篇,一副上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样子。秦春也不问吕沛竹上哪里去了,吕石君也十分默契地不去提起那个人的名字。这就是默契。
在吕府的日子晃晃悠悠地过去了十天。秦春照例上吕石君的住处来报道。一路沿着小石径慢慢悠悠地走来,秦春心里开始渐渐舒缓起来。
抬脚迈进吕石君的安生小狗窝,却不见原本立得一屋子的美女小侍婢。秦春心生疑惑,扯着嗓子想喊一声之际,顿时恶从胆边生:这小子不会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想他也是个大龄青年,现在成了有钱人家的少爷,既没娶老婆也没养娈童,怕不是世看上了屋子里的那个小侍婢,然后就伸出了恶魔之手吧?
秦春一脸坏笑地耸耸肩,这事想想就很振奋人心。起脚想走,要是真是这样坏了人家的好事就要伤阴德了。却听屋子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还要等五天?”
似乎又有什么人在说话,低低地听不清声音,更别提是内容了。秦春脊背一阵发凉:他们在图谋什么?一边想着走就有些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四步,五步六步七八步,九步十步十一步,能走一步算一步。
立定,再往前就要暴露了。收声,屏气,检查环境是否容易暴露。
嗯,很好,小侍女们很勤快,丝绒的幔布早早就换了上去,现在真是长藏身的好地方。秦春侧耳,里面的声音似乎已经没有了声音。
正惆怅着里面的人怎么还不出声的时候,却觉身边“哗”的一声,幔布被人扯开。
“秦春,你在这里干什么!”吕石君高扯着嗓子喊。
举起双手使劲摆:“没,没,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怀疑的眼神,“你怎么鬼鬼祟祟的样子!”
“这,这,这不是到饭点了吗?”秦春尴尬的笑笑,眼睛不停地往里屋扫。不对,不对,气氛不对。难道真的是在掩饰着什么吗?一个疑惑升起在秦春的心里:“你刚才在跟谁说话,怎么那么神秘?”
“没有,你幻听了。”吕石君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真的?”极其不信任的眼神。
“不信,自己进去看。”吕石君十分的坦然。
秦春往里迈了两步,转头,很是大方:“你要是真藏了什么国色天香,被我看到了也不太好,是不是?还是算了吧。”
吕石君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要是能发现什么酒真的是出了鬼了。算了,还是卖它一个人情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完完全全地标题无能,原谅我。。
三更,今天是三更。。
拨云见日
吕府甚大,大得让秦春要捂着嘴笑。花草树木飞鸟鱼虫亭台楼阁环廊画璧,应有尽有。
一只飞虫嗡嗡地飞来,秦春摇摇手,再掸去落在头顶上的那片黄叶。泥土的芳香幽幽地钻进鼻尖,天色如洗,空气清朗,但秦春心情却大大地不好。
“该死的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秦春低头看着占满泥土的绣鞋,“真是的,我的鞋也湿了。真是难受死了。”
女子把身体想着窗子倾了倾,还没有声音。
“这办法是不是笨了点?”秦春正在自言自语地想打退堂鼓的时候,窗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低声的交谈,听不清在说什么,就只听到嗡嗡的人声。
秦春侧着耳朵仔细得辨认着,一个是吕石君,还有一个的声音却不甚明了。女子小心翼翼地蹲在窗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生怕自己的影子映在窗纸被屋子里的人发现。
还是听不清,秦春决定用一记兵行险招,伸手指在窗纸上戳开一个小洞,探出脑袋,眯着眼往里看。
吕石君坐在圈椅上皱着眉头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苦恼,而另一个男子坐在他的对面,正好背对着秦春,看不到正脸。但秦春一下子脸就变得铁青,旁人或许真的认不出,她绝对刻骨铭心——是吕沛竹。
秦春像吃了一只苍蝇,掉头想走,又听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吕石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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