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勾起眉眼,道:“原来你也这么想要我留在你的身边?”
吕沛竹松手,伸手摸过秦春的脸:“多一个,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
秦春晕开一双桃花眼,起手就是一巴掌,这一次吕沛竹没有伸手阻止。男子撇过脸,摸着脸上的红肿道:“你给我滚。”
秦春耸耸肩:“多谢,公子肯放过小女子。”便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秦春来不及想是否要对吕石君去道一声谢,是否要去向柳如生道一声别。当年吕府这个地方实在已经让她无法在停留片刻,她走了,且发誓再也不会踏进吕府半步。
吕沛竹一人在行季按了按被秦春打得红肿的脸:“下手还真是重呀。”说着就踱回了书案边,从线装本的书里抽出一封信,轻轻地按在桌上。
信上落款的人是顾夫人。
万事皆妥。
秦春已经不需要再被捆在自己的身边了。那么就早些放她走吧。
吕沛竹走到床边,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着些什么。良久,从枕头下掏出了一方白色的手帕,手帕上落了点点殷红。吕沛竹拿着手帕,取来火折子点起了蜡烛,又就着烛火将白色帕子给烧成了个灰烬。
右手食指上的伤口已经退去了,男子半眯起眼睛避过耀眼的火光。在荧荧的火光里,他似乎还能看到指尖的鲜血落在白色手帕上景象,很是艳作者有话要说:真相,死狐狸。
满城风雨
秦春熟门熟路地拐进小胡同,起脚啪得往木门上一踹:“小的们,你们家大王回来了。”秦春很想说自己已经遍体鳞伤,小的们就不要再折磨你们的姐姐我了。
但,那些事属于她的事,而店里的两个小的,不该跟着她去受那一肚子的委屈。
芳姐儿探出头,蹦蹦跳跳地窜进秦春的怀里,又是蹭脸又是扭屁股的,嗲声嗲气地喊道:“春娘,春娘,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想死我!”
秦春一把抱起小丫头,半个月没见,小丫头又长高了些。芳姐儿乖顺地坐在秦春的腿上,把玩着女子的长发。秦春斜过眼,咳嗽一声:“傻小子,你呢?”
王宝儿乐呵呵地使劲点着头,活像只兔子。
秦春甚是安慰地拍拍两个小的,问道:“最近,我不在,店里的生意怎么样呀?”
“好,好得没边了!”芳姐儿说着就指使王宝儿去账台上那账本给她看。
秦春接过账本,狐疑地问道:“小丫头,不会是做假账来给姐姐我邀功的吧,要是被我查出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丫头哼哼一声:“不信!不信你自己看嘛!”
秦春就着账目粗粗地看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在自己走了以后这生意好得似乎真的没了边。按理说,自己这桃花酒铺的生意原本就算是相当兴盛的,一个简陋的小店面,几章破桌子,整天来往的客人却是络绎不绝的。可最近的生意怎么就又翻了一倍呢?
“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芳姐儿吐吐舌头,努努嘴:“你自己看看吧。”
秦春放下账本,自己往酒铺里扫了一眼,这原本就不是喝酒的正点,却坐了一堂子的人。人多就人多呗,可还是一屋子的姑娘,描眉画眼水袖华服地坐了满满当当的一屋子。每个人还在身边带了一个小丫头,低眉顺眼的伺候着。
秦春顿时傻眼,挠挠头,转头看着芳姐儿和王宝儿,问道:“这唱的是哪处呀?”
芳姐儿弯着眼睛一笑,送了秦春一句话:“自己问去。”
“死丫头!”
秦春无奈地摊手,身子就上前凑了凑。这一个个的姑娘小姐,似乎还都是有些身家的女子,身上穿的手上带的一样都不差。四人一桌坐在一起也不打招呼,也不相互说话,相互拿眼斜斜对方,眉目里满是不屑。
这不是放了一屋子的炮仗吗?到底是怎么回去呀!
秦春正踟蹰着该怎么开口,却听坐在酒铺角落的一个女子唤着小丫鬟拿出镜子来照照。一边照着理着头发,一边对着身边娇容女子说道:“姐姐,你看我今儿的飞天髻梳得可好?”
那做姐姐地细细看了一眼,点点头:“嗯,挺好的。”
“姐姐,那你看我的这件紫云纱罩在我的身上可有几分妩媚之色?”
姐姐又点了点头,举着帕子,抿唇笑道:“妹妹呀,我看你的姿色甚好,怕要把别人家的姑娘比得花容失色了。”
秦春越听越觉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上前一步,想跟这对姐妹搭个讪,却又听姐妹之间说起话来。
“姐姐,你说我们都等了这么多天了,怎么就是没见着人呀?”妹妹娇滴滴地问道。
“妹妹呀,你千万莫急,你看这一屋子的人不是也等了好些日子了吗?不是也没见着?不是也还是等着呀?”
妹妹娇羞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红了一层。
“话说他家大业大的,不论在这王土之上有多少家业,单单看看这宁波府里有他多少家业。就能知道他有多忙了,这样的大忙人,哪能天天来这么个小酒馆里泡着呀。”姐姐安慰道。
妹妹点点头:“也是呀,但听说他来过这里好几次了呢。”
姐姐笑了笑:“真是我的傻妹妹呦。”
“姐姐。”妹妹娇嗔道,“他可不是一般的人,这一城的女子能有几个是心里没有他的呀。”
“也对,听说他长得一副惊若天人的模样,至于气度,就更是有仙客风范呢。”
“是呀,姐姐,你说他会不会就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呀?”妹妹天真的问道。
“这个我倒不知道,所以就想来见见。不过听说连县太爷也对他毕恭毕敬的。那一定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呀!”
姐妹俩说热闹,秦春越听越糊涂,她们似乎说的这个人,她认识,但又……
等等,她们,难道说的是吕沛竹!容貌,家业,县太爷,气度,如出一辙!什么,这帮子大家闺秀原来是一帮子花痴,来这里等着见吕沛竹的!
秦春一股火从心里烧起来,一个箭步上前,阴着脸问道:“请问,两位小姐,来这里是等吕沛竹的?”
“你是何人?”姐姐说道。
“你是何人?敢直呼吕公子的名讳!”妹妹生气地说道。
秦春一指自己,扯着嘴角笑笑:“我是这个酒铺的掌柜的。”
“哦,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狐狸精呀?”两姐妹还没开口,就听身后有几桌的女子嘀嘀咕咕地说道。
“呀,也不见得是什么倾国倾城的货色吗?也不知道吕公子是看上她什么了,会跑来她的酒铺子里喝酒。”
身后嘀嘀咕咕地没完没了,秦春一怒,正想拍桌子,但终是忍住:生意还是要做的,那这一屋子的娇小姐就得罪不得,说不定谁就是个名门之后或者官宦人家的小姐,一会子哭哭啼啼地回去,跟着老爹一撒娇,她的小酒铺就是即刻夷为平地了。
秦春无奈,讪笑着说道:“小姐们一定是听了某个小人的谗言了,那个吕大公子从来不来我们酒铺里喝酒的,我们这小庙怎么容得下那尊大佛呀。”
此言一出,有几个女子又在背地里嘀嘀咕咕没完没了,似乎要打退堂鼓。秦春一看,心里刚乐了会。
就见一坐在窗边的清秀美女阴着脸站起来:“你说谁是小人?”
秦春一愣,嘿嘿一笑,那美女又说:“就是我亲眼看到的,你说谁小人。”
秦春一时就笑得更加尴尬,心里叫嚷着这到底叫什么事呀。在吕府被吕沛竹欺负,回了店里有被一帮子花痴欺负,算了今天豁去出了,我一好好的女子,就得这么一直受着你的苦!哼,今天还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了。顿时,秦春一拍桌子,一卷袖子,扯着嗓子喊道:“各位请回,今儿的钱就不算大家的了,这吕沛竹是不会来的,请回吧,请回吧。”
满堂的女子一听,却没有一个挪窝的。秦春心想难道是自己的语气不够重?又想喊一嗓子的时候被芳姐儿一把扯住了袖子,一阵挤眉弄眼地把秦春拉到了后院。
芳姐儿气急败坏地说道:“春娘,没用的,没用的。”边说边不停地摇着手。
“没用,什么没用?”秦春瞪着桃花眼大声问道。
“这样是没用的,这些小姐都是付了一个月的酒钱的!”
“什么?就为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还是一个月一个月地泡在我店里?!”秦春扯着嗓子大叫起来,这世道真的是什么人都有,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一次,还真是见到了。
秦春的脸一沉,拉拉小丫头:“收钱的时候,怎么没有烂掉你的手?”
“我这不是为了你吗,看你起早贪黑的,就想能多赚点多赚点,谁知道你会这么不大方,一回来就吃干醋。”
秦春真的是欲哭无泪,叹叹气道:“小丫头,你叫那傻小子去厨房找块板子给我磨得锃亮的,然后你去把笔和墨给姐姐备好。”
芳姐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跑着就走了。
秦春抬头,一脸的阴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秦春先提气再提笔,洋洋洒洒几个大字。写完一吹干,刷的一声飞到王宝儿的怀里:“王宝儿,找个钉子把这牌子给我顶到酒铺的门外去”
王宝儿得令,一阵小跑,屁颠屁颠地把木牌子往门上一钉。
几个好事的姑娘,好奇地往门上一看,上书几个大字:“吕沛竹与狗不得入内”。
一时掀起千层浪,酒铺子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那些平常端着小姐架子的人,马上就破口大骂。秦春在后院呆着捂着耳朵就当没听见。
你骂你的,我开心我的,两不相欠。
小姐们骂了一阵,也实在没趣,就熙熙攘攘地走了。酒铺里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秦春出了屋。看到第一个正常的客人来喝酒时,秦春笑着上去招呼,就听那客人:“今儿真稀奇,那帮子小姑娘,怎么这么就走了?”
秦春眯着桃花眼笑笑:“那不是下午的时候那吕大公子来了嘛,小姑娘们了了心愿,也就回去了。”
客人笑着点点头,点了一壶桃花酿,又点了一份桃花鱼。
午后天色正好,秦春惬意地坐在院子里看着蓝天白云,自言自语地说道:“改明儿,我一定得去弄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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