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了银铃酒铺的门口,秦春正寻思着该怎么逼这位公子开口说两句依依惜别的话,好让这一夜结束在美好的回忆里,不必劳心费神消容颜的又失眠。秦春刚黛眉微蹙抿樱唇的时候,就听院子里芳姐儿惊叫着:“着火了,着火了!”
刚端起的淑女仪态被芳姐儿吓得七魂去了六魄。秦春迈开腿要往里跑,却被什么人一把拉住了手臂:“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秦春伸手想叫住吕沛竹,男子已经冲进了院子里。
折腾了大半夜,芳姐儿和王宝儿灰头土脸地坐在石凳上等着被秦春骂。秦春开口时气势汹汹:“你们把房子烧了不要紧,要是烧了你们我还有谁呀!”
芳姐儿听了流起了泪,环着秦春的腰就哭了起来。
秦春拍拍芳姐儿的背,看着从厨房洗完脸出来的吕沛竹,依旧的潇潇公子样,纤尘不染。
原本哭的伤心的芳姐儿听吕沛竹来了,往秦春的前襟上蹭了蹭眼泪,抬着头看着男子一眼的柔光投在春娘的身上,坏笑了两声,扯着王宝儿往厨房里钻了进去。
王宝儿用袖子擦了擦脸,问道:“芳姐儿,你说春娘为什么不骂咱们点了柴火堆?”
芳姐儿一戳王宝儿的脑门:“嘿嘿,这都看不出来?”
王宝儿摇摇头:“看出什么来了?”
“先给小姐姐我拿根黄瓜来解解馋!”
傻小子溜溜在厨房里找了半天也没也找到,灰头土脸地说:“下次等我找着了黄瓜,我再问你。不过你一定得记着说。”
说完,掉头就走。
芳姐儿一下子从坐着的灶台上窜了下来,踮着脚扯着王宝儿的耳朵,疼的傻小子呦呦的直叫唤。
“说你楞,你好真楞!”
“我娘说傻人有傻福。”王宝儿理直气壮。
芳姐儿哼了一声,招招手故作神秘道:“还不是靠着他。”
“他?谁呀?”
“榆木脑袋,他呀!”芳姐儿努努嘴。
“吕大公子?!”王宝儿醍醐灌顶似地点点头,“那又是为什么呢?”
“不和你玩了,大笨蛋!”芳姐儿摇摇头,对着个棒槌说这事自己也跟棒槌差不多了。
忙完里里外外的事,夜早就深了,秋蝉也消停了下来。
吕沛竹放心不下酒铺里的事,一直都没走。秦春嘴上说不好意思,心里还是美得乐颠颠的。
“天晚了,现在回去府里的人该是把门锁了吧。”秦春酝酿了半天,思来想去这话该不该说,最后还是说了。
“哦。”吕沛竹正想着些什么,有些茫然地抬头:“那我就住这儿了,也省得回去多是非。”
秦春的脸红了,烫了,心里像揣进了一只小鹿,碰碰乱撞。
“那你睡我房里吧,我和那小捣蛋睡一个屋。”秦春说着就往房里走,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窗棂上的纸是薄薄的一层,进了屋的秦春却觉得像隔了千山般。
他还在屋外吗?
脚步声响起,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秦春有些坐立不安地守在芳姐儿的床边,往事一幕幕自眼前飞逝而过。心底的热烧了起来,原本死在去年中秋节的心又活了。
睡不着就不睡吧。
穿着薄衫的女子回到了院子里,屋里的灯已经熄灭。心里淡淡的惆怅和着淡淡的华月,困意袭来,就倒在了石桌上。秦春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史湘云睡在一树的海棠花下。
石桌子硬硌得胳膊生疼,秦春迷迷糊糊地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心里暗骂道:“该死的桌子。”
牝鸡司晨是天方夜谭,所以打鸣的事还是得由公鸡亲自上阵。
天色还是朦朦亮的时候,秦春揉着睡眼,却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头靠着什么?怎么不像平整的石板,还带着些温度。
秦春睁眼,恰恰碰上了吕沛竹狐狸似眉眼。
睡意全无,这回似乎有些玩大了。怎么睡在了他的肩上,手还环着他的腰。
哥哥,大早上的吓人会吓死人的!
秦春扯着嘴角笑笑,窘迫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嗯,这个,那个,我去做早饭。”
吕沛竹不说话,点点头,垂下几缕碎发。
秦春起身,原本搭在身上的玉色袍子掉在了地上。抬头,眼里是没有穿外衣的他。
“天凉披着吧。”男子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放在女子的手里。
秦春的脸色黯了下来,抖开衣服要往男子身上罩。吕沛竹身材纤长,秦春要微微踮起脚尖,偏偏头一晚没睡好,一早受了惊吓,头一晕跌进了男子的怀抱里。
吕沛竹把秦春抱在了怀里,秦春的手缓缓地拦上了男子的腰:“沛竹。”
低着头就哭了起来。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秦春一腔柔肠梦醒的时候,对着镜子骂起了镜子里的人。“花痴,见着他就拔不动腿了,真是丢了我们老卓家的脸!”
晌午的时候,吕沛竹走了,秦春倚着门看了很久,耳畔回荡的是他的话:“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上文提到的甜水桥是不沾的YY。但宁波确实有五座桥,分别跟甜酸苦辣咸有关。
但不沾无力考证年代,就借了个甜水桥的名,YY了下。
恶少逼上门
最近,秦春地心情大好,一连八天天天亲自掌勺。店里的两个小家伙见春娘高兴,自己也跟着乐。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吕沛竹前两天来了一趟,站在初现秋日的黄叶里来告别:“春儿,明天我要 带着弟弟去趟湖州,拜会叔父。要过七八天才能回来。”
秦春点点头,抿着嘴笑了。
走了能想着亲自过来说一声,该知足了。
灶台上用水蒸着的桃花鱼腾腾地冒着热气,从锅盖下溢出一阵桃花的清香。
秦春掀开锅盖把鱼端了出来,唤着芳姐儿去上菜。却听一人的脚步声渐近。秦春抬头原本想是芳姐儿进来上菜,没想到来人比小捣蛋高出了许多|Qī…shū…ωǎng|,一张白净的素颜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柳公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怪乱的,快大堂里做吧。”秦春有些窘迫地说道。
“啊,听芳姐儿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柳如生柔柔的眼神投到秦春的脸上,“别叫我柳公子,我一个唱戏的戏子,担不起。”
柳如生说着低下了头,似有些无奈,又自嘲般地勾起嘴角。
在明朝这个年届,戏子是个下贱的职业,在秦春的印象里与娼妓有着些同命相怜的味道。她明白柳如生的心情。
纵然你被人碰上了九霄云端,也是场虚幻。其实不过是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而已。
秦春笑笑,话语里的客气减了一分:“那我叫你什么呢?我们似乎年纪相仿……”
柳如生提起肩上的一缕头发拨到肩后:“我今年十九,不过生日在辜月。”
“我俩同岁,我又大些,那我便叫你如生吧。”
男子点点头。
两人顾着说话,扎着两个小发揪的芳姐儿欢实地跑进厨房,冲着秦春喊道:“前面的客人都催了,还在这里啰啰嗦嗦!”
秦春一把揪住小妮子的发揪,嘿嘿一笑:“人小鬼大!”
芳姐儿白了眼秦春正要出去,却听得院子里有人吵嚷的声音。
柳如生一听,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
秦春一看,皱皱眉:“找你的?”
柳如生抿着唇点点头,老大的不愿意。
“芳姐儿带柳公子上那里躲着去。”
芳姐儿点点头,一把拉住柳如生的右手:“快跟我走吧,柳公子。”
秦春咳嗽了一声:死丫头,对着美公子总是这么热情,对着你苦命的姐姐我,怎么就像欠了你二百两银子似的?!
院里的吵闹声,逐渐变成了谩骂。秦春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急忙扯起标准地美人笑脸出了门。
一男子长了双老鼠眼,跛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往厨房走。秦春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古代的狗腿子还真是电视里拍的那德行!一副我是狗,奇Qīsūu。сom书我无赖,你打我呀的欠揍样。
狗腿子挥挥手,说道:“给我进去搜!”
身边穿着一身上好锦缎的男子拿扇子一瞧狗腿子的脑门:“你倒是再给爷我说一边。”
狗腿子一脸涎笑,抽着自己的嘴巴子:“奴才该死,奴才说错话了,是快给少爷进去搜!”
此言一出,三个彪形大汉一把耍开拦在前面的王宝儿。来人力大,傻小子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哎呦,你们怎么!”
“慢”,秦春款款冲着恶少走来,一双桃花眼含笑间却带着几分厉色,“我这儿院小,今儿请来了尊大神,也不知道是哪路的神仙,也好让我这市井小民开开眼呀。”
狗腿子笑嘻嘻地走到秦春身边,挑起女子的一丝长发,嗅了嗅:“小娘子好漂亮,今儿就由我张爷来告诉你吧!”
秦春退了一步,蹙眉,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打起了鼓:大哥,拜托您老人家可千万别过来了,不然今儿还正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
女子开口:“还请教?”
狗腿子扬起拇指指指身后的恶少,摇头晃脑道:“这位是守备大人的公子,张公子!”
“原来是张公子光临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不知公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呀?还请教。”秦春福了一礼,笑颜如花。
脸上笑靥如花,心里千刀万剐。
这杀千刀的封建礼制!你爹是个守备就了不得了?回头姐姐我要是再穿,就穿个从四品的就能把你爹个正五品守备捏在手掌里,那时候就,嘿嘿,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恶少扬扬眉:“小女子还算是个识时务的,把柳如生给少爷我交出来,今儿就算你逃过了这一次,不然,我这些家伙们可不是吃素的!”
恶少冷笑,秦春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来软的不行,就换再软点的!
“少爷真是会拿秦春逗趣,您一动手指,我这小店不就没了吗?咱店里不敢藏人,少爷但搜无妨,但若是没有,能不能请少爷手下留情,春娘赚几个银子糊口不容易。您这般气势汹汹地进来了,我这里的客人都避了。”秦春柔柔一笑,十足的把握。
恶少自以为是少爷派头,耍手展开扇子。扇面上书四个溜进大字:“风流才子”。
秦春一看,心里乐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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