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宝般走到纪如卿身边摊开手,几块碎银子躺在手心里,抬头看纪如卿嘟着嘴不服气道:“怎么了,我刚才那个钱袋里,最起码有百金呢!”
风度翩翩摇着扇子:“我打赏给他是看他说的好,他拿了我的钱却没有把故事说完,现在我收回来一些算作惩罚,有什么问题么?”
纪如卿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清淡:“没有,公主一向赏罚分明,只是微臣不明白,林公公哪里做错事,得罪了公主?”
慕容玖原本负着手刚走到茶楼门口,听到这么一句缓缓顿住脚步,没有转身看他,静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这个人说话做事向来遵从当时想法,今日三,明日四,不需要理由,也从没有理由。人生在世,活的自在胜于一切。”
转过身看着纪如卿:“我那天觉得他适合待在如卿身边,就是这样。”
纪如卿问道:“那公主现在是如何想的?”
慕容玖微微侧头,思索了下,笑了笑:“我还是觉得,他待在你那里比较好。”顿了一下,放缓了语气:“他~~现在还好么?”
纪如卿摇头:“不太好。”
慕容玖背过身:“哦?是生病还是……怎么了?”
“云歌。”纪如卿静默了一会儿:“你到底在做什么?”
慕容玖看向别处微笑:“你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么?”
纪如卿回答:“林公公说是你的乳名。”
慕容玖点头:“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是谁给本宫取得这个名字?”
纪如卿摇头:“没有。”
慕容玖微微笑了:“好,那本宫现在告诉你,给本宫取这个名字的人他死了,死的很惨,你还要叫本宫这个名字么?”
纪如卿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她面前蹙眉低沉着声音:“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慕容玖负着手背过身去,走向茶楼外面:“要去吃碎玉轩的点心啊。”
纪如卿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
酒香不怕巷子深
碎玉轩里,甜腻的香气扑鼻,慕容玖微微皱眉,走了进去。纪如卿迟疑了下,还是跟着她进去。
慕容玖解下腰间的玉佩丢给柜台的小厮:“把这个当了,每种点心给我拿一块。”
那小厮眼尖,看那玉佩成色绝好,定然价值不菲,连忙点头哈腰的退下了。
纪如卿皱眉:“你不是有银子么?”
慕容玖折扇指了指碎玉轩里挂着的一排木牌,纪如卿看了一眼,价格之昂贵,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且每种点心每天只做五十块,就算大户望族想要都很困难,怪不得慕容玖曾经说碎玉轩的点心很难得。
那小厮当了玉佩回来,将银子交给慕容玖,拿着赏银喜滋滋的给她取了点心。
慕容玖拎着食盒对纪如卿道:“走,我请你喝酒。”
纪如卿问道:“你不是要吃点心?”
慕容玖扬了扬食盒:“你吃么?”纪如卿摇头:“我不吃甜食。”
慕容玖微笑:“你都不吃,我吃它做什么?”
纪如卿面露疑惑跟在她后面。从繁华熙攘的大街,走到偏僻寂静的外郊,再到幽深昏暗的小巷,最后在一个破酒肆中停了下来。
这个酒肆就在村子后面,离村庄不到两里路。搭建的木头有些发黑腐朽,十分的简陋。门口挂着的旗子也很是破败,看上去已有些年头,四周尽是野草寂寥,几只杜鹃站在枯树枝上不时鸣叫几声。
慕容玖深嗅了一下,微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纪大人,如何?”
纪如卿向那酒肆走进了几步,果然闻到了浓烈的酒香,不同于从前他喝过的所有酒,这酒味道刚烈,辛辣似火,让人心潮澎湃,想起了塞北大漠上的雄鹰,和战场上千军万马的奔腾。
“这是……”纪如卿含笑问她,慕容玖摇了摇手指,故作神秘的低头走了进去:“师父,我来看你了。”
纪如卿跟着她进去,屋里也是简陋,生活所用的锅碗瓢勺柴米油盐都挤在里面,还有各色各样的酒瓶整齐的排着。
一个老汉走了出来,喜道:“暮容,是你啊。”向屋里大喊:“老太婆,快出来,看谁来了!”
不一会儿,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娘拄着拐棍走出来,揉了揉眼睛:“谁来了?”
慕容玖走过去,扶着她笑道:“师娘,是我,暮容来看你了。”
大娘回想了一下,又盯着慕容玖看了看,欣喜的握着她的手:“孩子,快来坐,来这边上坐。”
拉着慕容玖坐下来,摸了摸她的脸,一脸疼惜道:“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师娘都快认不出来了。”
纪如卿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这老汉年龄虽大,却精神抖擞,身板也很硬朗,像是曾在边关待过的将士。而这位大娘身体好像不大好,常年积病,眼睛也不太好使了。
他更是疑惑,慕容玖怎么会跟这样两个人有关联,而且听起来他们似乎很熟悉慕容玖,却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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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起她的发带
慕容玖坐在她旁边,温声问道:“师娘最近身体可还好?”
那大娘笑逐颜开:“好,你能来看看我,师娘什么都好。”又问道:“你那从军的兄长可回来了?”
慕容玖怔了下,微微笑了:“回来了。”
大娘叹了口气:“回来就好,战场上凶险,当年你师父就差一点没命。”喃喃着:“回来一家团圆,比什么都好。”
抬头见到了纪如卿,拉着慕容玖问道:“暮容啊,这就是你那兄长吧。”
慕容玖微笑着点头:“是啊,我们来见师父和师娘。”
老汉从里间里出来,对纪如卿抱歉道:“真是对不住,王公子,我们老两口老眼昏花了,没有看到您。”
纪如卿温和一笑,附和着:“是如卿没有先拜见二位长辈。”
一起坐了下来,老汉说道:“我们早就想见见你了,暮容他……”
慕容玖打断他,提着食盒:“师父师娘,徒儿带了点心,你们尝尝看。”
说着取出点心摆在桌子上,一边说道:“徒儿愚笨,到现在还酿不成凤血,所以就来讨师父的酒喝了。”
老汉听了直摆手:“凤血是军酒,刚烈强劲,豪气洒脱。你年纪轻,能这样已是不错。要是在边关待上几年,肯定就能酿出味道。”
慕容玖亦是微笑:“徒儿还真想去边关看一看。”慢悠悠的拎起酒壶,看向纪如卿:“烈酒最香,毒花最美。师父的凤血酒可是天下惟一的。”
酒倒出来,果然如血色一般通红,纪如卿端起杯子,脸刚挨近杯子酒气刺得人眼睛疼,浅酌一口下去,火辣辣的从喉咙一直烧到心口,几乎是立刻,畅快淋漓的感觉又从心口直冲到脑门。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纪如卿微微蹙眉,又抿了抿嘴。老汉哈哈一笑,手搭在他肩上拍了几下:“怎么样,跟别家酒不同吧?”
纪如卿微微的一笑,点头:“确实很不同。”
喝了几杯酒,说了些话,又留了些银子,慕容玖拎了两坛酒拜别了师父和师娘,回去的时候已近迟暮,天边的夕阳通红,如同今日的凤血一般。
外郊的景色自是与帝京城中不同,四周尽是荒草,一望无际的平原,浩大广袤,在夕阳下显得寂寞而荒凉,犹若北塞的边关。大风吹过,草木拂动犹如巨浪,看的人心情畅快。
“头枕九州月,脚下一天行。千山草色青,一笑百花红。”慕容玖已有了些醉意,负手悠然的走在前面,拎着酒坛放声高吟,甚是痛快。
纪如卿跟在后头,抬眼见她的衣袂翻飞,身姿优雅,束冠之上点缀着碎玉,后面的发带随风飘舞轻扬,一派少年人的风流清雅。
长长的发带松动,被风卷起扬在半空中,朝他这边飞了过来,纪如卿伸手接在手中,看着雪缎发带上的银色云纹,眼中有点点柔光闪过,在夕阳下显得晶亮幽深,宛若一泓清泉。
缓缓的握在手中,小心的收在了广袖之中。
良辰美景奈何天
回到帝京的时候,已经半夜。
天阶夜色凉如水,城中已无半个路人踪影,隐约能听到打更人的锣声。慕容玖却没有要回府的意思,一路踉跄着走到河边,耷拉着腿坐在石拱桥上,将酒坛放在旁边。
纪如卿默默的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看着河里倒映的星光有些失神,恍惚想起了不久前护城河的那一夜。
“良辰难遇美景。”慕容玖悠然的开口,抬手拎起一坛酒扬了扬:“纪大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纪如卿看着那坛酒,有些犹豫,又清雅的一笑,走过去接在手里。
石拱桥上,两道白色的身影倒映在水中,一个曲腿坐在桥上,一个负手而立站在旁边,衬着星色盈盈,风流婉转,恍若谪仙。
慕容玖先是浅酌了几口,后又大口猛灌,纪如卿微微皱眉:“你这样喝下去,是想醉酒么?”
“千重楼,万壶酒,长街落满几盅愁,人生多有不得意。”慕容玖僵硬着舌头,迷醉的笑了:“更声过后,半世随忧。醉了,也挺好。”
纪如卿面色平静看着她,看了许久才确定她已经醉了,向她伸手:“过来,我们回家。”
慕容玖嘟着嘴挣开,赌气道:“我不!”往边上挪了挪。
纪如卿长眉微皱,沉住气,温声细语的哄着:“你先下来。”
慕容玖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誓要跟他僵持着。纪如卿无可奈何,护在一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栽进河里去。
半晌,慕容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仰头看天,晃悠着腿,迷糊的撒娇:“纪如卿,我~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纪如卿看了她一眼:“不好。”
“为什么?”慕容玖很是不服气:“我唱歌可是很好听的。”嘟着嘴,无比忧伤的补充:“母后都说很好听的。”
她歪着头认真的看着他,眸中晶亮,又问:“那我跳舞给你看。”
纪如卿叹了一声,没好气道:“你先下来再说。”
慕容玖泄气,悻悻然双手撑着头,苦着脸闷闷不乐道:“你们都说三皇妹跳舞好看,明明是父皇不许我跳,我才是最好的。”
纪如卿无法,只得哄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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